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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看着王骁韬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狡诈和邪恶,石磊有些清醒过来,他明白这是个陷阱,但为了吴紫陌他偏要来跳一跳这个陷阱。于是他挥挥手,不屑的说道:“OK!”
王骁韬嘴角上扬,放下酒杯,拍了两下手,一位身穿赛车服,带着头盔的人出现在了石磊面前。王骁韬指着头盔男说道:“这是我徒弟,跟我学了半年赛车。磊哥,你知道,兄弟的腿折了,不能再飙车,就让他替我,磊哥没意见吧?”
“没意见,咱们约个时间,找个正规的场地,我会一会你徒弟。”石磊站起来,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磊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还是老路线,还是跑二环,从我这儿出发,终点还是这儿,我就在这儿等磊哥!”王骁韬一脸坏笑的看着石磊。
酒壮熊人胆,石磊不服输的那根神经被挑动起来,他上前一步说:“好啊,不过哥的车有点吃亏……”
“一切都在掌握中!走,磊哥下楼,给你看样东西!”没等石磊说完,王骁韬抢着说,并揽着石磊的肩膀向电梯走去,头盔男紧紧跟在身后。
王氏影业大厦地下二层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一辆跑车上盖着粗帆布,王骁韬上前掀开帆布,一辆银色Laferrari出现在面前。石磊心中一惊,这是石磊的车,连车牌都没变。石磊正疑惑着,王骁韬一边将帆布拉的更远点,一边说道:“没错,这就是磊哥的车。我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淘回来,听说磊哥把它买了,那怎么行。买这车的傻叉还贴了隐形车衣,给我气的,还好别的地方没改,我尽全力恢复原样,看着还不错吧。”
石磊蹲下,仔细看着车前杠,上面有细小的刮痕,车的侧方也有。石磊并不是喜欢银色,车间颜色他并不在意,他更看中的是性能,当初只有这一辆在销售,而且听天龙说,银色跑起来就像一道闪电,于是就粘着母亲买下来。
王骁韬看石磊在检查车,就站在一旁,继续说:“买你车的傻叉,没补漆,就磨了磨,又贴的车衣。我把车衣给去了,我知道磊哥喜欢银色。车满油,前几天也调试过,还是狂暴的小怪兽……”
石磊来到车的右侧,仔细看着车身上细小的划痕,高架上车祸的一幕又在眼前闪现,石磊心中有些窝火,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王骁韬以为石磊发现了什么,他有些慌乱的说:“磊哥不会……不会后悔了吧。这车可都是磊哥的原车配置,我可是定期给车保养,保证没问题,要是……”
“钥匙呢?”没等王骁韬说完,石磊问道。
“在车里,车没锁。”王骁韬好似一下放松起来。
石磊刚要上车,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而近,王骁韬的那辆黑色Laferrari嘎然停在石磊身旁,车窗降下,头盔男在车里静静的坐着。
石磊扭头看看王骁韬,后者耸一下肩膀。石磊上车发动了引擎,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先一步弹射冲出地下车库,黑色跑车紧随其后。地下车库中只剩下满面笑意的王骁韬,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点了一颗烟。一会儿功夫,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他身旁,侧门打开,他上了车。车里坐着四个带着耳机在忙碌通话的人,四人面前是复杂的各式屏幕和按键,这是一套完整的监控转播控制系统。王骁韬坐定,看着屏幕,一个戴眼镜的男士摘下一侧的耳机,轻声说:“王总,都安排好了。”
王骁韬点点头,黑色商务车也疾驶出地下车库。
车刚冲上马路,石磊就后悔了。虽然已经快凌晨一点,但路上的车依旧有些多,他不得不控制车速,在车流中来回穿梭。黑色跑车没有开车灯,紧紧的咬住石磊的车,还时不时的从后面碰撞石磊的车,石磊不得已再次加速,但怎样也甩不掉后方的黑车。闯过一个红灯后,前方的路有些空旷,石磊把档位降低,加大油门,车低吼着急速行驶。
黑车依旧紧紧咬住不放,但也不着急超车。石磊再次闯过一个红灯后,驶入一个小角度弯道,他控制方向,同时踩下油门和刹车,开始漂移过弯,但他突然发现刹车偏软,于是马上修正方向,还好车顺利过弯,但转弯后突然发现一片蓝红色的警灯闪耀在眼前!前方的路已经被警察封堵,但石磊的车速却降不下来,刹车踩到底,车速却还不见降低!
