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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
扎西平措表情一凝,来不及多询问,立刻向民宿跑去。
落后几步的宋嘉谦想到了什么,问工作人员:“报警了吗?”
见对方点点头,才跟夏晗快步跟上去。
还没进到屋内,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紧接着就是拉姆曲珍的喊声:“喂!你们别打别砸了啊。”
刚到大堂门口,正好看到一个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的壮汉吐出口血水,脸色铁青,抄起一把椅子对着地上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砸去。
顿时木屑四处飞散,工作人员全都被这不要命的架势给吓到了,不敢轻易上前。
幸好地上的男人及时侧身,侥幸躲避开来,只被椅角擦出丝丝血痕。
宋嘉谦下意识抬手挡在夏晗身前,对她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进去。”
说完,不待她说话,就跟扎西进入到大堂内。
那壮汉身边还有个披散头发的女人跪着地上,死命拦住他,不停地哭着道歉。
“拿着老子的钱,包养小白脸,偷情都偷到拉萨来了,当老子是傻逼吗?别忘了,当初是你为了钱费尽心思爬的床,结果转头就给老子戴这么大一顶绿帽,真是有脸啊,幸好老子留了个心眼。”
壮汉操着一口黄牙,从地上抓起女人的头发,直接两个巴掌上脸。
这粗鲁的话语传入门口夏晗的耳中,心下反感,同时通过他的话,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内心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最近自己身边总是发生这些八点档狗血剧。
其实这种狗血的家务事在民宿内还是挺常见的,主要是这壮汉不要命的打架方式太瘆人,出手招招不要命,似乎完全不计较后果。
要是在民宿内发生人命伤亡可就糟了,刚刚有工作人员上前,全被他砸着东西给挡了回去。
而现在那壮汉看到地上的那对狗男女,俨然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环顾了四周,直接从柜台上拿起一件重物,准备向两人丢去。
“不要!那是我准备送人的。”一旁的拉姆曲珍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一个健步快速冲上前去拉对方的手,她姐姐拦都拦不住。
只是她那点小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刚碰到手臂,腹部就被对方狠狠地踹了一脚,她一个踉跄跌落在地。
拉姆曲珍捂着腹部,痛苦难当,但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心头委屈羞愧,从小到大她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挨过的人啊,这次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打,真是丢死人了。
突然她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笼罩住她的身体。
抬头,发现是宋嘉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半蹲下身子,轻声询问她的情况。
男人身上好闻的雪松味瞬间袭来,开口说话时,干净清冽的气息仿佛吹拂在她脸颊上,拉姆曲珍的脸渐渐红了,嘉谦哥从未离自己这么近过……
而扎西平措早在壮汉踢向他妹妹时,就冲了上去。
扎西作为藏族大小伙体力自然不是盖的,但架不住对方此时火气上头,眼看还有人敢上前阻拦,简直气红了眼,重物一丢,打架凶狠得跟不要命似的。
扎西还是有所顾虑,不想在自家民宿内打伤人,只能招架着节节后退,都快退到门口了。
“当心!”站在门口的夏晗看见杀红了眼的壮汉随手抄起一只花瓶砸来,下意识地上前用力推了扎西一把,让他堪堪避开。
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响,溅起的碎片四处飞散。
这下扎西可再也忍不了了,一两分钟后,周围的工作人员瞅准时机上来帮忙,最终齐力把壮汉反擒住手按到在地。
随着警察的及时赶来,这场闹剧才总算收场。
扎西平措擦擦额头的汗,内心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跟警察回去录口供,转身,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弄得脸皮抽了抽。
原来他那妹妹自从倒地之后,就一直“娇软无力”地起不来,趴伏在地上,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紧紧抓着宋嘉谦的胳膊,眼泪汪汪地嚷嚷着“疼”。
只是那惺惺作态的演技,连一旁站着的姐姐都忍不住扭头,没眼看下去。
要不是宋嘉谦上半身始终挺直着,她很可能会栽倒在对方的怀中。
饶是如此,她还是紧抓住人不放,不断哼哼唧唧地说“疼,起不来”,摆明了想让对方抱自己回去。
拉姆曲珍眼见嘉谦哥对此并什么反应,确认她没什么大事后,准备抽出胳膊起身,她再也忍不住,赶紧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直接让扎西平措瞪直了眼。
只见他小妹跟人耳语后,本来一直面色平淡的宋嘉谦,表情变得微微扭曲,沉思几秒,终于像是妥协般,轻叹口气,将人抱起疾步往楼上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扎西的嘴半天没合拢,他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夏晗看去。
夏晗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两人踏上楼梯时,被抱起的拉姆曲珍越过男人的肩膀,望向她,微微一笑,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夏晗站在那一动不动。
这气氛……扎西平措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别搞事啊兄弟!
