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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遇见
人生的际遇,多半是经历了许多的努力前进之后才会引起的最终结果。
而巧合,往往只是极其渺小的一个可能,所以当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发生之时,也许,真正促使它发生的不过是他人的早有安排。
茴香院内,余非客房,一进房间,香儿就将茶水倒好放在桌子上,然后便说还有事情要做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很贴心的将门给带上。
是个机灵的丫鬟,青羽眼见着香儿离开之后,就准备将方才从楚夫人那儿问诊的信息说与余非听。
方要开口,却被余非用手制止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关着的门,青羽看过去,发现门口居然有一片不正常的阴影,心里顿时了然,也有些惭愧自己一个习武之人,居然没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果然还是涉世太浅,这种程度,其实只要稍微谨慎一点都能通过气息判断这里还存在着多余的一人。
青羽缓缓的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公子,你可知今日青羽前去给那楚夫人瞧病,发现了什么吗?”
“可是有什么意外收获,说来与我听听。”余非配合的询问。
“其实倒不是意外收获,只是觉得这偌大的一个楚府,有些蹊跷罢了。首先,是楚府的掌事之人,再是这楚夫人突然而来的病,最后还有一个就是,楚大小姐一心拒绝楚夫人为其安排的与睿景王爷结亲一事。”
说到这里,青羽朝着余非眨了眨眼。
余非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倒可以帮你解答其中两个蹊跷。”
青羽煞有介事的“哦~”了一声,然后静待余非下文。
“这其一,其实江湖传闻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就说楚夫人旺夫,加入楚府后不久,便让当年的江南四大富商之一的楚老爷一举成为了江南首富,这其中就是仰靠着楚夫人的惊人手腕和人脉。当然,对于楚夫人的宠爱,也是真的,所以楚家上下,大到各行各业,小到一餐一饮,全都是由楚夫人做主安排。”
“至于其二,江南睿景王爷,虽然是当今天子胞弟,但是作风却是非常有名,虽说他样貌出众,但却风流多情,整个江南多半女子都与其关系匪浅,所以楚小姐不愿自己的终身幸福交与这样一个所谓的浪荡子弟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谓的,青羽从公子嘴中听到这个词,心里想着,看来公子并不认同外界对那睿景王爷的评价,突然有些好奇,这样一个风评极差的男人,实质上又会是何模样。
当然,眼下这个并不重要。
“至于第三个蹊跷,阿羽倒是有些猜想。”青羽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但却能保证,门外之人能够听得到。
余非轻笑,“说来听听,看与我猜想的是否一致。”
青羽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我观察过楚夫人的气色和脉搏皆无异常,就是连她昏迷之前所接触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检查过了,当然还有饮食,脾气各个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就来了,楚夫人到底是何病因?为何昏迷不醒却又身体一切正常?甚至,在昏迷期间还能摄入流食,于身体并无任何大的损伤。”
说到这里,青羽停顿了一下,将手指伸入茶盏里面轻轻沾了一点水,然后说道:“我从未在任何医术上见过此种病症,所以,我有一个猜想,我觉得楚夫人根本没病。”
同时用手指在桌上用水渍写了个毒,又抹掉,接下来打算写另外一个字。
继续说:“楚夫人的不醒,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手段,想来楚府家大业大,其中深奥之处也不是我们能够弄清的。”
余非看到青羽最后写下的那个蛊字,眼神却是有些幽深起来。
但声音依旧平缓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言,楚夫人根本没病,那这下就有些难办了,毕竟,我们这次是来救人的,可是,要唤醒一个不愿醒来的人,却是很难。”
说到这里,余非看了眼门口,黑影慢慢退下,余非继续将话说完:“看来我们要好好想想办法怎么让楚夫人自己醒过来了。”
阿言在余非的示意下,走到门前,再次确认一下,判断刚才的暗影已经离开别院去给她的主子报信去了,然后说道:“人已经离开。”
不用再顾虑其他,青羽开口:“楚夫人昏迷不醒的原因,应该不是毒而是蛊。”
“你如何判断是蛊的?”余非淡淡的问。
“因为如若是毒,不可能从楚夫人的脉象上找不到任何信息,再者,以我对毒的了解,世间之毒还没有哪一种是我不曾知道的会让中毒者能有这样反应的,更何况,无论下毒之人多么的狡猾,都不可能毫无痕迹可循,因此综上所述,应该是蛊。”
“那你如何判断不是像你所说那般,楚夫人只是在装病呢?”余非接着反问。
青羽笑眼看着余非反问,“公子不也知道吗?”
