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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
【冬】:所以…是你?
路悠悠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主动邀请见面的时机来得太快,以至于路悠悠还没有准备。
【冬】: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路悠悠感到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从学校带回来的杂志不确定能不能派上用场,想了又想,犹豫再三,她背了一个容量大一点的包包,把孟垣投稿过的杂志都整理好放在里面,一起带上了。
接近七点,大家陆陆续续下班的时间,天将黑未黑,路面上的车正是最多的时候。车太多,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黑色幻影,时而近时而远,始终跟她是同一条路线。
他们约在了一处公园,公园有花草树木,大爷大妈,当然也有僻静的地方,两个人跟着对方的指引在一处三岔路口碰头,而这个路口刚好有一把长椅。
路悠悠只穿了很日常的衣服,连妆容都是淡淡的,温柔清透,她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就在这里说吧。”
比最初见面时的局促和紧张要好得多,公园的夜景似乎也在抚慰人的心灵,孟垣理了理头发,又或是在移动耳蜗,在路悠悠的左边坐下了,他的右耳没有问题,听力正常。
“我突然约你出来…是不是太冒昧了?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吃饭。我忍不住想确认一件事,XX年的11月22号,中午,在学校广播站朗读我写的那首短篇小诗的人就是你,对吧。”
原来他听到了?而且记到了现在,路悠悠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你还记得我?”
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激动,“我记得你,我都记得。‘你说黑暗终将会随着睁开双眼,大步向前走而过去,但鹿鸣的声音究竟是怎样的,不如我们一起去探寻一下。’你还想听吗?”
这里没有鹿,甚至因为还没有到夏天,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路悠悠忍不住问他,“怎么听呢?”
“夏天。我们一起去山里。”孟垣真诚地说。
路悠悠呼吸一窒,不是因为痛苦,她是觉得又有希望了,是喜悦,是动容,是时隔十余年以后,和十六岁的那个自己再次心跳同频,碰撞到了一起。
于是她抬头环顾这里的树木,眸子里盛满了天上的星光和月色清晖,不自觉地启唇说道,“可是现在才春天啊。孟垣,我们能走到夏天吗?”
孟垣知道自己叫孟垣,但不知道路悠悠知道他叫孟垣。在他的概念里,路悠悠也是没认出他的,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他是真诚地想邀请路悠悠去山里听鹿鸣的,如果说孟垣是路悠悠的执念,那和当年的那个路悠悠一起去听鹿鸣就是孟垣的执念,但时间不会倒流,所以眼前这个路悠悠也行。
兜兜转转,幸好还没有再次错过。
“能吧…能的。你认识我,对吗?”
路悠悠没有承认,她从手边的包里取出几本杂志,递了过去。孟垣迟疑着接过,然后看到了熟悉的校刊名字。
“何止认识。孟垣,我等你太久了。”
如果这首诗是他们之间的开始,路悠悠不介意把珍藏的杂志当做礼物送给他,“收下吧,我送给你。”
孟垣道了一声谢,接着和路悠悠坐在一起看公园的树,天上的月,像一对安静的、彼此陪伴着的多年好友。
路灯亮了,一群个子中等、穿着潮流的小朋友踩着滑板从他们面前过去,吵吵闹闹追逐着,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然后,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美好。
在方才的吵闹声中,秦一博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面不改色地坐在了路悠悠的右手边,一左一右都是高个子,虽说路悠悠的个子在女生当中不算矮,但夹在里面,很鲜明地呈现了一个“凹”字。
这下椅子上再也坐不下别人了。
路悠悠靠着他这一身和中午吃饭时一模一样的衣服认出了他,顿时感到此人真是阴魂不散,他怎么来这里了?总不能说是碰巧吧,这也太巧了。
“你?”路悠悠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识相一点现在就走还来得及,但他没有如她所愿。
“悠悠,这就是你喜欢的人?”秦一博越过路悠悠的头顶看着孟垣被长发盖住的侧脸,啧了一声,不屑道,“也不怎么样啊。”
她还没表明直接心意,就被这个人给“代劳”了,真不知道该说一声:谢谢,还是立刻把这人赶走,路悠悠有些坐立不安了。
“你好,我是悠悠的男朋友,预备役。”秦一博向孟垣伸出手掌,做握手的准备姿势。
谁给他的资格和自信?路悠悠打断他,“你胡说什么!”