闹剧过后,大堂内一片狼籍,扎西平措跟着去警局录口供,格桑卓玛则上楼去安抚其他顾客的情绪。
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打扫。
夏晗静静站在大堂中央,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的时候,才微微回身,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突然,这名工作人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物件,喃喃道:“哎呀,这个要收好,刚刚老板妹妹就是为着它被踢的。”
夏晗看过去,是一方青色桃形砚台,仔细瞧,上面还雕刻了一首包含情意的诗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是送给谁的,一目了然。
夏晗低头把衣裙扯平,不待停留,转身上楼。
但走路的速度略微有些迟缓,刚刚花瓶碎裂的时候,有几个碎片落在她高跟鞋裸.露的肌肤上,刮出了血痕,真挺疼的。
-
这边,宋嘉谦抱着拉姆曲珍回到房间,等门一关上,立刻淡声问道:“现在可以了吗?”连沙发都没走过去。
拉姆曲珍神色一黯,虽然还想继续窝在男人怀里,但人已经开始松手,使她不得不从他身上下来。
脚刚一落地,腹部之下又有一道热流涌出。
拉姆曲珍脸一红,幸好房内没开灯,昏暗无比,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谢谢你啊嘉谦哥,要不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要是站起来,可就糗大了。”她垂下眼眸,害羞地说道。
刚刚在楼下她就是跟嘉谦哥说自己的大姨妈染在了衣服上,不方便起身,才被抱回来的。
这样看,嘉谦哥心里是不是也是关心自己的?拉姆曲珍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对了,嘉谦哥。”拉姆曲珍想起什么,兴奋地说道:“这次知道你要来民宿后,我就给想着要给你准备个礼物,准备了好久呢,今天才拿到,就是刚刚被那家伙拿起……”
“拉姆曲珍。”宋嘉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严肃地叫了她全名。
“啊,怎么了?”她没反应过来。
“我送你回来除了为了帮你,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严肃的语气让她心脏颤了颤,有不妙的预感,“什……什么事啊,嘉谦哥?”
“我不喜欢你。”男人的声线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拉姆曲珍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抓紧了衣角,有无数的话想说,只是在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嘉谦哥太晚了,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她选择装傻。
对于她的反应,宋嘉谦叹了口气,他不想让这件事变得复杂,对于小姑娘的心思,必须当断则断。
他的语气凌厉了许多:“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上你。”
说罢,又觉得自己语气太重,缓和了下:“如果我之前有什么举动让你误会,我道歉,希望以后你能明白,也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别……别说了。”她声音颤抖,眼中滚落下泪来,一滴,两滴……泪水越来越多。
“怎么能叫浪费力气,嘉谦哥,我们只是相处时间太少了,又或者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妹妹,所以才……”
拉姆曲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被心仪之人这么干净利落的拒绝,甚至自己都还没开口表白心意。
一时之间真的无法接受。
“不,你弄错了。”宋嘉谦转身,手搭上门把扶手:“我连妹妹都没有把你当作是,与我而言,你只是扎西的小妹,仅此而已,朋友都不算。”
他的话如一把利刃,直直扎进拉姆曲珍的心口,望着的背影,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说……说什么?”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现在你给我带来了困扰。”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莫过如是。
话毕,他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房内,只剩下拉姆曲珍一个呆在原地,感觉全身力气都要被抽空。
-
夏晗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医药箱,抬头,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不要麻烦工作人员了,今天已经够乱了。
她点燃香薰,瞬间熟悉木质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夏晗坐在沙发上,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刚刚拉姆曲珍透过宋嘉谦的肩膀遥遥一望的挑衅微笑。
深夜,万物寂静,房内唯有时钟的嘀嗒声在游走。
声音逐渐跟昨天梦中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重合,眼前是一对男女并肩撑着伞离去的背影。
半晌,夏晗睁开眼来,波澜无痕。
呵,神爱世人啊。
此时,房门被敲响,她拖着伤脚磨磨蹭蹭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唇角微翘。
开门,半倚在门框上问道:“宋教授,深夜有何贵干?”
门外的男人身形挺拔,温文尔雅,抬起手中的医药箱,开口道:“给你送药。”
不等夏晗反问“你怎么知道的”,抢先一步解释:“上帝给人造了双眼睛,就是用来看的。”眼睛瞥向她带着伤痕的左脚。
“当然。”他笑了笑:“造了张嘴,也是用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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