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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墨知染的刻意疏远莘池暮视若无睹。
就是那种墨知染坐在旁边盯着他,嘎吱嘎吱嚼棒棒糖,嚼得牙都要崩碎了,他依然安安静静地挺着那张侧颜完美——至少墨知染觉得完美——的漠然无表情脸在那儿学习的视若无睹。
这样的时候墨知染就会想,顶着这么无欲无求一张脸的,和当时血管都快爆出来对着他讨饶说“我快受不了了”的能是一个人?
谁能想到迷迷糊糊时候的一个头发吻,就成了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过去一个多星期就再没有进展了呢?
草!老子初吻都送不出去?
也他妈别提牵手了,墨知染就算想要退而求其次地拉拉手,都总是能被莘池暮巧妙地躲过去。一次两次的是巧合,百八十次那他妈能是巧合?
从网上搜索“如何诱惑男朋友”,跟着小女生学习舔棒棒糖,舔了不下二十根了,莘池暮扭过来看他都是一脸懵地说:“这题也不会。”
靠!
莘池暮不仅无聊的时候会摸耳朵,他解不出题的时候还会咬笔头呢!
咬你妹啊咬,有本事你咬我啊!草!
这咬笔头的杀伤力比舔棒棒糖可大多了……网上说的东西一点都不靠谱!
“吃完学习吧。下周要考试了啊。”莘池暮用他最常见的表情——无可奈何脸对着墨知染,让墨知染觉得搞对象一个星期,是他一直委屈了人家莘池暮似的。
说到考试,墨知染还真是觉得生无可恋。要不是学校里有一个刚搞到手嗷嗷待哺的对象,真想直接装病回家再躺上七八个月。
当老班在班会上说出“月考”这个词儿的时候,他的脑袋直接当机,不愿接受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怕的一个东西。
虽然周遭也同样一片哀鸿遍野,但墨知染的表情着实有些过于夸张,导致嚎着的陈栋都停下来提醒他:“别难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到了高三咱们还有周考呢。”
你大爷的,陈栋!
“大神你知道吗?你这张脸,比我好像看到的,推我下楼的那副表情还吓人。”说是这么说,墨知染还是乖乖往桌子上靠了靠,放弃了通过疏“远”莘池暮,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冷落了的计划。
桌面上空白的一张化学试卷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字。
“是是是,爷,我的错。我不该推爷,我不该逼爷学习。我应该等到丽丽姐把爷从楼上推下去的时候,跳下去一起殉情。”
墨知染觉得,这话说得是很好的,学到了几分陈栋的油嘴滑舌。就是语气不好,语气把这么好的话都说得都不浪漫了。一边说一边还把画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放到他面前,那就不仅仅是不浪漫了,那委实是绝情断义了。
莘池暮把选择题的第一个翻来覆去讲了三遍,再看墨知染还是摇摇头,“不明白。”
莘池暮挠头,还揉了揉肚子,“那我再讲一遍。我慢慢讲,你跟着我思路啊。”
温柔。
墨知染坚信自己之所以肯乖乖地听莘池暮讲课,绝不是因为怕考砸了丽丽姐提刀来见,只是因为莘池暮讲课的时候太温柔了。而且能靠过去贴着他的脸看不被躲开,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莘池暮的嘴唇滋润的时候,透出很健康的粉色,不亲上一口再咬两下都可惜的那种粉色。
啧。
“听懂了吗?”
“没有。”
莘池暮盯着试卷停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小知,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学不下去啊?”
这他妈,是要玩崩的节奏啊。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说出“咱们分手吧,我不想影响你学习”的话来?
墨知染本来半跪在椅子上,上半身整个倚着桌子,一派吊儿郎当的懒散样。现在也赶紧把两条腿儿着了地,乖乖拿过莘池暮面前的笔,“也不是啊!差不多能听懂了……要不,我给你说一遍吧,你听着我说的对不对啊。”
末了,把演算的过程摆过去,叼着笔头,异常乖巧。
这他妈不乖巧不行啊,男朋友要跑,装也要装得乖巧啊!
