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上交男朋友了吗？

　　“你们，在一起过吗？”

　　南曦一脸迷茫。

　　陶然刚要开口，被于归一眼瞪回去了，讪讪收嘴，拉着牧谦进酒吧。于归拉着南曦，等两人离开之后，才轻声说：

　　“南曦，你听我说，好吗？”

　　于归和陶然两人在高二就在一起了，地下恋情。于归胆子小，怕被家长和老师发现，谁都没有说。

　　至于南曦，她那会儿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于归不敢跟南曦说，因为她知道，说了南曦一定会让她分手。她不愿意，就这么瞒着她，一瞒就瞒了两年。

　　后来高考结束，陶然填报了军校，想让于归也报同一个城市。于归却想离家近，方便照顾妈妈。两人因此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再没有联系。

　　这次于归来海城，也存了点希望。想着能碰见陶然，不指望说上话，远远看一眼就好。看他过得好不好，也算给自己的初恋一个结局。

　　陶然拉于归出来，其实就是想谈复合的事。于归脾气好，陶然又顺着她，两人高中一直甜甜蜜蜜，没红过脸，没吵过架。

　　即便后来分手，不过是口不择言，也曾想过找对方，却总是不敢踏出那一步，深怕对方身边有了新人。

　　这次酒吧相遇，好不容易来了个机会。什么新人旧人，总归是自己的猜测，不如对方一句话来得痛快，也好让自己死心。

　　两人把话说开，发现彼此还有眷恋，那就复合呗！

　　再然后，就被南曦发现了。

　　南曦听完于归的解释，整个人石化了。震惊，生气，害怕，无措，各种情绪如海水般扑来，那种遭人背叛的感觉再次袭来。

　　于归啊，是她唯一的朋友啊。比血缘亲人还重要，却骗了自己。谈恋爱这么大事儿居然都瞒着自己，还瞒了三年，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如果不是自己这次撞上，她还会瞒多久？

　　她为什么要瞒我？

　　是不信我吗？

　　为什么不信我？

　　我们是朋友吗？

　　这么多年的情谊，

　　是真的吗？

　　她该如何再和于归相处？

　　于归，会抛弃她吗？

　　她们的友情还能继续吗？
　　.......

　　各类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自南曦脑海闪过，怀疑自己，怀疑于归，怀疑两人之间的友谊。最后只能红着眼，干巴巴地盯着于归。

　　于归看着南曦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心疼极了。她记得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南曦找到她，可怜得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她不敢告诉南曦真相，她怕再次看到那样无措可怜的南曦，她也怕失去南曦这个朋友。

　　于归双手抓住南曦的手臂，一句“对不起”，饱含歉意。

　　“对不起，南曦，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我”

　　于归也想不出自己隐瞒的原因。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是无法用理性思维解释的。

　　“你”，带着试探，“能原谅我吗？”

　　---
　　南曦没有回答于归。回到酒吧，拿起冰桶里的啤酒就往下灌，咕咚咕咚。

　　于归坐在旁边，伸手想阻止南曦，都被南曦躲开了。

　　三个人就这么坐着看南曦不歇气地喝。

　　牧谦也明白事情怎么回事儿了。刚开学那段时间，寝室各室友的感情经历，一喝醉，说了个底儿朝天。他知道陶然是真心还惦记着于归。今天酒吧门口一见面，猜到南曦身边的姑娘是于归，也猜到陶然铁定找人复合，就是没想到南曦的反应。

　　这事儿，他觉得于归瞒着自己的好朋友，做的不对，应该道歉。可说开了，也就翻篇，没必要非抓着不放，毕竟谁还没有个小秘密啥的。

　　可看南曦这样，也是不太理解，暂且归类为女生更为敏感的原因吧！

　　终于，南曦在三瓶啤酒下肚后，体验了一把喝醉的感觉，胃子里翻江倒海。于归看样子，立马扶住南曦，想扶她去洗手间，却被南曦挣脱了。

　　南曦歪歪扭扭站起来，眼看着就要朝桌子撞去。幸好牧谦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南曦的手，一手环住腰，这才没摔下去。南曦被在牧谦怀里挣扎，奈何牧谦力量大，逃脱不了，只能认命。被人半扶半拖着进了洗手间。