石磊有些紧张,眼看离警车越来越近,他立刻换入低速挡,拉起手刹,车于是像失去控制般的侧向移动,石磊控制方向将车贴近绿化带,车身蹭着路边石划出火星,但车速还是过快。
警察也发现了石磊的车失去了控制,于是快速在警车前方铺设了拦车器,石磊驾驶着失控的跑车冲过拦车器,撞上了一辆警车后,停了下来,还好没有人员受伤。数名警察冲过来,打开车门大声呵斥着,将石磊拉出,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路旁有几位行人用手机或相机在拍照,闪光灯不停的闪着,警察劝行人离开。石磊被按在地上,看着车的后方,黑色跑车并没有出现,石磊明白自己中招了。
石磊被警察带去医院抽血测酒精后,便被关到一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醒酒,石磊躺在床上,这一夜竟然睡的很香甜。
临近中午,石磊才被带入审讯室。石磊独自在审讯室中约莫一刻钟,进来两名警官,警官们坐好后,一名面容清秀的警官打开笔录开始记录。负责询问的警官姓任,负责记录的警官姓张。询问了石磊诸如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之类基本情况后,任警官才切入正题。
“知道酒精测出来多少吗?”任警官的语气很生硬。
“不知道。”石磊苦笑着说。
“刚好够醉酒驾驶,没少喝啊!喝这么多还出去飙车,不是第一次吧?说是第一次,连自己也不信吧?”任警官的问话中带有肯定。
石磊没有说话,他明白此时过多的解释根本没有用。
任警官继续说道:“出名了?知道不?网上有不少你飙车的视频,我给你找几个啊……”任警官拿出手机翻看,不一会儿,他拿起手机展示给石磊看,然后说道:“看到没?你飙车的视频!多个角度拍的,还有航拍,看着……还有精品剪辑版!闯红灯、超速、闯卡、撞警车……所有的动作都在群众的眼皮底下。”
任警官快速的滑着手机给石磊看,然后点击了一个视频。石磊认真的看着视频,视频果然是多角度拍摄石磊飙车的过程,并大量采用了航拍,视频剪辑的也很专业,只是镜头都刻意隐去了尾随的黑色跑车,偶尔有一两个镜头也没有拍到车牌和车手。
看到视频后,石磊立刻明白了幕后黑手是谁,但他也明白多余的解释是没有用的,这一切都布局好,只等他来跳,其他人自然也有撇清嫌疑的准备。他只是淡淡的说:“警官,查到车是谁的吗?”
任警官双眼直视石磊,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昨天你在警车上让查一下你车的刹车和车主,同事都告诉我了。我们也在今天早上进行了走访,车是租车公司的,租车人用的是假信息,但租车公司描述租车者的体貌特征与你非常接近。”
说到这里,任警官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石磊,他在观察石磊的细微表情变化,见石磊没有接话,于是任警官继续说道:“整车都送到专业部门进行检测,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刹车系统确实被整体改造过,用的是极度不耐热的材料,听到没?极度不耐热,也就是说,刹车盘用热后,就失去了功能。”
石磊心中的疑问算是解开了,果然被动过手脚,他有点如释重负的摊了一下身体。
任警官抓住了这细微的身体变化,他继续说道:“看来你的怀疑得到证实了?那么,轮到你说了!车是怎么来的?和谁在飙车?都有哪些人参与?总之,不用管有用没有,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石磊很平静的看着两位警官,他明白此时说出实情,不会有证据可以证明。而且即使把王骁韬牵扯进来,他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也不会减轻多少,现在的一切都是几年前他应当承担的。石磊看了看准备记录的张警官,张警官很少抬头看石磊,一直在笔录本上沙沙的写字,但石磊知道,张警官并没有把任警官所说的都记录其中,他写的并不多,但现在却准备好将石磊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录其中。石磊说道:“车曾经是我的,后来被家里人卖了。车不是我租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租的,当时喝多了,和谁飙的车也不知道。对方戴着头盔,中等个,比较健壮,可能是专业车手,他的车性能比我的好,但不急着超我,全程都没开车灯。对方好像知道有卡点,在转弯前就溜掉了,我的车被动过手脚,不然不会撞警车。我就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别人设计好的,我只是配合了演出……”
任警官知道石磊说的都是事实,警方接到匿名举报,提前做好部署,而且整个赛车过程都有人在录像,并第一时间散布于网络,看来是精心布局过。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于是他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这次飙车和路线很熟啊?和两年前的一个路线?”
