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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飞画
兰月听到了剪子修理头发的“喀嚓”声,感觉到从头皮传来头发因为被拉动而产生的轻微刺痛感。她心里拼命的喊着“不要!”想要起身制止它。
蓦地,兰月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她费力的抬起头向床头望去——
地上,蹲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从头直拖到地面,而且很浓密,浓密得几乎盖住了整个脸。此时它似乎也发现了兰月正在看着自己,微微抬起了头。
霎时,兰月感觉到了从头发深处射来的冰冷诡异的目光,这一瞬让她感到这张脸,不,是这遮住脸的头发非常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到过。
“脸”好像笑了一下,却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剪啊剪,剪啊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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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个恐怖的情景后,兰月似乎真正的睡了过去,直到大家早上忙着起床梳洗的声音越发大起来才把她弄醒了。
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看地上有没有头发。
没有。
兰月松了口气,这让她发觉梦中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兰月起身,来到卫生间洗漱。
她拿出了梳子,还是那把,管桐送的。虽然现在两人已经分手了,其实兰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分手,因为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再联系,应该不算分手吧。不过她心里还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承认不愿面对,因为每每想到这个,心里就是一阵绞痛。
管桐不在的日子里,她习惯了用那把梳子梳头,就让它代替管桐轻轻的,充满无限柔情的抚摸自己的长发吧。
梳子并没有如她先前担心的那样轻易的损坏,经过频繁的使用反而更加光滑圆润起来,每次接触到头发,都让人感到说不出来的舒服。
兰月就对着镜子梳啊梳啊,思绪不由飞到了刚刚认识管桐的那段时光。
“啊——”
一声惊叫如一根钓竿一下子把兰月从回忆的湖水里钓了出来。
兰月看见林小小一脸惊恐的站在卫生间门口,手上还举着半截眉笔,那笔正在她的手的带动下如通了电般的颤抖。
兰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自己的脚下堆着一层长发,而梳子上也凌乱的缠着一团……
&&&&&&&&
几天过去了,兰月再也不敢梳头,因为每次梳头都会掉落许多的头发。
她上医院检查过,可是也没有得到确切的诊断,只是说因为神经衰弱导致脱发,好好休息是会恢复的。顺便给她开了些药,并告诉她要多吃写大豆、鱼、蛋什么的。
兰月照做了,可是没有一丝好转。不但如此,头发在不进行梳理的时候也开始脱落了,每天早起,兰月都能在枕上,床单发现一层长发。
奇怪的是,头发虽然不停的往下掉,可是兰月的头发却没见减少,那掉的是谁的头发呢?
那个满脑袋头发的怪物自那夜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兰月却仍旧是夜夜噩梦,梦中总有个被长发遮住脸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想要逃,可是无论逃到哪里,那张无法看清的脸总是挡在眼前。发后似有寒光渗出,寒光从兰月的头顶移到脚,又从脚移到头顶,好像在观察着,思量着,揣摩着。
长发的背后是谁的脸呢?
兰月不只一次的思考着,猜测着。
她觉得极有可能是谢丽娜的脸,因为她惯常的冰冷的目光,还有,自己一直以为她对管桐毫无好感,或者说即便是有好感而以她的高傲的个性也是不可能有什么表示,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横插一脚。
校内校外那么多男生,你干嘛偏要我的管桐?
兰月千想万想,最看不透的人就是她了。不过现在她的丑恶一面已经暴露了,大家送了她一个非常通俗易懂非常恰如其分的绰号——狐狸精。
如此的深仇大恨却偏偏要同处一室,兰月心里异常的别扭,可是谢丽娜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任凭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始终不动声色。兰月不得不佩服她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此刻心理承受能力超强的狐狸精正躺在床上,脸上照例敷着一层面膜在闭目养神,这个样子让兰月又想起了自己那个看不到脸的梦。
兰月厌恶的白了她一眼,扭头看向窗外,没有约会的夜居然是如此的漫长,管桐在做什么呢?