“对吗?”莘池暮低着头不出声的过程中,墨知染一双眼睛在稿纸和人之间逡巡,“对的吧?”
莘池暮矜持了一会儿就憋不住,笑出来,“这么做也不能算不对。”
“你丫的莘池暮!你跟老子装是不是?”墨知染松一口气,灌了一杯子的水。
“嗯。你别说装,哭都行,只要你好好学习。”说得一脸诚恳。
“那你哭一个。给爷哭一个,让爷心疼心疼你。”墨知染来了兴致。大神能哭?这没见过,想见见。
“我哭你好好学习吗?”
“你都哭了我还能学习吗?我肯定得亲你,亲到你不哭啊!”墨知染说着就站起身贴过去,越贴越近,对着莘池暮越来越红的脸。
莘池暮的脸是真的爱红,让墨知染觉得自己又在欺负人了。
他想问问“让亲吗”,但有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告诉他不能问——不问还有机会,问了就肯定亲不到了。
莘池暮还穿着上次那件高领衫,肩上起了球,墨知染双手撑在上面汗涔涔地,蹭上去带着痒。重量全部压过去,有一只胳膊环上他的腰,用上了力气。
“小知……”
微微张开的嘴轻轻喊出他的名字,是更撩人的吸引。
墨知染也有些无措,虽然他是主动的那个,可现在近在咫尺的这个瞬间,是应该也张开嘴,还是赶紧闭上眼睛?
“可以不亲吗?”
还是近在咫尺的这个瞬间,那个人明明微喘着、额头冒汗,却是在拒绝他。
“大神你不能也样。”顾不得丢人不丢人的事,墨知染红了眼眶,语气里已经是请求。
“对不起。”
——对不起。
墨知染甚至比较不出,“对不起”和“我们不可以在一起”这两句话,哪一句杀伤力更大。即使在一起了,“自取其辱”这个词儿,依然没放过他。
坐回去的时候,墨知染的脸色冷静得吓人。但莘池暮没看,他就静静坐着,低下头。
“你有事儿。”是平静的语气。
“嗯。”
“什么事儿?”
“可以不说吗?”
可以……“可以给老子滚吗!”墨知染吼出声,把书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书包,“你他妈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儿都不关老子事儿,你他妈爱跟谁亲就滚去亲谁,别碰老子!”
“小知……求你了,别这样!”
莘池暮被墨知染突然的爆发吓得慌了神,只是匆忙拉住他的胳膊。胳膊,不是手——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躲开他的手拉住他的胳膊。
这种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亲近,真他妈的操蛋!
墨知染挡开他的手,扯住他的衣领,拽向自己,“亲老子莘池暮!亲老子!亲啊!亲我啊莘池暮……算我求你了莘池暮……你他妈混蛋亲啊!”
墨知染没想到,才刚说完他就能看到他的大神在自己面前哭。好像自己是个罪人一样,逼着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逼得他对自己求饶,“小知,我没办法。”
——没办法。“那就滚开,别碰我!”
房间门被甩上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像要把整栋楼都震碎一般。手被震到发麻,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就在房间门口站着,十分钟?还是五分钟?至少也有三分钟了吧。
莘池暮没出来,这次他任由自己离开。
虽然在一起也就一个星期,但墨知染显然已经把莘池暮这儿当成是自己家了。
这也不能怪墨知染没有分寸感,毕竟这个家里让他能获得归属感的东西每天都在增多。
首先就是那个瞪大着眼睛的兔子拖鞋,明明前一天还松松垮垮的,第二天就已经能服帖在他的脚上,不松不紧的刚刚好——从此,他在这个家有一双只属于自己的拖鞋。
但墨知染不满足,总觉得这兔子和狼没凑成一对儿就很碍眼,从网上下载了购物软件非要淘一双。
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对儿有那么点夫妻相的,翻一翻评论都是“情侣间不能送鞋,会送走”“不听老人言,分手在眼前”“古人诚不欺我”之类的丧气话。
晦气!
不过到底还是下了单,邮到自己家——这又不算送鞋喽,在自家里备着而已。
而且,在彼此家中穿着对方准备的“情侣拖鞋”,这么想就莫名有点谈恋爱的腐臭味道了!
