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去年李襄阳生日，陆心仪给她和自己买了款式相同的米色风衣。

　　第二天去市里参加同学聚会，两人就穿了那件风衣。陆心仪在里面搭配了条针织裙，李襄阳则穿了条波点裙。再加上两人个子也差不多高，走出去就被邻居们说像姐妹俩。

　　李家在县城里，距离约好的酒店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再除去堵车的时间，两人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出了门。到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剩十分钟，包厢里已经到了七八个老同学，有男有女，他们正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聊天。

　　见到两人进来，他们停下话题，起身招呼。

　　“是心仪和襄阳吗？好久不见，你们俩这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感情还跟上学时候一样好，真让人羡慕啊！”

　　“心仪你在做经纪人是吧？你怎么不自己当明星呢？你刚才一进来我真的以为是哪个女明星进来了！”

　　“两位大美女都在首都闯荡，回来一趟不容易吧？之前两次同学聚会你们俩都有事没能来，我们都觉得好可惜。”

　　……

　　陆心仪和李襄阳对于这样热情客套的场面并不陌生，两人把握着尺寸一一回应，绝不做主动冷场的那个。

　　谈话间，其他人也陆续进来。

　　同学聚会无非是那几个话题，追忆往昔或分享现状。

　　一说起上学时期的事情，即便有些人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大家还是很感兴趣地起哄，气氛一度高涨。

　　陆心仪总会出现在话题的中心，无论是过去慷慨热心的学神身份，还是如今清雅卓越的气质，都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几位老同学都趁着话题或酒劲，在向她举杯时，说起年少时对她的暗恋。还有一些是今晚才对她起的心思，话里话外打探她的消息。

　　陆心仪并不喜欢这样，于是直说自己有一个相恋多年且感情稳定的男朋友，这才打消了其他人的念头。

　　陆心仪酒量不错，喝完了一圈只是微醺，但也接着胃不好的理由不再喝了。李襄阳回去要开车，干脆一口也没喝，两人坐在一起用手机交流。

　　【李襄阳：徐慧跟李漾居然还在一起，真想不到啊！】

　　陆心仪将视线投向走手边，徐慧就是坐在她左手边的女人。

　　徐慧和李漾，也是高中班上的热门话题人物。两人当年的早恋事情没有瞒住，当天班主任就将两人的家长都叫到学校，让他们管好自家孩子。第二天，徐慧半边脸颊都肿的，李漾更是被打到没法上学。

　　就算这样，两人也只是表面分手，背地里还在偷偷谈着。徐慧冬天手冷，李漾一下课就帮她打热水让她暖手；李漾成绩差，徐慧就会在晚自习开始之前，趁同学都去吃完饭的时候给他讲题……各种小动作，在当年看来都是格外让人心动的。

　　只是后来徐慧考上了一本重点大学，而李漾只考上了一个普通二本大学，两人的学校中间隔了一个省。大家都以为两人会渐渐淡忘，没想到他们这么多年还是很相爱，甚至结婚生子，如今已有一对五岁大的龙凤胎。

　　两个孩子也被教得很好，见到这么多陌生的大人一点儿没怯生，还主动开口喊人，奶声奶气得十分逗趣。

　　在家长顾不上他们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坐在隔壁的小方桌边，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堆积木一起拼，不吵不闹的样子又收获了不少夸奖。

　　因为有孩子在，包厢里的男人们都掐了烟开窗通风，说话的时候也收敛了许多，用词更是格外文明礼貌。

　　陆心仪后半程都无暇顾及席间的谈话，时不时关注隔壁小方桌的动静，看着两个孩子头挨着头做游戏，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好可爱！

　　徐慧见她一直望着那边，比自己这个当妈的都关注，好奇问她：“你也喜欢小孩子啊？”

　　陆心仪收回视线，眼神温柔：“嗯，你家宝宝们太可爱了。”

　　徐慧印象中的学神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就算开心也只是微笑，很少会在学习和挚友之外投注心神。但她从陆心仪的眼中看到了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情绪浓烈呼之欲出。

　　“我一直以为你是事业型的女强人。”徐慧说。

　　陆心仪摇头：“我会尽量让这两者不冲突的。”

　　前提是，她得先有家庭。

　　“那你要赶紧结婚了哟。”徐慧揶揄，“趁着还年轻，生完孩子身体恢复能力强，你不会吃太多苦，风险也低很多。”