“这位是我妈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路悠悠跟始终没开口说话的孟垣解释。
没有得到孟垣的回应,秦一博不退反进,伸展手臂把它搭在椅背上,身子侧倾,半圈住路悠悠,甚至快要超出社交距离。
“怎么没有关系?悠悠,我跟阿姨交代过了,你今天对我很满意,她特别高兴,都把你家住在哪里告诉我了。下了班我还可以找你。比起他,我不是更适合你吗?起码你不用再把人带到阿姨面前介绍了,省过这个麻烦的步骤。”
路悠悠强忍着慌乱,“这是你自作主张,我并不赞同。”
秦一博玩味地看着路悠悠的脸,越凑越近,“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一句话都不说。悠悠,你的喜欢,他配得到多少?”
“你!!!”
时间在路悠悠的脑海中凝滞两秒后继续流动起来。
因为秦一博在路悠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扳过她的下巴,轻而又轻地碰上了她的唇角,被她猛地起身躲开了。
这不是吻,而是冒犯,是赤裸裸的挑衅,因为路悠悠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刚好被转过头来的孟垣捕捉到,他与孟垣对视着,是故意这样做。
路悠悠气极,胸口起伏,抬手想甩给他一巴掌,手快落下时却忍住了,她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惹上一个有病的人会很难缠,她不想跟他再有瓜葛。
孟垣这个时候反倒为她“代劳”,握紧手中的杂志边缘,用另一只手抬手给了秦一博左脸一拳,“她说过你们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秦一博捂住嘴角,这里刚好是他擅自碰触路悠悠的地方,方才的甜蜜被疼痛替代,他笑了,笑得阴沉,并没有还手,“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或是人,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悠悠,我要你,他赢不了我。”
这种事对他来说还要论个输赢?是在打架吗,还是打赌?路悠悠简直要气炸了,这就是何女士为她挑选来的相亲对象,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简直像个偏执狂,要是不知情的人被他哄骗,还指不定会落得个什么样得下场。
路悠悠不禁想起了黄采薇,跛脚上楼的样子,她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
孟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霍然起身,拉住路悠悠的手把人挡在身后,“你一再侵犯她的边界,把对她的强迫视做对我的挑战,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值得她和你在一起。我们走吧,离他远点。”
路悠悠随着孟垣的动作转身,刚和他走出两步。
秦一博不依不饶,“你走啊!走上马路我就把他撞死,反正大不了赔点钱。我说了要你和我一起去看电影,现在开车过去还来得及,你去!还是不去?”
“你!”
转回身去,这是路悠悠今天第三次欲言又止,因为眼前这个人不断地刷新着她的三观,“你疯了吗?这么纠缠我有意思吗。今天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你口口声声真心真意,现在拿我在乎的人的生命来威胁我。你来试试,看看撞到他之前,先撞死的会不会是我。”
“你以为你先了解了我就是付出了,付出了所谓的感情?你错了,你先了解我是因为你出于寻找伴侣的目的来和我相亲,而你相亲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想要在一起,这需要两个人的共同意愿。我不愿意,所以你觉得你的付出白费了,其实你做的这些根本就是社交场合里最基本的了解。你以为你得不到我就是真心错付了?其实只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从头到尾,你既不能正视自己的付出,也不能正视自己的情感,你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扬言用暴力威胁,企图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还是一名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违背了职业道德,违背了良心。”
“姓秦的,我路悠悠看不起你,更看不上你。”
一番厉声控诉,让在场的三个人一时都没有动作。秦一博盯着路悠悠愣住了,路悠悠发着细细的颤抖,而孟垣站在她身边,无声地和秦一博进行对抗。
直到孟垣再次拉起路悠悠因过分激动而仍在颤抖的手,“走吧。我陪你回去。”
对面这个人的危险性尚且不能估量,他不放心让路悠悠自己离开。
走之前,路悠悠告诉他,“我会告诉我妈,你都跟我说了什么。秦先生,你我之间也应该到此为止了。我之前祝你找到心仪的人,现在却不想了,你这样做,配不上任何一位女性。”
身后的人喃喃自语,“我不想这样,是你逼我的…”
路悠悠再不想听他多说一句,在路上开车时免不了多了几分谨慎,但并没有车跟过来,旁边的车子也正在匀速行驶。
放不下心,路悠悠坚持先把孟垣送回去,出发的路上,她把车停在路边,给何女士拨通电话,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情况转述给了她。
何女士听完,沉默了许久,才憋出来几句,“那就算了吧,我跟他妈妈说一声。别怕悠悠,是我不对。你和那位朋友还在一起呢吗?千万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孟垣坐在副驾驶上,始终沉默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才说了一句,“我能保护她,不让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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