今天早晨来的时候,还学着莘池暮上次的样子用手指头比划脚的大小,害莘池暮红了个脸也没量明白。想想就算能量明白也不知道去哪改,量脚的事儿也就作罢了。
但隔着袜子故意借机去搔莘池暮的痒这事儿没作罢。
莘池暮一边说着“别闹”一边摇晃身子。
摔在自己身上才好,趁机去吃他豆腐——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是要吃到豆腐的,毕竟豆腐这种东西怎么都不会嫌弃吃得多。
鞋子虽然没有送出去,但能凑在一起的杯子是和卷耳萌兔在一起了的。即使不是一套,大小高低都不一样,但莘池暮把墨知染选中的狼杯带回家、摆在兔杯旁发过来的照片,也是挺和谐。狼耳高高竖起来,色眯眯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一边的兔子——搭得一批!
爷是狼!
墨知染只有周末才会去莘池暮家,所以平时千叮咛万嘱咐狼杯是自己的,兔杯才是莘池暮的。
但今天一看,狼杯里挂着水珠,兔杯倒是干干净净。墨知染怀疑他莘池暮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喝光了狼杯两次才解渴又解气。
幼……幼稚?
这么想想,莘池暮好像一直也没有多听话,不仅仅是在要不要亲的问题上,连用哪个杯子都没有让着自己。
亏得一早过来,看到房间里换了一张大床,还暗戳戳在心里想着:墨知染你得对人家好,不能老欺负人家。
墨知染之前在莘池暮家躺了两天,就腰酸背疼了两天。莘池暮的床实在是小的可以,怎么勾肩搭背,腿脚缠绕都摆不开两个人。
再加上睡着以后的莘池暮总是带着侵略性,即使两个人已经贴得这么紧了还是不知足一样,把墨知染逼到墙边,箍得动弹不得。
擦!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一张脸就在那儿,抬个头就能亲到,偏不!一门心思觉得初吻就得是两个人的投入,“敌”不动我也不能偷偷动。
傻逼兮兮的,还会趁着莘池暮没睡醒的时候,枕在莘池暮的胳膊上,抬起头。这样莘池暮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脸,会不会忍不住就亲过来?
并没有。
即使他都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呼吸已经打在脸上,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靠过来的压迫,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莘池暮温柔地抬起他的头,又温柔地放在枕头上,轻手轻脚下床接一杯水放在床头。
睁开眼的时候,莘池暮的脸就在那儿,俯身看着自己,带着笑。
忍不住……也只能忍。
靠!撩人的手段人家都会,可是人只负责撩,不负责善后。逼得墨知染狠下心暴怒威逼了,人还放大招在那儿哭。
哭他妈的哭,老子都没哭,你哭毛线你哭!
墨知染推门回去的时候,莘池暮正赤裸着上半身翻衣柜,刚才穿的高领衫被胡乱丢在桌面上。
莘池暮见到墨知染进来一脸错愕,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奸夫一样不知所措。脸上的笑也是掩不住哭模样的——他倒挺委屈。
向墨知染走过来两步,怀抱都张开了,愣是倒退回去笨手笨脚穿好了衣服,才肯重新过来抱住他。
墨知染本来被他还算“挺不错”的身材吸引着视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鼓励自己绝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对方一身白花花的肉俘虏而缴械投降。
然而这种艰难的表情管理也并不用持续太久,墨知染就彻底放弃了,换上一种不可思议的嫌弃神情,甚至在莘池暮抱他的时候有种想把他推开的冲动——
这件衣服绝对跟他墨知染八字不合!不管他是深情的表白还是气呼呼地出走,莘池暮都有闲情去捣鼓这件衣服?他甚至肯定,自己绝对有理由去吃这么一件衣服的醋。
“小知,我……我……”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什么呀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我要亲你,还我我我!墨知染没了耐性,一把推开莘池暮,把书包扔到床上,坐在椅子上,彻底成了大爷做派。
莘池暮站在旁边,被墨知染示意可以坐下。才坐在对面。
哎呦我去!就真成了自己欺负人?墨知染都叹气了。
“喜欢我吗?”这件事情很重要。
“喜欢。”
“分手吗?”这件事更重要。
“小知……”站起来,好像会有所作为似的。
又什么都不会做,装模作样的。墨知染不由又叹气了,“分不分?”