石磊心中一惊,但他表情上强装镇定,缓缓说道:“这次的线路是二环!但别说两年前,我考下驾照后二环不知道跑多少遍了,正常驾驶!”
“这次?这次是二环?那上次能?大上次呢?”任警官抓住一个问题死咬不放。
“上次,大上次、大大上次都是在赛车场,正规的跑道,正规的卡丁车!正规,警官!”石磊也针锋相对。
“那我给你点提示吧!两年前一天早高峰,两辆车在二环非法赛车,其中一辆撞到树上,而另一辆……”任警官话没说完,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石磊。
“另一辆怎么了?抓到了吗?”石磊反问起任警官。
“另一辆……”任警官还是盯着石磊,慢慢说道:“另一辆跑了!你说这两次怎么这么巧合呢?都是一辆出事了,另一辆不知所踪,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我要是警察的话,我会认为没有关联。毕竟北京这么大,跑车又那么多,喜欢找刺激的年轻人也多。如果还是怀疑,可以调取监控,或者找一下目击证人,反正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石磊表面上在帮警察出主意。
一直忙碌记录的张警官突然发话:“当时全市的雨燕系统在升级,没留下记录。”
石磊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在两年前的车祸中顺利脱身,原来是交通监控系统升级帮了忙,他也明白为何父亲说没有证据证明车祸中有第三辆车出现,也明白为何王骁韬也没有被牵涉其中。
任警官没有回应张警官的话,但脸上明显有不高兴的表情,他说道:“是正常的系统升级,早就计划好的。你要是还有什么关于赛车、飙车的故事,随时都可以讲给我听。还有啊,这次你算摊上事了,醉驾加上飙车,可以顶格罚你了。”
“顶格罚是怎么罚?”石磊问道。
任警官看看张警官,并没有说话。
张警官放下笔,然后说道:“根据《刑法修正案八》第二十二条、《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之一: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追逐竞驶,情节恶劣的,或者在道路上醉酒驾驶机动车的,处拘役,并处罚金。有前款行为,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也就是说你除了要交付罚款外,还要受到拘役。”
起初,石磊认为任、张二位警官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双簧,随着审讯的渐渐深入,石磊才明白,张警官是真正的交警,他在秉公办案,而这个主审的任警官却另有所谋。
审讯进行到了午后,并没有什么实质进展,石磊大多数是闭口不谈从前的事,而对于昨天夜里的飙车,石磊刻意隐瞒了王骁韬的部分。对于审讯的结果任警官明显很不满意,而张警官的反应则正好相反,最终审讯在不是很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石磊被带离审讯室,吃过午饭后,见到了焦急的父母。
石世榕、吴思娴夫妇得知石磊闯祸是在夜里,平时石磊晚归或整夜不归已成习惯,他们并不在意。得知石磊飙车被抓后,夫妻二人万分焦急,连夜赶到交警队,当通过门口的小窗看到熟睡的石磊后,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在他们看来只要石磊身体无事便是晴天。
石世榕、吴思娴二人配合警方的询问,录了口供,一直到下午才同石磊见了面。夫妻二人表现的很镇定,没有责怪石磊,只是闲谈了一些家常,探视结束,二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石磊。石磊继续收押,择日进行庭审,石世榕也因此事再次受到约谈,虽没有问责,但定会影响其后续的仕途。
杜洪武像往常一样九点半来到公司,穿过依旧是一片忙碌景象的办公区,他依然认为他不在时大家不会这么忙碌。刚要进办公室,侄子杜梓滨带着两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杜梓滨刚要开口介绍,一位身材健硕的男士先伸过一只手来,并说道:“杜总,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过来向您调查一些情况。我叫任学海,这位是李警官。”
杜洪武同任警官握了手,要伸手同李警官握手的时候,李警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杜洪武尴尬的笑着说:“来,里面坐。”招呼二位警官来到小会议室中,几人落座的时候,杜梓滨拿来了茶水、香烟和烟灰缸,然后站在杜洪武身旁。
杜洪武转身对杜梓滨说:“你先出去忙,有事我再叫你。”
待杜梓滨走后,杜洪武才客气的说:“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二位?”