门开了,李赛楠和王哲嘻嘻哈哈的挤进门来,王哲还附在在李赛楠的耳边窃窃私语,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兰月知道他俩是在彼此交流约会时的趣事。她们乐得那么开心,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兰月赌气的把被子蒙过头顶,心下奇怪这段时间自己的脾气怎么变得越来越差了。
大概是睡着了吧,反正当兰月把被子掀开的时候屋子里已是一片的月色。室友们高高低低的呼吸声证明她们已经进入梦乡,可是在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兰月却睡不着了。
兰月是被来自窗子上的“砰砰”声惊醒的,声音并不规则,有时是急速的几下,接着停下来,几秒钟后再是砰砰的几声。
兰月估计是哪只蛾子被困在了窗帘与窗户的夹缝处,此时看到外面皎洁的月色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出去。兰月把下巴支在枕头上出神的望着窗帘。
窗帘上月色浮动,仿佛是水面的波纹在荡漾,带给人如梦如幻之感。兰月觉得不仅是那只飞蛾,连自己都有飞出去的冲动。于是她起身下床打算把那只蛾子放出去。
“唰”的一声,窗帘拉开了,可是兰月一下子呆住了,呆得忘记后退,忘记躲避,忘记呼喊,她看到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副画,一副巨大的画,正扑扑的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玻璃。
画中只有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而它几乎占据了整幅的画纸。看不到脸,因为脸被漫无边际的长发遮住了。
不过那不是静止的画,因为那头发正在四散的翻飞着,张牙舞爪的对着窗户使劲。
它发现了站在窗前的兰月,似乎更加的兴奋了,于是更加急促更加用力的撞起了了窗户。
白色的画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衬着舞着的长发更加的妖邪。它像一只着了魔的风筝在窗外抖动着翅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终于,那头发找到了窗户之间的缝隙,将一根,进而一缕,进而几束的长发伸了进来。根根发丝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冲向兰月……
兰月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任那一缕缕的头发在自己身上激动的舞蹈着,缠绕着。她仍旧是站着,虽然很无力,不过在头发的拉扯下却显得异常的笔直。
兰月觉得自己变轻了,变扁了,感觉很轻松,甚至有一些说不出的快乐。
“兰月……兰月……”
一个甜美中嵌着清幽又有着无限凄凉的声音呼唤着兰月的名字,随后她的身子似乎浮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缓缓的向那幅画飘去。
近了,更近了……
意识消失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张藏在长发下的脸,它在笑。
那笑,不是谢丽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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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月,兰月……”
许多声音在叫喊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拼命的拉着,扯着。
这是哪?
兰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脸,许多的脸,许多模糊不清的脸正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兰月又闭上了眼睛……
&&&&&&&&
兰月躺在了床上,死灰色的脸,气若游丝。
宿舍里乱做一团,李赛楠、林小小边打电话求助边忙着掐兰月的人中打算把她弄醒。朱珠在给王哲的脚涂药水,王哲的鼻子都痛得歪到一边了。
王哲的脚光荣负伤了。
本来睡眠很轻的她半夜忽然被一声巨响从梦中惊醒,随即便以为是地震发生了,因为幼年时一次较为严重的地震给她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那次地震中,邻居的小妹妹被倒下的房梁压死了。
于是她立刻条件反射的跳下床,却一下子看见兰月正爬上窗子准备跳楼。
这可是四层楼啊。
她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结果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脚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伤了……
也正是这一声惨叫惊醒了宿舍内的所有人。
开灯,惊呼,抢救……
宿舍里乱做一团,只有谢丽娜最镇静。
她也起来了,帮着大家把兰月从窗户上拽下来。
兰月的力气大得可怕,大家差点挣不过她,让人感到她是抱着非死不可的决心准备纵身一跃的,不过也就是在眨眼的时间里,兰月突然力气全失,软软的倒了下来。
等兰月被好好的安置在床上后,她拿了包化妆棉递给王哲,就回到床上坐下了。
救护车的瘆人的鸣叫撕裂了夜的宁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睡眼朦胧的爬起来趴在窗口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惨剧。
结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先前的故事又有了新的续曲,那就是“邪丽娜咄咄逼人,痴兰月为情自杀。”一时间,寝室里所有的人又成了大家争先“采访”的目击证人。
这事闹得连学校领导都不得不介入了。
本来随着思想观念的开放,学校对学生在校谈恋爱甚至同居的现象,只要没有太恶劣的后果,基本是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是在新生入学阶段进行番“恐吓”,其后就顺其自然了,因为他们也深知感情的事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谁也不是天天闲着没事放火玩,搞不好就烫着自己。
可是这回居然闹出了人命,这不能不让校领导冒出一身冷汗。
学校派人分别找管桐和谢丽娜谈了话,语重心长。
管桐和谢丽娜都是不发一言,倒弄得谈话者很是被动。
受了教育的管桐和谢丽娜在走廊里相遇了。谢丽娜停住了脚步,目光如箭般射向管桐。管桐稍稍迟疑了下,却仍旧没有做声,而是调转目光快步离去了。
这一幕都被暗自跟踪的一个好事者看到了,于是一篇“丽娜纠缠冷面郎,管桐不做负心汉”的腹稿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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