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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身而出
“独上高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只是望月人不在,风景也早已改变。月亮,一个黄红的晕湿,像朵云轩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模糊。我定定地看着那一抹黄,不知该想什么,远方的亲人,还是现在身边的人,又或是那一团丝线般的危险。诶,如果有一个可以依靠与倾诉的人,该有多好,可是,这儿还有谁值得我相信呢。
“姐姐,这些天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出了什么事吗?”诺儿为我披上了一件外衣。
“恩没有,我只是突然……诶,算了,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我拉紧衣服,裹住自己微凉的身子。
“姐姐,您是不是想家了?”
家,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家是什么样子了,这个概念在我脑中一次次地清晰,又一次次地模糊。
“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
“姐姐,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和您的家人团聚的,可能王爷会带您回泗水国。”
“不,我一点也不想去那儿,我不想见到那里的任何人。”我冷冷道。
“姐姐,您——您怎么了?您怎么会不想见到您的家人呢。”
“没什么,我累了。”我回到里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信任别人,既然我只是一个工具,那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白峰,你的目的,我可以帮你达到,不过,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帘外,风摇芭蕉,帘内,一灯如豆。我坐在桌前,拿出自己简单绘制的安亲王府的地形图,在纸上涂涂画画,安亲王府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更没有小说里的那种禁地,我一时无从下手,羊皮图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如果我是东方雨池,我会把它藏在哪里?
我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偷到那个东西,还有,皇宫里的那个怎么办,我根本进不了宫,怎么可能偷到?我身上的毒,在一个月之内会毒发几次?
正冥思苦想着,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地图藏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那张拥有绝世容颜的脸,心中冒出若干个问号,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突兀地问道。
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径自走近我。
“不,不是——”我退后一步。“只不过这么晚了,你不用休息吗?”
“哦,休息?你不也是没有休息吗?你在忙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睡不着而已。”
“睡不着?”他停下步子,“你那天口中喊着带你走,是要谁带你走?”
“没有啊,恩,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冷汗直冒,心中警铃大作,关键时刻,能装则装。
“没有?”他语气怪怪的,“那就是我听错了。”
我松了口气,脊背发凉,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想要骗他基本是不可能,不过,只要他不多问,料定他也不会猜到什么。
“早点休息。”
“恩。”
看着他的背影,我竟有些莫名的情绪,那天真的是他把我抱到床上的吗?
还有,今晚他来,只是为了和我说几句话吗,还是其他?
阳光明媚,我走在长廊上,表面上是在观赏风景,实则暗自观察王府各个角落。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吵杂,听声音,好像是女人。
“前面出什么事了?”我看向一旁的丫鬟,今天诺儿似乎很忙,所以遣派了另一个丫头来服侍我。
“小姐,奴婢去看看。”
“恩,一起去吧。”
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景婉嘉和谢儿,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诺儿?”我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脸颊红肿且跪在地上的诺儿,“怎么了?”
“小姐,两位夫人要,要——”在外人面前,她就会对我改口。
“你被人打了?”我担心地看着她的脸,原本白嫩的肌肤通红,肿了一大块。
“哟,盈妹妹,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呀。”景婉嘉和我套近乎。
我没工夫搭理她,抚上诺儿的脸,“到底怎么了,是谁打的你?”
“盈姐姐,还是好好管管你的丫头吧。”谢儿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敢问大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我的丫头好端端地会被打?”
“是奴婢替主子教训的她,她竟然敢公然顶撞两位夫人,而且还挡着夫人的道。”谢儿身后的一个丫头道。
“不是的,”诺儿解释道,“是,是两位夫人要把您的东西丢出去。”
“什么东西?我哪有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黑色的,很大的——”诺儿忍着痛。
是琴?当时嫁到这儿时,我就要求把那架琴和篮球带到这儿来,总觉得它们在我身边才会让我安心,不过到现在一直没有碰过,也不知道把它们放在哪里了。
“妹妹,我和谢儿是看着那个东西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太占地方,所以就替妹妹清理杂物啊。”
若不是我还有些理智,恐怕我现在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我的东西要你管?
“大夫人,那个是小姐从家乡带来的东西,小姐那么想家,怎么可能会把它当作是杂物呢!”诺儿冲她道。
我看向似乎突然间倔强的诺儿,心中微微触动,她,一直知道我在想家,所以不惜一切保护我的东西。
“闭嘴!”谢儿伸手一巴掌将诺儿的嘴角打出血来,“夫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众奴才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干什么?”我火了,这是根本不把人当回事,“我的事情要你管,你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一愣,大家都惊讶于我这样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人竟然会冲谢儿发飙。
“盈妹妹,”景婉嘉最先反应过来,“何必这么大火气呢,不过是个丫鬟,你的东西咱们放着就是了。”
“哼,你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地位,我算什么?”谢儿轻蔑道,“那你又算什么,这个贱婢又算什么?”