李警官忙着拿出笔和本,并打开了录音器。而任警官则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后吸了一口,才回答道:“咱们开门见山的谈,不打扰你太多时间。我们来是为了两年前的一起车祸。”
“车祸?”杜洪武大脑快速思考着,他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还要假装想不起来。
任警官又吸一口烟,才说道:“两年前在快速路上,注册在你们公司的一辆货车与一辆白色小轿车相撞,白色轿车的司机被撞身亡。当时,杜总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些应该还记得吧?”
杜洪武连忙点头说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任警官继续吸烟,等待杜洪武的下话,没想到杜洪武不再继续说。任警官才又开口道:“杜总,能把当时的情况再向我们叙述一遍吗?”
杜洪武点头说:“当然,当然……两年了,有些记忆可能有些模糊,我能记住多少,就说多少吧。”
任警官点头示意杜洪武继续说下去,李警官认真的记录着。
杜洪武继续说道:“当时公司比现在规模小一些,也不在这个地点。当时我有一批光学镜片要空运到欧洲,发货期已经很近了,供货商因为品质原因,延期交货。给我留下物流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联系好了航班,报了海关,折腾了一宿才装好车往机场赶。我当时困了,就在车上迷糊着,后来听到司机大喊,才醒过来。看见一辆小白车突然冲到我们车前,司机已经刹不住车,就推着小车开了一段距离,小车撞到了快速路的围挡,又翻了几个翻,才停下来。我和司机下车,报警、报急救、报保险,然后配合各项调查,白车司机被120抬走,后来听说没救过来,哎……”
任警官很快吸完一根烟,他又抽出一根来点上,见杜洪武不再叙述,他才问道:“杜总当时没看到其他车辆也参与到车祸中?我是说,白车突然冲过来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杜洪武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没看到有其他车也参与其中,白车为什么突然冲过来,我也不知道。后来听说白车司机是疲劳驾驶,刚下夜班。我只知道这么多。”
任警官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货车司机呢?我们能和他谈谈吗?”
杜洪武平静的回答:“很抱歉,自从那次车祸后,我们公司就不再用货车,我们将国内、国际的货运都转包给物流公司。那个司机,后来就没再雇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当时司机好像说要回江西老家。”
任警官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还有个问题,当时那一车货后来怎样了?发到欧洲了吗?”
杜洪武感觉心跳加快,不好的预感刺激着他,他故意放松身体,然后对任警官说道:“不好意思,我喝口水!”
任警官摆手示意没事,自顾吸着烟,李警官则停下笔看着杜洪武。
杜洪武喝了口茶水,然后清了下喉咙,才说道:“多亏了几个好朋友,联系了下一班飞机,货物准时达到。不过现在好多了,咱们开通了中欧班列,方便多了。哈哈……”
任警官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太多收获,于是望向李警官,然后说道:“小李,你看,就到这里吧?咱们就不打扰杜总办公。”
李警官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任警官对杜洪武说:“杜总,打扰了,有什么事情想起来了,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将一个名片递给杜洪武。
杜洪武接过名片,然后也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任警官,客气的说:“二位警官有事情随时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杜洪武安排杜梓滨送二位警官下楼,自己则半躺在座椅中,回味着刚刚的对话内容。思绪也被拉回到两年前的那个早晨:
杜洪武当时公司经营处境很困难,出现了资金周转问题,这批订单压了过多的货款,如果不能按时发送给客户,经济上的损失是致命的,正因如此,杜洪武亲自押车到机场。正值早高峰,司机做了一个错误决定,选择了最短却是最堵的线路。车走走停停,杜洪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心急如焚,他不断的抱怨司机,担心赶不上飞机。但司机是一个慢性子,还很守交通规则,没有把车开的足够快。杜洪武越来越着急,最后在一处堵车的时候,同司机交换了位置,货车由杜洪武来驾驶,虽然他没有相应等级的驾驶证。车开上快速路后,道路通畅了许多,杜洪武将车开的飞快。突然一辆银色跑车从旁边车道急速驶过,随后一辆白色小车失去控制,旋转着横在他的货车前,司机用手指着前方大叫,杜洪武大脑空白,一下慌乱起来。他没有开过货车,对货车的操控还不熟悉,慌忙中加大了油门,“碰!”的一声后,瞬间白色小车车身上的部件如烟花般四射开来,车体翻滚着撞到了护墙,然后又被货车推出数十米。
杜洪武吓的双腿发软,他和司机来到小车旁,当时眼前的一幕直到现在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同警察、急救人员同时达到现场的还有两位自称是保险公司穿白衬衫的男人,衬衫男把杜洪武拉到一旁小声的嘱咐杜洪武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另一人则和司机小声攀谈后,然后又回到杜洪武身旁,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把情况转述给杜洪武,杜洪武与司机都按衬衫男的说法在警察处录了口供。
最后,神奇的衬衫男帮助杜洪武快速的发送了货物,并公司在月内得到了两个股东的注资,经营困局也因此而盘活了。司机承担了责任,也等到了相应的好处,事情过后,就回老家盖房子去了。
此后,杜洪武的生意越做越顺利,公司也逐渐壮大起来,但和妻子的感情却一次次走向崩溃边缘,直到现在分居半年多,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每当回想起这些,杜洪武都情绪低落,如同儿时攒了好久的钱,刚买了一个冰激凌,还没有吃,就掉到了地上。他想找人说说话,但身旁又没有可以倾述的对象,于是他想到了陈维。
“在吗?”发完信息后,杜洪武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在”一分钟后,收到了陈维的回复。
“忙吗?”杜洪武感觉这次收到信息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小心的问道。
“不忙”陈维信息回的还很快
杜洪武在思考怎么聊下去的时候,又收到了陈维的信息。
雨衫:邻居结婚 领孩子看热闹
亚杰特杜洪武:哈哈,新娘子漂亮吗?
