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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星沉最后不仅签了签名,还在黎司暮堂姐的热情邀请下,半强制地被拉进了黎司暮的房子。
路星沉一点都没掩饰地到处看了看,不大的二居室,整洁得过分的客厅让他些许觉得不适,没想到死对头洁癖这么严重。
但是浓郁的奶油和果香气味却让他格外喜欢。
他看向黎堂姐手中的甜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于是,黎司暮眼睁睁地看着堂姐给自己做的甜点和蛋糕几乎全数被路星沉吞入腹中。
心底忽如其来一阵烦躁,让他的话直冲出口,“你就这么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刚才还说着无情的话,转眼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他不存在一样进来蹭吃蹭喝。
路星沉的动作蓦地一顿,叉子停在半空中,眼前的小半块草莓蛋糕只剩下一点点粉红色。
黎司暮神色僵了僵,悔意慢慢将他的心脏一圈一圈缠住。
他开始祈祷路星沉像以往一样没皮没脸般和他作对,扬起那张带着三分天真七分讥讽笑意的脸,说一句“这怎么能是随便呢?这是吃死对头的东西啊,我高兴。”
他紧紧盯着路星沉手里的叉子,希望它能够向前伸。
叉子的确向前伸了,可是同时也伴随着清脆的“当啷”声。
缠住的线猛地收紧。
“你说得对。”路星沉站起身,脸色略微苍白,“我就不该进来。”
路星沉没有理会堂姐的呼喊,擦过黎司暮,直接跑向门外,钥匙试了几次才插进门孔,反正他也吃饱了,不需要再下去吃什么。
他滚到柔软的床铺里,把自己卷成一团,塞进一副耳机放音乐,可有些恼人的回忆和话语依旧源源不断地想要冲入防线。
“你就这么爱霸占别人的东西?”
“路星沉你真不要脸。”
“是你抢走了一切,你记住了。”
“别说了!”路星沉对着空气大喊一声,猛地扯掉耳机,将头埋进被子里,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家。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那个大家庭,即使每天都要忍受兄弟刻薄的话语,他想过要和他们修复关系,可是没人愿意接受他,相信他。
后来他终于被逼离开,其实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很明白,一旦离开,就更没有机会了。
也许他就是注定要失去所有的亲情吧。
路星沉浑浑噩噩半睡半醒地在床上躺到将近半夜,才被一缕明亮的月光温柔唤醒。
他再也睡不着了,坐在钢琴前,指尖下流泻出如水的旋律。
黎司暮是被噩梦和琴声同时惊醒的。
他下午被堂姐骂了一顿,心里也一直乱糟糟的便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没想到做了一个不能算是噩梦的噩梦。
梦里,路星沉与他见面时情绪平和,还带着漂亮的笑意,只是无比生疏地跟他打着招呼,却面对着另一个人表情鲜活,他不解,冲上前去追问他那是谁,路星沉却笑着说,那是自己的死对头啊。
他一惊,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怎么抓也抓不到,又被一阵压抑的琴声所冲破,他才清醒过来。
还好只是梦。
他宁可看着路星沉对他横眉冷对,也不愿意他对他不理不睬。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指尖,午间碰触到他的触感依旧让他的指尖麻痹。
不知道为什么,路星沉再怎样任性肆意,他身上都有一种能让他专心的力量和沉定下来的安心感。
很奇异的,这居然是他在死对头身上感受到的,这感受既让他想要逃离,又让他想要接近。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推开阳台门,让凉风和琴声一并清晰地送到身旁。
他其实知道的,路星沉极具音乐才华,只是这琴声依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不禁让他更为迷惑,路星沉到底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琴声终止。
他回过头,便看到隔壁的阳台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身影一顿,显然是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人。
转瞬间,身影便消失在月光里。
黎司暮的心一下子冻结住了。
他连见都不想见到他了吗?
下一秒,那人又一次出现在视线里,嘴里叼着根烟,讥诮的笑容熟悉而明朗:“嘿,有火吗?”
黎司暮眼神一亮,指了指门口,“有。”
再一次在门口相见,路星沉神态恹恹地靠在门口,修长的手指扯过打火机,火光在指间明灭闪烁。
“下午的事……”
“你明天有通告吗?”路星沉打断了他,抬起黑白分明的眼。
“早上八点。”
“你自己开车?”
