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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存在好孤独
苏美奂讲完这个故事后,转移视线到我,我知道我自己吃惊的表情很惊悚,那天我们聊了好久,所有被叫做私人秘密的事情都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口,现在想来,一件事情如果足够的私密,你藏起来足够小心翼翼,那么说出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苦楚。
从那以后,我不在用野心勃勃的情敌眼光去看他,这样的女孩其实惹不起。
苏美轮因为被很多人误会,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很多的男生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寝室在我隔壁的一间,她的室友经常喜欢来我们宿舍串门,成群结队的抱着电脑来抢我们宿舍本来就已经濒临灭绝的网速。然后在我躺在床上看小说空闲之余,就会听到她们在聊天。
我们宿舍的人会问:“你们怎么兴师动众的,每天都来我们宿舍,当我们是空气啊?”
对面人说:“你们宿舍人杰地灵,人好心好,关键是网速好。”
问说:“怎么就你们两个,还有人呢,一个宿舍最重要的是团结,把她们都叫过来,我们一起玩斗地主,天天上网没什么意思。”
说:“我们宿舍没有人了,一个回老家了,还有一个去约会男人了,成天不见人影啊,下次记得要打电话预约,人家很忙的。”说完呢还暧昧的笑了。
我放下《挪威的深林》,把头从书里面转移到她们的聊天中,因为我知道她们说的要打电话预约的人是苏美轮,这个人一直很忙。
下床的人问:“她一天到晚的不在学校,能去哪里?是不是去找男人约会了?他男朋友不是谢培安吗,成天两个人搞在一起,可是不对啊,谢培安说过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啊,苏美轮一定在外面还有男人,老听说她这个乱搞,那个乱来的,莫非是真的?劲爆啊。”
听到谢培安的名字时,我果断的把头转会到《挪威的森林》,在心里默念,直子怎么想到去自杀呢,难道爱情都不能挽回她的生命吗?下面的人说谢培安公开承认只是普通朋友,我又把头转了过来,速度之快,直接撞到了床沿,惊魂未定的惨叫了一声。
有人听到我的惊呼声,探起头吃惊的说:“成想想,你还搞士兵突击啊,你打的是伏击战吗?我都不知道你躲在被窝里,见鬼了你。”
我回了一句:“看书呢,怕打扰到你们俩激情四射的聊天。”
下床的人挖苦我:“我们宿舍小想可是文人,她看过的书比你来的大姨妈还有多,现在我认识的人,除了谢培安爱看书,也就只有小想了,地球稀有物种啊,我们应当爱护有加。”
总是在不经意间,我每天至少听见谢培安的名字三次以上。
突然一个闷雷,“话说,成想想还有谢培安是一个学校考过来的,对吧,我听说苏美轮还在你们学校呆过一段时间,你说很多人恶传的说苏美轮和自己的老师乱搞,是不是真的?”说话的人用一本正经的眼神看着我。
我坐起身来,索然无味的解释说:“没有,以前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多,也没有交流过。”心里总觉得还要说点什么,“在我看来,苏美轮不是很多人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也千万不要去相信,一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好。她一没家庭变故二没童年阴影三没搞三搞四四没对不起我们,所以千万不要去诋毁。”
说完不理会他们的细细揣摩眼睛,继续蒙头看我的《挪威的森林》。
尽量不去想,不去关心,假装若无其事的冷漠,但是心里却很冷。大学的时光中,我总是在这样事不关己的小摩擦中善良的帮助苏美轮,因为她确实不是谣传的那种人。
尽管我心里排斥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我们经常会有或大或小的小摩擦,当然从来生气的人只有我而已,因为只要是觉得憋屈的人都是最先爆发的。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我洗澡后笔直的瘫倒在床上,卧室里的温度很高,我哀怨的盯着柜子上的台灯开,我伸手打开关灯,依旧是昏沉沉的模样,无论是你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看到的都是无比令人生厌的场景,一个人的家,孤落落的像是古墓。
日晒三竿才睁开我快要瞎掉的双眼,新的工地在开发区最偏远的地方,这里即将要新建一所高校,我曾经的大学的新校区。
在我接过老师手里的中标通知书的时候,好像所有的大学往事都写成一句话,刻在那张发亮的纸上,然后故事蔓延着象一只只爬行的小蚂蚁。
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工地,星期三工地例会,所有的负责人必须到场,今天的会议除了提倡安全第一以外无任何的改变,也对,这几天附近的工地陆续有工人摔死的新闻,弄得我们项目部的人心慌慌的。
老师在我到来十分钟后,开着宝马金光闪闪的从大门口进来,大门口外面排成一排奥迪,大众,东风日产,我开着二手小卡车只能是收尾。
官大一节压死人,项目经理的江湖地位总是一个神话。
王怀玉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朝我挤眉弄眼,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我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熊猫眼太丢人现眼了。
会议开始不到五分钟,外面就有人“匡匡”的敲门,王怀玉老师让他进来,一个焦急的工人气喘吁吁的说,“不好啦,不好啦,有个工人从楼上掉下来啦!”