雨衫:漂亮天仙
亚杰特杜洪武:其实,你也很美!真的。
雨衫:我比不上她她年轻漂亮
亚杰特杜洪武: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
雨衫:可他不这么想
亚杰特杜洪武:对不起,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雨衫:不是想起是看到
亚杰特杜洪武: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以向我倾诉,我会是一个好听众。
雨衫: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亚杰特杜洪武:回忆有时候就是很苦涩,就像茶,越苦回味越久。
雨衫:等我回北京请我喝酒吧我还没醉过呢
亚杰特杜洪武:好!不醉不归!
……
杜洪武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知道陈维因何事而烦恼,从聊天中可以察觉到陈维心情也很低落。这时候,杜洪武才发现原来非常喜欢用表情聊天的陈维,竟然一个表情都没有使用,这就是他最初感觉奇怪的原因。
陈维放下手机,身旁的人已经散去,陈母抱着小博睿到健身器材处去玩秋千,看着地上鞭炮的残痕、彩色的纸屑、墙上大红喜字,陈维阵阵揪心。就在刚刚,她亲眼目睹了马智法与宇晴的接亲程序,现在二位新人应该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在酒店举行典礼,陈维感觉脚底轻飘飘,一阵风都会把她吹倒。
今天早上,陈维的父亲陈国栋没有按往常的时间去上班,而是换上了不常穿的小蓝格衬衫,坐在鞋柜前擦皮鞋,陈维开玩笑的问道:“爸,你这是要去哪里?打扮的这么帅。”
陈国栋一边擦鞋,一边说:“上次不是说了嘛,隔壁老马家儿子结婚。本来是这周末,后来听说小两口要出国旅行,票定早了,要提前举行,昨天娘家来了一票人,今天举行婚礼。老马家也真给力,厂领导给参加婚礼的人,半天带薪假,据说因为老马亲家厉害。再说也就是在咱们小县城,说改日子就能改,要是大城市,定酒店都要提前半年定,说改日子……”
陈维感觉心脏阵阵刺痛,身体在不由自主颤抖,父亲后面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她准备回到房间平静一下心情。这时候,她又看到母亲牵着小博睿从卧室里走出来,边走边说:“博睿,姥姥带你看新娘子去啊?”
小博睿高兴的左右摆着头,笑呵呵的说:“好啊!妈妈也去!”
陈母平时对小博睿便是溺爱,孩子说什么她都说好。
“我不去!有什么好看的?”陈维甩开了来牵手的小博睿,小博睿没有站稳,一下摔倒在地上,眼睛看着陈维,委屈的哭了起来。
陈国栋夫妇赶忙跑过去扶起外孙,陈母埋怨陈维道:“发什么脾气,看把孩子摔坏了!”