“嗯。”
“送我一段。我的车没洗。”
黎司暮没说话,透过烟雾望向他,他总是想不透路星沉到底都在想什么,路星沉似乎总能随随便便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完全不顾他们是什么关系。
但他不喜欢他现在的眼神——像是腐朽了千年的老木。
于是他抽走他手里的香烟,面无表情地捻灭,“坐我的车可以,但我讨厌烟味。”
路星沉眯起眼,突然笑了,“说你三好你还真是三好啊。”
黎司暮沉默着看着他,路星沉啧了一声,移开视线,“早上八点是吧,记得等我。”
也没管黎司暮答不答应,转身拐进房门。
结果,这一来二去,路星沉坐惯了黎司暮的车,每次早上都躺在黎司暮车后座补眠,还自带毯子和枕头,他躺在那也不可能被狗仔拍到,然后在天际旁边的地下车库把他放下,居然真的一次也没被其他人发现过。
私底下路星沉还是喜欢坐死对头的车,然而在公开场合里,他们依旧冷眼相对剑拔弩张,不过这更多地变成了路星沉单方面的挑衅。
顾北川觉得路星沉最近神神秘秘的,“你是自己雇了司机吗,也没见你让助理接你上通告。”
“啊,有个顺路的邻居一直带我。”
“哦,这邻居还真热心。”
“肯定是我的粉丝呗。”
“怪不得热心又善良呢。”
“才不是。”路星沉哼了一声,“毛病特别多,还有洁癖,不能闻烟味,总是从我这里顺走糖……”
顾北川越听越离谱,“星沉,人家是免费送你,下次我去给人家带点礼物吧。”
“别别别,不用,我都给了。”路星沉赶紧拒绝,开玩笑,让顾北川知道那免费司机是黎司暮,两人住隔壁不说,还天天送他,顾北川岂不是要把他家房子炸了。
顾北川怀疑地打量着他。
“真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全天的通告使路星沉精疲力竭,走到车库却发现助理不在。
他眉头一皱,一小时前他就已经和助理说好要让他送自己回家的。
他等在停车位前玩手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你来……”路星沉刚侧过头,余光便瞥到一抹黑色和一只大杯子。
脑中警铃大作,他当机立断转头侧过身子,下一秒,就感到有液体泼洒到自己身上。
“嘶——”有些烫。
但是他顾不得感受其他,没有再次避让,直接转过身子像猎豹一般飞扑上前,又稳又准地扭住那人的手。
两人霎时间扭打在地上。
路星沉的右手死死地按住那人,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左手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保安!”
那人急了,使劲地挣动,将路星沉拿起来想要拍照的手机打到一旁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路星沉衣领上还滴着水,眼里的戾气大到要蔓延出来了,“这还想走?敢做得敢当啊。”
有脚步匆匆往这边赶来,路星沉瞥了一眼才松了口气。
是助理和保安跑过来了。
保安押住人,助理妹子看到路星沉一身狼狈的样子,吓得快哭出来了,手抖着想帮他擦衣服上的液体。
“不用,”路星沉拨开助理的手,又上去使劲踢了那人一脚。
“路星沉你这个该死的废物,怎么不早点死啊你!”那人吃痛,立刻嗷嗷地叫起来诅咒路星沉。
路星沉冷笑一声,拨了个电话,“杨叔,我这有个犯罪分子您派人来接应一下呗……对,往普通民众身上泼热水……好的,谢谢叔。”
路星沉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被毁掉的帽衫,这件帽衫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可惜了。
这又热又湿的感觉粘在身上怎么都不舒服,可他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换掉。
“你帮我去随便买件衣服吧,我在车里等你,谢了。”路星沉只好拜托助理,还好旁边就有大型商场。
于是路星沉脱掉上衣,靠在车里发了个朋友圈。
Starfall:刚被变态泼了热水,我最爱的帽衫就这么被毁了[悲伤][图]
刚发出去没两秒,一个电话过来了,路星沉定睛一看,是黎司暮。
“你怎么样?烫到了吗?”
“死不了。”
“我说正经的。”
“没事,连医院都不用去。”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等会直接让助理送我回去。”
“给我地址。”
“黎司暮。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你管我。”
“……”
“你不会忘了吧?我们不是朋友……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路星沉便挂断了电话。
他望向窗外,浓密的睫毛如同断翅般颤动着,在玻璃窗上投下一层模糊的暗影。
就这样吧,路星沉想,他是被诅咒的人,他们都不要接近他才好,在他身边的人总有一天都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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