　　南曦在外面的洗手池吐完，也不管自己身处何方，软泥一样瘫在地上，哭了起来，似有就地撒泼打滚之意。

　　牧谦蹲下身，迟疑几秒，伸出左手拇指，轻拭南曦脸颊上的泪珠。而后将左手背在身后，拇指和食指相互蹭蹭擦擦，右手轻拍南曦，如同哄孩子一般。

　　啜泣声变得微弱，昏暗灯光下，牧谦再看南曦的脸，右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啧啧啧，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曾离开过，牧谦都忍不住怀疑，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假睫毛摇摇欲坠，眼线也哭没了，眼影也花了，脸上还有两条黑色的泪痕，底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掉了。

　　更可怕的是，不知是水，是鼻涕，还是呕吐物残留在脸上。

　　牧谦定了定神，长吐一口气。从南曦侧面，架着她两只胳膊，扶去洗手池。又扯了几张卫生纸，沾湿水，先把脸上不明物体擦干净，再把泪痕擦干净，又擦眼线、眼影，可总是擦不干净。

　　刚好遇到有女生从洗手间出来，看牧谦这情况，好心提供卸妆水，帮南曦把妆卸得干干净净。

　　牧谦趁此机会，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手，确定手上再无南曦脸上的不明物体之后才安心。

　　南曦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就是不睁眼。这个情况，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牧谦结了账，跟着陶然、于归出酒吧。

　　两姑娘大晚上不安全，陶然也还有话跟于归谈，自然牧谦和陶然打车送于归她俩回宾馆。

　　下车之后，牧谦直接把南曦背在背上，送回房间。牧谦坐在床边，将南曦放下，再转身托着她的头，缓缓放平，于归帮忙脱鞋，盖上被子。

　　等牧谦和陶然离开后，于归打了一盆热水，给南曦擦擦脸，擦擦身体，随后不发出声响地收拾自己和南曦的行李。

　　---
　　南曦一大早醒来，头痛欲裂。看到自己的行李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脸上先是慌张，而后又是一丝失落。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于归提着粥，一开门就和南曦打了个照面，场面一度尴尬。

　　于归下午一点的火车，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用完早饭，退了房。一出宾馆，看见陶然和牧谦站在街边。四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阵儿，还是牧谦打破局面，说先把于归送去火车站，再送南曦回学校。

　　一路上，南曦始终落后一两步。

　　到了火车站，陶然给牧谦使了个眼神，牧谦会意，找了个理由，一手拿过南曦的行李箱，一手搂着南曦去附近的奶茶店。

　　陶然看牧谦他们走远了，瞧了瞧于归，估摸着她的情绪，思考着之前复合的事，还能算数吗？

　　于归看着陶然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就知道这人一点儿没变，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说

　　“算数的”

　　“陶然，咱俩复合了！”

　　陶然脑子还在想，要怎样诓于归才能让她不变卦。没想到于归直接说出他所想所念，一把把于归搂进怀里，亲了好几下于归的头发。

　　失而复得，破镜重圆，实在难得。陶然平复了好久自己激动的心情。而后与于归对视，郑重地说

　　“于归，以后的路还很长，也很难走。我俩可能一年就见那么一两次面，我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你必须自己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受了委屈，我也不能帮你出气”

　　“还有......”我以后可能会牺牲，你要怎么办？

　　话说出口，陶然有些后悔。觉得复合，对他，对于归，都算不上好事。

　　未说之言，于归也能猜到，双手紧紧环住陶然的腰，脸埋在陶然胸前，闷声闷气地说，

　　“陶然，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等你，我心甘情愿”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总是在想，你会不会交新女朋友，比我漂亮，比我懂事，比我更合得来。想到你会对她笑，想到你会哄她，想到你会说喜欢她，爱她，整颗心就像有把钝刀在割一样的痛。”

　　“所以，比起你是别人家的人来说，一年只见一两次，不算什么，至少你还在我身边，你还是我的”