看着满脸委屈,小声啜泣的孩子,陈维的心一下就软下来,她平静的说:“好,不哭了,咱们一起去看。”
孩子的快乐很简单,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博睿张开双臂,让陈维抱。
陈维从父亲怀里接过孩子,将脸埋入孩子弱小的肩膀上,趁大家不注意,擦去了眼中的泪水。
一家人来到楼下时,隔壁楼门口已经聚集很多人,邻里之间相互打着招呼,七嘴八舌的聊着家常,几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在地上铺上了长长的两排鞭炮,手里拿着喷花相互打闹……老马穿着还有明显叠痕的新衬衫,裤线也是笔直,头发和皮鞋亮的耀眼。老马媳妇更精心打扮过,穿着红色旗袍,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红色口红,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叠红包,不停向远处眺望。
几辆挂着大红花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来,原本站的稀疏的人群立刻聚集到一起,年轻小伙子点着鞭炮后,随着鞭炮的炸裂声人群又四散开来。陈国栋抱着小博睿也远远的躲开,陈母用双手捂住外孙的耳朵,大家都眯着眼睛看着缓缓停下的婚车,只有陈维还站在原地,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婚车靠近。
待鞭炮声消止,马智法满面笑容下车,现场有人起哄,众人爆发出欢笑。马智法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系着红色领带,胸前别着一朵红花,红花下面是醒目的金色字——新郎。马智法走到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马母笑着走上前,先是递给新娘一个红包,然后新娘为马母戴上了红花,马智法将新娘从车上抱下来,几个小伙子冲上前喷出七色彩花,各色的彩纸在空中飞舞,人们脸上洋溢着各式的笑容。新娘眼角一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新娘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对方看到了。
很快一对新人又被众人簇拥着自马家下楼,坐上婚车驶向饭店,在那里会举行正式的典礼,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陈国栋参加典礼去了,陈母带着小博睿到小区的健身器材处荡秋千,只剩下陈维还站在原地。
马智法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陈维,但新娘子和陈维那短暂的对视,让陈维明白她认识她,或者说她见过她。陈维淡淡的笑了笑,本以为自己经历很多事情,岁月磨砺了性格,回头来看还是太年轻。惆怅渐渐变为淡然,美好梦突然醒了。
吃午饭的时候,陈国栋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中,他喝的有些多,回家补一觉。
见到陈国栋进屋,陈母放下碗筷,赶忙迎上前,帮他递拖鞋,并埋怨的说道:“喝多少?一身酒气!知道自己高血压不?”
陈国栋一本正经的说道:“夫人说的极是!和几个退休的老领导坐一起,敬酒的人多,你一杯、我一杯,确实有点多,上头了!我先睡一觉,睡一觉……”
“姥爷……”小博睿坐在凳子上吃饭,喊了陈国栋一声。陈国栋探头向外孙做个鬼脸,小博睿哈哈大笑。
换完鞋,陈国栋来到餐厅,从裤兜里拿出几颗糖来,递给小博睿,并说道:“来,姥爷给你带几块喜糖,一会儿尝尝。”
小博睿刚要接糖,糖却被陈维一把抢过来。陈维将糖丢到垃圾桶,然后自顾说道:“小孩吃糖不好,对牙齿不好!老人也不能吃糖,容易得糖尿病!”然后坐下继续吃饭。
陈国栋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道:“这……这……这……”
陈母看出女儿这几天心情不好,她认为是看到别人结婚,想起了死去的丈夫,所以赶忙推着陈国栋回卧室,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喝多了吗?快回屋休息。”
回到卧室里,陈母轻轻关上房门,待陈国栋躺下后,坐在陈国栋身旁,小声的说:“维维这几天心情不好,看到人家结婚,想起张景松了……哎……”
陈国栋也随着探口气,他看着天棚,说道:“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母看着陈国栋继续说:“我想把博睿留下,让维维轻松一些,她条件还不错,应该还能找个好人。再过几年,年龄就更大,就不好找了……”
陈国栋侧躺下,也低声说:“这孩子性子烈,认准的事,一定要碰的头破血流,撞上南墙也不死心。”
陈母摸着老伴的手,继续低声说:“你说这些也没有用啊!现在是赶快帮她找个好人家。不然就让维维回来,咱们托人在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事咱们也不是没说过,她不听啊!”
“那就先把孩子留下,我也退休了,正好可以看孩子。”
“那你找机会跟她说吧,我一说准说坏了。”
“你俩啊,好的时候,又是小棉袄、又是小宝贝。翻脸就是仇人,几天不说话。你们爷俩一路货……”
“说孩子呢?咋又说上我了?”
二人正小声说着,突然门开了,小博睿坏笑着走进来,大声说:“姥姥快吃饭,饭要凉啦!妈妈说你们别在背后说她坏话,呵呵……”说完,用手捂着嘴假笑,样子很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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