　　陆心仪叹气，唇角的弧度往下落，只含糊地说：“有机会的话。”

　　徐慧不解：“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呃……渣男！”

　　不知她联想了什么，一句“渣男”脱口而出。

　　陆心仪讶然，刚要辩解，旁边的李襄阳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伸了个脑袋过来掺和说：“心仪刚买了房子，事业也在起步阶段，现在没时间结婚生孩子。”

　　徐慧顿时捂住嘴巴，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不说了这个了，你们都是有能力、有主意的人，肯定会过得顺遂的！”

　　她举杯，三个女人碰杯，没再继续婚恋话题。

　　饭吃得差不多，他们还打算续一场KTV，李襄阳连忙表示家里还有门禁，太晚回去会被父母教育，说完不理会别人打趣，赶紧带着陆心仪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远离城区的路，来往的车辆不多，就显得四周格外安静。

　　李襄阳开车，陆心仪坐在副驾驶翻看跟两个小孩子的合照。

　　李襄阳瞥了她一眼：“想要就生。你跟你家帅弟弟的基因都那么好，生的孩子肯定也很好看。”

　　陆心仪退出相册，无语反驳：“哪有那么简单。”

　　“你想简单就能很简单。”李襄阳说，“去父留子，现在不是很流行这样做吗？”

　　陆心仪哭笑不得：“不说能不能把父亲完全踢出局，就算做到了，单亲家庭的孩子跟有双亲的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她喜欢孩子建立在爱商徵的前提条件上。

　　她爱商徵，很自然地想和他合法到老，想跟他孕育、抚养生命。

　　“那也太麻烦了。”李襄阳皱着鼻子，“你这恋爱也谈得很麻烦，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敢提结婚。也许他只是不想跟别人结婚，你是他的例外呢？毕竟他那么爱你，你们俩也在一起快五年了，也该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我也说不好。”陆心仪烦闷地揉了揉眼窝，“但我知道，他不肯结婚，他厌恶婚姻。这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他可能是认为法律上的婚姻并不牢靠，反而会演变成指着对方的利刃。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对他的家庭了解很少，只能从一些小道消息上分析他的家庭。总之，他跟我对婚姻的看法不同，他不想结婚。”

　　“可是你想啊！”李襄阳啧了声，“他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啊？他要是知道了然后装糊涂，那真是跟徐慧说的那样，是个渣男了！”

　　注意到身边人情绪悲伤低落，她换了个委婉的语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就是不结婚，你要怎么办？”

　　“我没想过。”陆心仪的声音轻飘飘的。

　　“……花了五年的时间陪一个男孩成长，值得吗？”

　　她细想两人相处的点滴，忽然有了些信心，她看着李襄阳，语气肯定：“只要是商徵，就值得。”

　　“你觉得值得就好。”

　　感情无非你情我愿，只要她自己觉得不辜负不后悔，就好。

　　过了许久。

　　“襄阳，我快三十了。”陆心仪说，眼神清亮，“我想努力一次，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挺好的。”李襄阳完全赞同她的决定，“反正有事就喊我，我随时在。”

　　“嗯，谢谢你。”她说。

　　“咦，好肉麻！”

　　回到家里，屋子里的灯光都关着，李家爸妈都睡了，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完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开车回京市，继续社畜生活。

　　——

　　陆心仪的生日在二月，现在已经十二月了，离她三十岁生日不到三个月时间，她多次想找机会跟商徵谈心，可惜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聊成。

　　商徵最近格外忙碌，七天里有五天都在到处飞，剩下的两天要么在公司开会，要么就是在家里开线上会议。

　　她问他在忙什么，他只说之前合作的团队内部出了问题，他在挽回损失。

　　她知道事情一定不像他说得那样轻飘飘，就不再打扰他，打算等他忙完这阵子，她再找时间跟他说说内心想法。

　　只是等他稍微有点空了，她又因为年末的颁奖典礼飞去四季如春的春城。

　　陆心仪提前得到内部消息，喻婉今年获得了最佳歌手的提名，周燃今年则是最佳制作人的提名，以两人的实力和名气，今年的奖项依旧是稳的。

　　颁奖典礼历时三天，陆心仪带着造型师等人提前一天抵达春城，却看到为喻婉准备的礼服，出现在另一名女艺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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