“不分!我……”
墨知染现在已经不想听“我”了,也不愿意听“小知”,反正我我知知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闭嘴!听我说……不想分手就应该好好处对不对?我,身为三好学生、大好青年兼未成年人,深知自己应该老实本分,本来也没说要做什么不该我们做的事儿,对不对?我他妈就想亲一口我对象怎么了?您跟我说,怎么了!亲一口怎么着,我还就控制不了自己非得把您就地正法了呗?还是说您都没想好这嘴儿要不要跟我亲呢是不是?给别人留着呢是吧?跟我这儿玩骑驴找马呢是不是?您才是驴呢!要骑也他妈是我骑您!”
墨知染一直胡咧咧,说得眉飞色舞,莘池暮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堵了回去。听着胡言乱语,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甚至有点想笑——墨知染的口气,是不生气了吧?
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水才冷静下来,“好了……刚才说的话,纯属活跃气氛。接下来的话,你要每个字都好好听进去。”
莘池暮的眼睛还是红的,脸上因为激动产生的颜色也没完全消退下去,用力地点头。
这个时候的他倒很听话,让墨知染心疼。心疼莘池暮的听话,又为自己觉得委屈。
“你说你也喜欢我,所以我才会跟你在一起的。搞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儿,就算我再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希望你就这么待在我身边。强扭的瓜它甜不了,这道理谁都懂。我才不会自己找罪受。
我是真想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亲我。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好着呢我自己不知道?用你说?我这是给你机会改正!
我跟你说过,说过八百次了——我没有耐心!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是我男朋友!活的男朋友!我喜欢啊!我巴不得见了就牵手,奔过去就亲你!
不正常吗?谁遇到喜欢的人会冷静啊。你会吗?我才不信你会。顶多就是没那么喜欢!
好!你说你喜欢,你说你有理由,你又不肯说喽!搞对象不就是什么都要说吗?没事找事也要说不是?我有什么瞒着你吗?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我也告诉你,脑子混乱看到你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这种事儿我都告诉你。你呢,什么都不说!
行,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今天着急得有点突然,你没准备好跟我说。那你准备,给你时间准备!一个月,总够了吧!就一个月,打死也不能再多了!不是从今天!从咱俩好上那天。”
终于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机日历,“十月十六,就到那天。你要还是不能给老子说出个满意的理由,老子把你嘴啃烂!”
嗓子冒了烟一样,狼杯里的水早就喝了个干净,端起莘池暮的兔杯一通吨吨吨,“听懂了吗?”
莘池暮点头。
靠!说破天,这副表情都是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儿。这样儿还不让亲,也他妈不知道到底是委屈了谁!
“大神……”墨知染突然凑过来,一脸神秘,手掌挡住嘴小声说,“你该不会是外星人,不能跟人类接触吧。”
“要不……你就这么理解?”
嘿!还真是给梯子就下。“我理解个屁我理解!你又不是没碰过我,握过手、摸过脖子、亲了脑袋还牵了手,这时候跟我这儿放屁!”
胳膊锁住莘池暮的脖子,“不就还有十几天嘛,我忍得了!不过说好了,以后你可别在我面前哭。”
“什么时候都不行吗?”
额?“那……难过的时候是可以啊……但吵架的时候不行!你那是作弊。本来就是你的错,结果你先哭上了,我还得灰溜溜跑回来哄你。合适吗?”
“心疼我吗?”莘池暮又靠过来搂他的腰了。这腰都要搂瘦一圈了,就不能换个地方摸?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以前也是那样哄你的。”
“啊……”小时候的事儿也拿来说……
“心疼心疼我吧,别再把我丢下了。小知……”
莘池暮把脸埋在墨知染的胸前,润湿了一片。墨知染轻轻拍他的头,指尖一下一下针扎般的疼,戳进心里——
他说:别再把我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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