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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星,罪恶温床
琳琅星,百货通市场,下等房。
地下室里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冯清音蜷缩在靠近铁门的床铺上,抱着那床脏得发硬的被子瑟瑟发抖。夜间骤降的气温让墙壁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湿冷的空气仿佛能穿透皮肤,直刺骨髓。
她睡不着。
或者说不敢睡,这里太多omega睡着高烧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冯清音眯着眼,困意被突然的声音赶走。
“快收拾好甲号房,马上有货要进来!”
巡管陈厉粗哑的嗓音像铁刮过石板,瞬间驱散了冯清音那点可怜的困意。她把自己缩得更紧,只从被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窥视着门外。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厉抱着一个人影走向对面的甲号房。冯清音屏住呼吸——那是一个年轻的男性Omega,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无力垂落,另一只则死死捂住小腹,深蓝色的看守服上,暗红色的血渍正在晕开,浓重得刺眼。
“那人贩子真不地道,也不把人治好再送来。”杂役啐了一口。
陈厉嗤笑:“计较这点?看看这张脸,这个品相,是能卖出天价的货。”
就在甲号房门开关的瞬间,借着一闪而过的灯光,冯清音看清了那张脸。清冷,孱弱,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尤其是他眼皮上那粒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灰,让人没由来地心头发紧。
冯清音正思忖着,下等房铁门“哐当”一声被拽开。
“来人,干活了!”
惊醒的Omega们像受惊的虫豸,尖叫着缩向墙角。冯清音的位置太靠外,还没来得及躲藏,就被一只粗壮的手拽了出去。
她习惯了不反抗。在这里,顺其自然才能少吃苦头。
陈厉将她推进甲号房,扔过一个医药箱:“给他上药,以后你负责照顾他。”话音未落,门已再次锁死。
甲号房……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厚实的床铺,干净的水,甚至有一扇能看到一线天的窗户,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冯清音几乎要为自己的好运哭泣。
她转向床上那个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闭着眼,呼吸微弱。冯清音打开医药箱,取出纱布和消毒水,颤抖着手,撩开他那件被血浸透的上衣。
然后,她倒吸一口冷气,僵在原地。
——一条小臂长的狰狞伤口,几乎将他拦腰截断!皮肉可怕地外翻着,尽管大部分已诡异地向内收拢愈合,但中间近半尺长的创口仍在汩汩冒着鲜血。
受了这种伤……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的手腕被猛地拍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给我纱布。”一个声音响起,像冰凌坠地,尖锐而寒冷。
*** ***
他和所有的Omega都不一样。如果说别的Omega是水,温顺或软弱,那他就像一块冰,一块被打磨得极其锋利,却又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冰。
他看起来……有一点死了。
冯清音古怪地想。这一个月里,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各项数据都在好转,但他周身却弥漫着一种比死亡更沉寂的气息。相处近月,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哥哥,晚饭到了。”冯清音提来金属保温桶,里面是上层人才能享用的天然食材。她布好饭菜,便自觉地蹲到角落,拿出自己今天的酬劳——一袋草莓味的营养液。
她珍惜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要撕开,头顶上突然传来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
是楼上要来“挑货”了!
冯清音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手里的营养液不再诱人,她惊恐地四望,房间空荡无处可藏。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进餐桌底下,抱住头,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
“外面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买家……来了。”冯清音的声音在发抖,“来挑人的。”
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甲号房门口。
“不好意思先生,这位已经被预定了。”
“好香的Omega信息素,”一个陌生的、带着黏腻感的声音响起,“这是进入发情期了?”
冯清音翕动鼻子,终于确认了他的第二个诡异之处——他似乎完全不会控制自身的信息素。那清冷的玉兰花香,正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
一个不会控制信息素的Omega,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腹部的致命伤又从何而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与您无关,先生。”陈厉的声音带着警告。
“咔嚓!”