我忍无可忍,先是被白家欺,如今到了安亲王府,又被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夫人侮辱,侮辱我不要紧,竟然还打我身边的人,从小到大,我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我亲近的人,更何况诺儿是为了我才顶嘴的。
“贱人,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什么人!”我一把抓过谢儿的衣襟,伸手对准她的脸就是一巴掌,我下手很重,立马就把谢儿打懵了。
“白盈,你干什么——”景婉嘉尖叫道,脸色刷白。
就连诺儿也丝毫没有料到我的举动,瞪大双眼看着我。
我不理会已经僵在原地的奴才丫鬟,眼神凶狠地看着谢儿,“我要你和诺儿道歉——”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话来,让众人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人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以为我疯了。
“你做梦!白盈,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谢儿从震惊转为怒气冲天,一边挣扎,一边不顾形象地大骂,简直要吃了我。
“哼,那你就杀了我啊!”我死死地揪住她的衣服,凭她这种身子骨,想要摆脱我这个运动强人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过,你得先和诺儿道歉——”
“来人啊,来人啊,快拦住她,她疯了,她疯了——”景婉嘉冲一旁的人大叫。
几个丫头上前拦住我,被我一把推到地上,连声“哎呦哎呦”,景婉嘉更加恐惧,连忙后退,“快,快,快找王爷来——”
我将她对着诺儿,另一只手揪起她的头,“说啊——说啊——”
“姐姐——姐姐——”诺儿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惊慌道。
“救命啊——救命啊——她是个疯子——啊——”我扯着她的头发,她痛的失声尖叫。
“说——”我的眼神极为寒冷,令在场的人打了个冷颤。
“对,对——”谢儿疼痛难耐,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对不起——”
“再说一遍!”我的声音恐怖而而吓人。
“对,对不起——”这一次,她几乎是哭喊着叫出来的,声音让每个人都为之一震,大家的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王爷驾到——”这一次家丁说得极为短促,似乎每一个人都很恐慌。
“王爷——王爷——救我——”谢儿扭动着身子。
我松开手,既然谢儿已经道歉,那就放过她,至于安亲王,随便他要怎么样。
大厅内——
谢儿衣服、头发凌乱,极虚弱地倚在东方雨池的身上,满脸都写着要杀了我,景婉嘉则脸色惨白,许是受了刚才的惊吓,程站在一旁,略关切地看着我,诺儿跪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而我,若无其事地站在中央,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事情就是这样——”一丫鬟胆战心惊地叙述了刚才的一切。
“王爷,”谢儿带着哭腔,“您可要为谢儿做主啊——”
“你打了谢儿?”东方雨池看着我。
“恩。”我爱理不理,“是我打的又怎么样?”众人又是一惊,就连东方雨池也极其诧异。
“王爷,她,她竟然为了一个贱婢打我——”
“你再敢骂她,我就再给你两巴掌。”我凶狠道。
谢儿吓得赶紧住了嘴,身子又像东方雨池那边靠了靠。
“住口,你还不知错。”景婉嘉冲我道。
我漠然地看着他,淡淡道,
“我何错之有?我看你还是好好照顾照顾她吧,有时间和我在这边废话,还不如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要是她的脸出了什么事,估计你就要有老婆上吊了。”
说完,我就硬拉起诺儿,旁若无人地走出去了,留下满堂深究、惊讶、仇视的眼神。
也许是憋得太久,今天这件事情一闹,似乎让我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可能我是真的疯了,不过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失去理智的,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打了谢儿,又无理与安亲王,恐怕这已经是死罪了吧,说不定他们已开始商量怎样处置我了,算了,我本是垂死之人,死在谁手上都是一样的,与其中毒而死,不如为诺儿而丧命,至少,她是拼命维护我的。
“姐姐,诺儿求您快和王爷道歉吧。”诺儿恳求道。
“我干嘛要和他们道歉?我又没错!”我不理睬她,从柜中拿出伤药。
“姐姐,我知道姐姐是因为看不过去才——可是,诺儿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姐姐怎么能为了诺儿冒犯谢主子呢,姐姐,两位夫人不会放过您的——”她见我不理睬,急了,“姐姐,她们会要了您的命的。”
“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喽。”我轻轻地把药膏涂抹在诺儿脸上。
“姐姐,诺儿怎么能让您为了我而丧命。”
“那你呢?”我停下手中动作,“你为了我的东西也不要命了吗?”
“诺儿,诺儿只是……”
“好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姐姐,那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姐姐——”她还想说什么,但见我板起脸,也只好把话吞进肚子里。
“疼吗?”我关切道。
“……不疼……”她哽咽道,“从来没有人对谢儿这么好。”
“以后我都会对你这么好。”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芥蒂了,两个肯为彼此而放弃性命的人,早就超越了所谓的君子之交了,患难之中,两人的情谊已经跨过重重阻碍,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对于我,不要命,是正常。
对于她,不要命,才是真的感情。
我们之间,在这儿只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主仆关系,可是,她却真的让我感动,她让我知道,原来云辰彩也是有人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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