这时余非也跟着笑了,笑眼里还满是欣赏:“我竟不知,原来青羽你除了在医药方面颇有天赋,为人又天资聪慧之外,对于人性也是理解深刻的。”
“公子谬赞!”青羽得到了他的夸奖,却也不再向之前那样会羞红脸颊,反而大方的直视着余非的眼睛。
余非在青羽的目光直视下也不闪躲,看着她的眼神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你对于楚夫人所中之蛊有何解法?”
听到公子问到了重要之处,青羽还是缺乏底气的收回了目光,不敢在余非的眼光直视下说出,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因为对于蛊,这种东西,她其实了解不多,她只是在一些古籍之上曾看到过寥寥几字。
“天下至毒,非毒,乃蛊。南疆之人善蛊,中蛊者,其状可千奇百怪,解法,因蛊不同,因人而异。”
可眼下,确实还是没有救醒楚夫人的办法。
青羽小心的抬眼看了看余非,却见他悠然自得的看着自己,似乎掌握了一些线索,便忙问道:“公子今日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余非见着眼前的青羽就这样将问题转移给了自己,也不揭穿,只是不急不缓的说:“今日,楚老爷请我品了品茶。”
说着端起桌上的水壶到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是他偶然从一位南疆之人那里得来的稀有花茶。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青羽听到南疆两字之后,就是眼神一亮,然后说道:“公子,是不是,找到了下毒之人就能够找到解蛊之法了?”
余非笑着反问:“你可是有办法找到下蛊之人?”
青羽略微迟疑,虽然现在她已经能够肯定下蛊之人就是楚老爷了,可是她不能光凭一张嘴就指认楚乾给自己宠爱多年的夫人下蛊,必须要掌握确凿的证据才行。
可是,她现在还没弄清楚那个蛊是如何下到楚夫人身上的。唉,心里也不由的叹气,怎么第一次陪公子外出诊病就碰上了这么个麻烦的事情。
“公子,阿羽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找出下蛊之人。”
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因为她还需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然后跟在他身边,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后余非便说,相信她会很快找出办法。
得了余非的信任,青羽也很高兴的离开了房间。
送走了青羽,屋里只剩下阿言一人,阿雅被余非派出去打探一些消息去了,这时的余非还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杯中的清水。
“公子为何不直接告诉青羽你已经知道是那楚乾给自己夫人下了蛊呢?”阿言出口询问。
“这个事情不用我说,她也定然知道。她既然想要让我看到她的能力,我何不遂了她的意愿让她好好表现自己。更何况,现在只知道是谁下了蛊,却不能让他承认,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青羽聪慧,也许很快她就能想到办法让楚老爷露出马脚了。”
离开了余非住的房间,青羽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因为对于如何要让楚老爷承认是他下了蛊这个麻烦事,她还没有一点头绪。所以她想着,与其待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思索,倒不如花点时间再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
于是,青羽又一次来到了楚夫人的别院,刚走进院子,就又一次闻到了水栀花的香味,此时大约是午膳时间,院子里没人。由于早上青羽吃的确实是有点多了,现下也不饿,就趁着清净,开始四下打量。
楚夫人的院子也不同楚府一贯的富丽堂皇,反倒是颇有些清幽雅静,园中除却江南常有的长廊和拱门外,还有着几颗香樟树。
香樟树原本是一种性喜温暖湿润条件的植物,很少会种植在江南一带,但在这院中种着两棵,想来也是楚夫人喜欢,所以专门移植在这里的。其实青羽很喜欢香樟树的叶子,因为它的树叶破裂后会散发出一种清香,而且它还可以用来驱赶蚊虫。
踮起脚尖,青羽将要摘下一片嫩绿的香樟树叶,却被一声呵斥给打断,“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青羽被吓了一跳,脚步不稳,一不小心便要歪倒,正在这时,一阵疾风挟着一股淡香袭来,一只手挽在了她的腰间将她带向了手主人的怀里,同时入耳的还有一个晴朗悦耳的男声:“姑娘小心,如此出尘绝色,可不要受伤了才好。”
青羽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些气恼,这男人莫不是在调戏自己?随即一手推出,男子未曾想到,怀中女子竟会武功,一时大意就被推开了,而青羽这边,因为感受到男子武功有几分深厚,所以一掌推出之时虽未使用内力,但却加了了几分力道,没想到对方毫无防备一下用力过猛急退几步不小心还扭到了脚踝,然后跌坐在了一旁的水栀花丛里。
而这时,另一边正在看好戏的楚沛磬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青羽也是懊恼着罪魁祸首,要不是她突然出声吓到了她,也不至于让那个男子轻薄,更不至于现在还扭伤了脚。
而此时被推开的男人在看到青羽跌坐在花丛里后,就立马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并说道:“是本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原本青羽打算自行站起的,方抬起一点,听到“本王”这个称谓又是一惊,复又跌坐了回去,只是这时,手底下却压到了一个坚硬的,手感冰凉的……珠子!