房门上的窥视窗被猛地拉开,一道刺眼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打了进来,在房间里粗暴地扫视。光斑最终定格在谢出云脸上,将他苍白的肌肤照得几乎透明,眼皮上那颗小痣,在他不适地眯眼时,如同濒死蝴蝶颤动的翅翼。
那光束极其无礼地在他脸上、脖颈、锁骨逡巡,最后落在他搭在被褥外、骨节分明的手上。
“他还病着,惊扰到他损了卖相,我可担不起责。”陈厉“啪”地按灭了光源。
“还病着就卖上了价?”
“鸦巢预定的人,他们的信誉,您知道。”
“鸦巢啊……”买家发出意味不明的怪笑,转头走向下等房。聚光手电再次亮起,像挑选牲畜一样扫过里面的人群,被光圈照到的人,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随即被粗暴地拖拽出来。
“一共13人,您还要再选吗?”
“剩下的都不行啊,虽然便宜,但缺胳膊少腿的,怎么拿得出手?”
藏在桌底的冯清音听到这句,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她像被电击一般,手脚并用地从桌底爬出来,扑到床边,死死攥住被角,如同抓住末日唯一的浮木。
“哥哥,留下我!求求你留下我!我很有用的,洗衣服打扫我什么都会!”她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乞求。
“其实还有一个omega,瞎了一只眼……”门外,催命般的商讨声再次传来。
冯清音回头,看到那些被选中的Omega像货物一样被拖走,杂乱的脚步声一下下踩在她的心脏上。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声。
“帮帮我!求你了!”她仰起头,泪水奔涌而出。
谢出云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依旧淡漠。
“我不想跟他们走!他们会折磨死我的!我想留在你身边!”她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冯清音愣住了。在她短暂而灰暗的生命里,他是唯一的例外,是唯一一个不像“Omega”的Omega。如果连他都不行,那她这条烂命,就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她只能赌!
她说不出一句漂亮话,只能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腕,用一双被绝望和泪水洗过的眼睛,死死地、祈祷般地盯着他。
我根本没得选——她的眼神这样嘶喊着。
“她领了点照顾人的小差事,现在应该在甲号房,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买走。”门外,陈厉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判决。
冯清音大脑一片空白,所有讨好的言辞都被恐惧蒸发。她闭上眼,心一横,整个人伏倒在床边,脸颊贴上他腿侧的温度,双手像藤蔓一样死死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焊”在了这个人身上。
等待宣判的几秒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她没有被推开。
甲号房的小窗再次被拉开,“咯吱”作响,“只是个背影啊,正脸呢?瞎了一只眼的这个不会毁容了吧……”刺耳的挑剔声扎入冯清音耳朵,接着,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外界的污言秽语。
寂静中,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片刻后,头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她会留在我身边。”
成功了!她赌赢了!
巨大的庆幸让冯清音的眼泪决堤,抱着他的手臂从濒死的箍紧,变成了劫后余生般的依赖。
可下一秒,恐惧再次攫住她——他会因此受牵连吗?
“真有意思,”那个油腻的声音带着恶意贴得更近,“你能出钱买下这个小丫头?这样,你喊句‘好哥哥’,再好好求求我,我就不买她了,怎么样?”
冯清音仰头,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或羞耻,他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硬要说的话,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极淡的……困惑。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提出如此低级且毫无收益的要求。
谢出云极轻地勾了下唇角,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厉,语气平淡无波:“这种赔本的买卖,你不管管?”
陈厉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是啊,凭什么让外人占自家“招牌”的便宜?他还得少卖一件“货”?他成什么了?冤大头吗?
想通此节,陈厉“哐当”一声关上小窗,声音冷硬:“先生,我们该走了。”
小窗关上时,差点夹到那个肥头大耳的买家。不知何时,他已经把整张脸都贴在了栏杆上,厚重的鼻头用力吸嗅着,试图捕捉房间里那缕清冷的玉兰花香。
“先生,请吧!”陈厉几番催促,买家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嘴里还不住念叨:“……真是个尤物。鸦巢什么时候提货?我去他们那儿见见也行啊……”
陈厉心下无语,却又生出几分得意。这足以证明他手里这块“招牌”的价值。人还没出手,就已经被客户惦记上了。
“下月,鸦巢的老板娘会亲自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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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求评论,单机码字的冬天太冷了,我被冻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