我第一个跳起来惊呼,这么多年在工地上见多了事故却没有让我淡定的面对,我大气不敢出的看着狭小的会议室里其他领导人的脸,有的淡漠,有的焦急,却没有人说话。
王怀玉冷静的问“几楼?”
很多人都担心这个问题,这样的问题太过冷漠,通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伤的严重吗?叫救护车了没有?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是他自己不小心还是安全防护没有到位?”
而老师却是真的做到了淡定自若。
门口的工人呆滞中,老师再一次抬高嗓门问:“到底是几楼?”
“我,我,不知道,我是第一个看见他躺在地上的,所以我就跑过来了。”
在领导们一行人迅速的赶到事故现场同时我拨打了120,不管有没有人打过,我也要万无一失。
我是最后一个赶到那个工人出事的地方的,三楼的栏杆已经破损并掉落在地,横七竖八的乱放着,旁边躺着那个受伤的工人,他伤的并不严重,就是腿从三楼掉下来的时候被栏杆压了一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大面积的血从棕色的裤子里透出来,除了腿之外其他地方看不出受伤。
老师叫几个挨得近的工人拉他起来准备送到附近的医院去,我立即说:“再等一会吧,我刚刚叫了救护车。”
老师安静的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的走了,我一头雾水的呆在原地。项目总工从我后面慢步到我前面,个子和我差不多,却给了我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会议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也都走的差不多,在我准备关门之前,项目负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有点慌乱,这个一本正经的小老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工人伤的不严重,你的救护车是不是叫早了点了 ?”他开门见山的问我。
“出了事情就要第一时间叫救护车的,我们要保证工人的安全。”
项目负责人说“可是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建筑工地只要是听到报警声,只要是看见救护车进来,就容易搞得人心惶惶的,更容易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反过来想,如果很严重的话,我付不起责任。”我轻声的回答。
“小姑娘,如果真有事情,也轮不到你负责任。”他冰冷的说着。
这个冬天我听到的冷话太多了,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风突然降低了风速,大概是春天就快要到了吧。
中午工地食堂里,我看见几个年老的工人蹲在地上吃盒饭,我端着白色轻飘的饭盒走过去,他们看见我后都正襟危坐,我笑着打趣说:“是不是这边暖和啊,大厅那里都快冻死我了。”
然后他们中的人都开始微笑着,我们都不说话,静静的吃着饭,很多人都飞速的吃完后就去短暂的休息了,最近气温有些回升,工期又能保证,所以中午休息时间有些放松的延后。
大概下午两点,工地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猛的炸开了。
大楼中央的塔吊从中间断开了一节,然后吊箱从二十米高直直的坠落下来。
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所有被波及的人都停止了呼吸。本次事故一共死了四个人,塔吊司机和一个旁站监理,还有两个倒霉的现场施工人员。
王怀玉老师中午离开工地去公司,只有技术负责人处理现场,因为在事故发生的时候技术负责人明确指示不能过早的通知救护车,延误了最及时的搭救时间,才导致现场的两位施工人员不治而亡。
后续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旁站监理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我见过几次,青春活泼有个性,现场的施工人员其实很不爱搭理监理,那些监理都是爱挑毛病的主,但是这个小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也乐于与人沟通,来工地三个月后就和塔吊小伙子好上了,两个人感情很稳定,但是听说双方父母却不待见这段感情。
中午休息完,小姑娘想上去找小伙子聊聊,可能是塔吊失去重力不配合,然后就倒塌了,下面还有两位走路的工人。
哎,老天都不让他们在一起。
技术负责人当时就被停职了,据说是叶总直接下达的命令,怀玉公主的名誉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大学新校区才开始不久就遭遇工程事故,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
业主也就是学校的负责人方面为此还特意表示要严肃处理,所以那个严肃的小老头就被严肃的处理了,对于我来说最惊悚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个。
因为,集团总部下达的通知是,我是新任的技术负责人。
在我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我用冰冷的手指去按起一个一个炽热的按键,王怀玉老师的声音立马威严的传进我的耳膜:“怎么,成想想,你该不会是被吓住了吧?”