青羽偷偷将珠子藏到了袖子里,然后从下往上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白底黑缎的绣纹长靴,再往上便一袭暗红色锦袍和此时正眼眸含笑的凝视着自己的容颜俊美,风雅非凡的男子。
此刻青羽也不恼了,既然得知了此人的身份,竟是风夏国仅存的一位王爷风桓瑜。她也就无需反抗去得罪一个不该得罪之人,于是青羽缓缓的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去。
看到突然转变了态度的女子,风桓瑜嘴唇微扬,一把握住青羽的手,只微微一用力便将青羽拉起,却没有同刚刚那般带入怀里,而是用一只手支撑着青羽,让青羽将重量依靠在了手臂之上。
待得青羽站稳,一旁机灵的侍女赶忙走过来扶住了青羽,风桓瑜似是不舍的放开了青羽的手,还带着一脸笑意地说了一声:“姑娘站稳了。”
青羽暗暗深吸了口气,调整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向着男子微微行了一礼,接着说道:“青羽见过睿景王爷,多谢方才王爷出手相救。”
虽然,如果没有他的出手她完全可以自己站稳,也不至于最后扭到。
见她此时虽然一脸恭敬的模样,但眼神里却是隐隐透露出着疏离,风桓瑜也不为难,只是风流一笑,悠然说道:“美人有难,本王自当出手相救,只是,倒是本王太过心急,竟未看出青羽姑娘身怀武功,害得青羽姑娘现下还扭伤了脚,实在是惭愧。”
话说的很有自知之明,可语气却让青羽听得并不欢喜。但他是王爷,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青羽无知,不知王爷出手相救,贸然反抗,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说完又要准备行礼,而睿景王爷风桓瑜却抬手制止了,然后轻轻移步站到了青羽身侧。
眼见着他们二人这样一来二去的旁若无人,原本站着的楚沛磬语气不善的打断了。
“我说,青羽姑娘,你可知道这院中所种的一草一木皆是我娘亲心爱之物,你方才想要摘那树上的叶子我也就不说了,但是你刚刚一屁股坐在了我娘亲最爱的花丛之上,毁坏了那么多的花儿,你要如何交代?”
这个楚大小姐还真是逮到机会就要向着自己发作,青羽怎会不知她的有意为难。先不说是她出声惊扰了自己以至于最后跌坐在水栀花丛,但看方才她跌坐的花丛,在她起身之后就慢慢的恢复了方才差不多的模样,虽然还是有几朵花儿被压出了伤痕,但水栀花生命极强,只需要一截枝叶便可存活的,现如今,枝繁叶茂的,看起来与先前并无二致。
青羽虽然心里不愿平白无故的受了气去,却也不反驳,只笑着说:“如此,待过上几日,青羽将这水栀花养的如先前一般送过来种在原来的位置,可算给楚小姐一个交代?”
楚沛磬自然是不会浪费掉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青羽的了,于是她冷哼一声说道:“青羽姑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娘亲亲手培育的,现在你毁坏了,毁坏的是我娘亲的心血,你就算养出个一摸一样的来,那也不是当初的那个。”
听到这话,青羽已经明白楚沛磬是不打算就这么过去了,正打算开口,却被身旁那人抢了先去。
“楚小姐这是要强人所难吗?”一旁风桓瑜一片云淡风轻的开口。
楚沛磬听到正要动怒,青羽却连忙开口:“楚小姐说的是,那么,青羽着实愚钝,烦请告知,楚小姐想让青羽如何交代?毕竟,楚夫人的心血,想来也要征得夫人的谅解,只如今夫人尚在床榻昏迷不醒,不如待青羽治好夫人的病后,再请夫人定夺,不知楚小姐意下如何?”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青羽倒想看看楚沛磬要如何继续咬着她不放,若她真心挂念着自己的母亲,就该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自己母亲的早日康复,而不是再这里为难给母亲诊病的大夫。
“你若真能治好我娘亲的病,那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我娘亲大度,自不会同你计较。不过,现在我就要你说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治好我的娘亲?”
青羽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楚沛磬,所以她现在要紧的是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好让自己的心能够不再那么担忧着。
楚沛磬的话让青羽也有些意外。不过也是,血浓于水,楚沛磬对母亲的敬爱也是真真切切的。
“楚夫人的身体很健康,但却昏迷不醒的缘由,我与公子已经有所了解,如果想让楚夫人苏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到时候有些地方也许还要麻烦楚小姐的帮忙。”
她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而且看得出来楚沛磬心里的急切,所以青羽不妨透露些消息,也许她会需要她的帮助。
“只要是为了娘亲,有什么事情你就只管开口,但是你要记住了,我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才姑且相信你的,你要是不能让我娘亲安然无恙的醒过来,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楚沛磬说完一甩袖子就朝楚夫人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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