　　说完这段话，于归望着陶然，亲了亲陶然的下巴，“只要你还是我的，一切都无所谓”

　　陶然听完，圈紧于归，低头与于归亲吻。一吻毕，于归又埋进陶然胸前，喘着气，说

　　“还有啊，你和南曦都在海市。我也知道你平常出来不方便，但是你也帮我照看着点她，她一个女孩子离家这么远，也是很辛苦了。”

　　陶然上一秒还沉浸在于归的甜言蜜语中，下一秒就坠入地狱，带着醋味说，“果然我和南曦，还是南曦更重要一点，高中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南曦要是个男生，估计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于归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颚，“不管怎样，我都不应该骗南曦那么久，她生气也是能想到的”

　　眼看着于归的情绪低落下去，陶然赶紧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照看南曦。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等南曦想通了，也就解决了。就算想不通，我还有牧谦。那人可会做思想工作了。你回学校之后，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而茶不思，饭不想的啊。你要是因为这事儿瘦了，我可得揍南曦了。”

　　于归掐了陶然一把，疼得陶然嘶嘶地叫。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是真放心让你男朋友照看你闺蜜啊，也不怕，我俩......”

　　“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南曦才不会喜欢你这样儿成绩比她差的人”

　　陶然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于归说的也对。南曦啊，就像是个年轻版的灭绝师太，对班上那些男生也是爱搭不理的，能看上才怪。

　　于归和陶然在这边腻腻歪歪，牧谦和南曦则到了一家奶茶店。

　　---
　　牧谦问南曦想喝些什么，南曦只说一杯冰柠檬水，一杯温的布丁奶茶，带走。

　　之后两人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牧谦倒没介意南曦点了两杯饮品，反倒是和南曦玩起了一问一答的游戏，牧谦问一句，南曦答一句。牧谦不开口，南曦也就无言了，一心喝自己的柠檬水。

　　看着南曦喝的那么专注，牧谦忍不住问，“真这么好喝？”

　　“还行”

　　牧谦又看到杯子里面的冰块，又说

　　“女生还是少喝点儿冰饮吧”

　　南曦从杯子里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牧谦

　　“那啥，不是对女生身体不好嘛”，牧谦别过南曦的视线，望向窗外，“我妈说，咳，女生平常不宜多喝多吃性凉、性寒的东西，要不然，”

　　“来例假的时候，痛经会比较厉害”

　　“你妈妈说得很对”，南曦点点头，“我晓得的”

　　“嗯”

　　牧谦看了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敲了敲桌面，南曦会意，提着那杯温的布丁奶茶，牧谦依旧拿着南曦的行李箱，一前一后出了奶茶店。没走两步，南曦就把行李箱抢了过去，又顺手递过来一杯奶茶。

　　牧谦在南曦点奶茶的时候就猜到这奶茶是给于归带的，现下也不拆穿她，接过奶茶，抽出吸管，佯作自己要喝的样子。南曦有点急，瞪着眼睛看他。牧谦看南曦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南曦意识到牧谦在戏耍自己，扭头就走。

　　牧谦大跨步走在旁边，又是道歉又是哄人的，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了火车站，南曦停在了几步之外。牧谦也不勉强，提着奶茶朝于归走去，“这是给你买的奶茶，你这次来，也没带你好好玩玩儿，这奶茶算是赔罪了。下次你再来海城，我请客，带你好好转转儿。”

　　一边的陶然老不高兴了，“去去，有你什么事儿”

　　牧谦听这语气，就知道自己兄弟总算是把女朋友给追回来了，也不多说。

　　陶然又嘱咐了于归几句，就要进站检票了。于归走前，叫了声南曦，南曦仰头看她，但不说话。

　　于归有些失落，陶然在一旁安慰，说什么保证完成任务，让于归放心一类的话。哄着人去检票口。

　　牧谦站在南曦身旁，观察南曦的表情。南曦看着陶然把于归送去检票口，帮着于归把行李过安检，直至于归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看着于归离去的身影，南曦右手拇指指甲紧紧掐住食指，强忍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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