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出差这几天每天工作量都很大，周望笙几乎是筋疲力尽。飞机没起飞时跟程锦约了年前的复检，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小优忽然拿下他的耳塞，趴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问：“周总，耽误您五分钟？”

　　周望笙拉下眼罩，疑惑道：“公司出事了？”

　　“我觉得小崔挺不错的。”

　　周望笙从这句话里听出点不同寻常的意思，前几天还恭恭敬敬叫小崔总，这几天就改口叫小崔了，崔明希这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

　　“你跟你老公感情不是挺好吗？最近闹离婚？”

　　小优觉得自己不该幻想周望笙会说人话，这简直比让周望笙提前退休更不可能。从包里拿出来眼罩，找了个合适姿势靠下，小优淡淡地说：“睡吧。”

　　周望笙没想到崔明希会来接他，他并没有透露航班号和落地时间。

　　“哇——是周总男朋友吗？”新人依旧没深没钱，好在周望笙已经进行过自我反思，很友好地解释：“是朋友。”

　　“那周总和朋友要好好叙叙旧哦。”

　　“我问了小优你回来的时间，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来接你，不会介意吧？”崔明希主动帮他拿行李开车门，周望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助理早就把自己卖了。

　　周望笙在外省这些天，俩人联系不多。临近年底，企业都开始做年终总结和清算，崔明希上任第一年，很多业务都不熟练，公司一些元老级高管并不看好他，崔明希的处境可以说很艰难，稍不留神就要被人抓把柄。

　　“给你，”崔明希掏出来一小块独立包装的巧克力，“前天去参加婚礼，顺的喜糖。”

　　周望笙很喜欢吃零食，经常是下午的时候看见员工在工位上吃小饼干他就忍不住打发小优去楼下便利店给他买，小优还得替他维护面子，说是自己想吃的。

　　周望笙含着球形巧克力低头抠手指，余光瞟到崔明希今天穿的灰色卫衣上。卫衣里面应该加了一层绒，看上去很厚实很暖和，领口抽绳的两端各挂着一个比巧克力大两圈的毛绒球球，随着他开车的动作晃荡。

　　看上去很好捏的样子。

　　周望笙忽然很怀念卧室的小可爱们，这次出差时间不算短，他现在又怕冷，带了几套厚衣服，行李箱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他就只好带了一只很小的小猫，但睡觉的时候抱起来并不舒服。

　　俩人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小区保安，之前还把崔明希当坏人抓走过。保安见崔明希拎着行李箱，以为俩人是从外地旅游刚回来，笑眯眯地说：“小两口出去旅游啦？”

　　“我老婆出差刚回来，去接他了。”崔明希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伸胳膊半揽着周望笙，送他进电梯。

　　“下次不许再这样叫我。”周望笙觉得自己有点又当又立，一边接受着崔明希的好，一边又拼命撇清两人的关系。他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严肃，想要缓和气氛。好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周望笙便说：“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这小球球特别可爱是不是？”崔明希故意抓起毛球，晃了两下，周望笙果然伸出手来摸毛球，崔明希顺势抓住他的手，“我的手是不是很暖和？”

　　周望笙的大脑忽然就宕机了，用了两下力也没抽出来手，浑身的温度都涌到脸上似的，说话也结结巴巴：“我......不冷。”

　　“可我冷啊。”崔明希力气大，不肯放手，还睁眼说瞎话，他手心明明就很暖。

　　但不得不说，这么被握着手的感觉，还挺奇妙的。可能这就是小优说的，恋爱的感觉吧。

　　崔明希这次没厚着脸皮要留下来蹭饭，他还得赶着回公司处理工作。周望笙也看出来他状态没那么好，很累的样子，小优教他要学会关心别人，所以周望笙送他到门口，抠着门把手搜肠刮肚想拼凑出一句关心的话。

　　崔明希察觉到他有话要说，耐心地等着。

　　“如果工作实在很多，我可以帮你。”周望笙认为替一个人处理工作便是最顶级的关心了，可下一秒就意识到，无论是他现在所在的华林，还是他即将要入职的宋氏总部，和启翔都算竞争关系。怕被崔明希认为自己是要窃取商业机密，周望笙慌乱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年底工作多，我怕你太辛苦，我......”似乎越描越黑，周望笙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平时就是跟合作方说句客套话都要思考半天，他此刻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被误会。

　　崔明希觉得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有点可爱，而且紧张得手拧在一起，像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

　　“老婆有懂事又可爱，小崔一定要努力工作才行啊！”崔明希心想。

　　“你好好休息，我没关系的。”崔明希抱了周望笙一下就走了。

　　半小时后，周望笙正往衣柜里挂衣服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有个同城快递要他本人亲自签收。

　　疑惑地下了楼，周望笙一打开电梯就看见门外的快递员旁边立着个半人高的粉色玩具熊。

　　他的确很喜欢毛绒玩具，但是家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安置其他宝宝，他最近已经没有再买新的了。会送他礼物的人也只有小优和宋青泽，出差前已经拿到他们的圣诞礼物了。

　　签收单上写着付款人姓名，是崔明希，倒是把他给忘了。熊脖子上挂着个牌子，看字迹应该是崔明希亲自写的——我可以和你的小熊们一起睡觉吗？

　　如果说周望笙的心里藏着一座经年不化的雪山，那此刻一定开始融化了。

　　一只普通玩具熊要不了几个钱，可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会在意周望笙的喜好，也会想要讨他的欢心。他早就不是那个因为想要一个玩具而挨打的小孩了，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成了一个有人关心的人。

　　他给崔明希发了消息：“谢谢你的熊。”

　　也谢谢你。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