我想要说的话,顷刻间被自尊给压下去了,我不说话,感觉手续在冒汗。
怀玉公主接着说:“你的努力和你的耿直是两条相交直线,我就站在交点看着你,这几年很多人都在一门心思的往上爬,而你就一直笨笨的呆在原地,我都快急死了,我们女人这辈子本来就是笑话一场,你也要让你的笑话升级,要不然所有人都会来嗤笑你。”
“嗤笑呗,又不疼。”说完我就后悔了。
“成想想,你给我严肃点。”怀玉公主发飙了。
我唯唯诺诺的说:“老师,我可不是笑话。”
“你当然不是,你是冷笑话,你在不承认,你就不是女人。”
我突然问:“你就这么信任我?我一直被你的光芒笼罩着,我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芒,你怎么就这么看得起我啊。”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从我给你们上课开始,我就一直注意你,这么多学生,你是我从开始一直带出来的学生,我相信你,同样也要给你机会,我不能砸了我自己的金子招牌。”
我有点想哭,这个可恶的灭绝师太更年期结束后都变的可爱了。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还要自己严格要求,如果出什么差错,你也要挨骂的,我不会特意的放任你的,干我们这一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
“报告!当然,时刻保证人民群众财产的安全。”我嬉笑着挂下电话。
上午刚刚收到通知,朋友圈就有一大圈人发来贺电。
叶露说:“苍天无眼,成想想竟然可以当家做主,恭喜我的大学女神。”
范云:“成想想是女神,我是什么,你们别在我的眼前暧昧。我的小宇宙时刻准备爆发着。”
苏美奂:“范云,都这么多年了,你倒是爆发一个给我看看那,聚餐,搞起来。”
魏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速速回来,接受我的恭喜,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养育你,终于盼出头了。”
“现在,此时此刻,我想杀了你们几个。“我屏蔽后撤退。
果然,第二天晚上魏澜和我约在世纪酒吧的天台上见面。
“魏澜,你这种请人吃饭的速度我个人表示喜欢,几日不见,进步不少。”
“别这么酸成不成,你不是功成名就了么,总得来恭喜恭喜一下吧。”
我说:“你去年就是项目副经理了,我都没有恭喜过你。”
“拉倒,我们可不一样,你是女人,不是我瞧不起你,这个城市你去计算一下,这么年轻就当上项目技术负责人的有几个?又有几个是女人。”
“故作深沉,换一话题,说的我都要翘辫子了,为什么要选这么安静的地方见面,大隐隐于市的做作。”
魏澜脱下西装,我这才发现今天他居然还戴领带来的,红色条纹搭配着白衬衫,这样的魏澜我从来都不曾见过,这让我想起大学里,我们一起去补上选修课,第一学期的选修课,我们两个人志同道合的选了摄影技艺,教我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驼背小老头,完全谢顶。一开始他要我们交钱租相机,我和魏澜公然的不搭理他,因为我们深信这个小老头故意变相收费,牟取暴利。理所当然的,一个学期没有碰着相机,最后还以零分收场。学期末的时候从其他同学的口中获知,一共交上去70元的相机使用费,最后还退回五十几,外加几十张洗出来的相片。
好在大学四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上选修课,这次本来我们打算不选摄影技艺,但是那天校园网络濒临崩溃,很多同学一大早就选好了,等我和魏澜准备下手的时候,狼狈的发现就剩下摄影技艺还有两个名额,叶露的手一哆嗦,最后我们还是逃不过小老头的魔爪。
相比第一次的不懂行情,第二次我们是全班前两个把钱上交的人,好在,那段时光确实很美好,我们要去校外拍摄美景,用小老头的话就是说,我们要发现大自然的美景,用你那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对于魏澜,我完全相信,他有那双眼睛,人帅妹子多,外加魏澜特别崇尚自由,每次都喜欢找一些很远很荒的地方,他拍出来的照片大都被小老头喜欢,反观我,就是喜欢拉上几个人充当我的模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来来走走的就是范云和叶露,极其诡异矫情的二人组。
现在家里的相册里,还放着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照片,范云、叶露、还有魏澜,其中有一张是放在相册最后面的,那张上面的魏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不苟言笑的看着校园里的一棵树,那个衣服和领带都是从快要毕业上班的学长借的,那个时候有人说魏澜正式脱离人模狗样的行列,步入崭新的华美篇章,说这个话的人是叶露,这家伙脸上挂着羡慕嫉妒恨却又隐藏的很好的奸笑。
平时都穿运动服、休闲服饰的魏澜,那天成功的惊艳了一回。
而今天晚上,魏澜同样的惊艳到我,只不过再也没有第一次的收不回目光,工作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群里到处都是穿着这样衣服、这款领带的男人,他们的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足以让我淡漠的不在去看,恍惚间,我想这些璀璨的故事会不会在某一天遗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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