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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街
好疼。
尹墨陌恢复意识的时候，大脑传来的就是这么个信号。
浑身上下的疼，仿佛被人从高处摔下撞到坚硬的地面，全身骨骼裂的七零八落，又被强行接回原处。
我这是被人打了吗？
尹墨陌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没有预想中的刺眼阳光。
视线所及之处是发旧的天花板，但是却意外的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的味道，淡淡的，并不浓烈。
这是哪？
疼痛还没有褪去，她根本不敢随意动作，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思考自己的处境。
记得自己是回到了别墅，打算去接叶沐安。然后……
然后呢？
尹墨陌拧眉。后面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想不起。
她正在与自己的记忆较劲，安静的空间突然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她偏了目光，正看到一个身影远处走近。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那人走的越来越近，鞋跟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略有些沉闷的声响，最终在她身边停下。
同时，尹墨陌的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
暗黄色的空地，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中央奋力挥舞着拳头。他的每一击都很用劲，甚至打出了微小的破风声。
一个长发及腰的身影抱着一篮子的水果蔬菜经过他身后，轻声道，“一会儿开饭了。”
他应了一声，转身快走几步跟上女子，一边扭头看她。女子感受到视线，疑惑地也转头看他，两步后，少年突然出手奔着她门面而去。
女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偷袭，侧脸避过带着劲风冲来的拳头，抬手就要去拽。没想到小少年有了经验，半路收回了手。
尹墨陌抓了空，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也顺着少年的动作转回脑袋。突然矮身伸腿，勾住他的双腿将人绊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她笑眯眯的站起，看着少年趴在地上带着些抱怨的眼神瞪她。
“你对我出手这么多次，不许我还击吗？”她弯腰拍了拍沾上了尘土的裤管，抱着篮子继续往屋子走。
少年似乎是脱力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抖落身上的灰尘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子将手放在门把上，回头，“别拍了，先去洗个澡比较干净。利威尔。”
*
从恢复意识开始到现在，尹墨陌已经在这个阴暗的地下街生活了快一个月了。据还只有十岁的利威尔说，她是昏迷在他门前的街道，他想了很多办法才将她带进屋内的。
虽然尹墨陌觉得他所谓的办法是直接将她拖进去。所以她浑身上下才跟散架了一样。
地下街的生活枯燥无味，没有手机和电脑，甚至还没有阳光。她只能偶尔上街收个保护费——
是的，她恢复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了这一片区的头头，取代了他的位置。
哦对，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楼梯上看小利威尔练习。
小少年长得不高，大概到她腰部的位置，但是出手倒是可以看出他日后的狠辣劲，处处直击要害。
尹墨陌询问过，利威尔表示这是一个认识他已逝世的母亲的男人教导的。不过男人已经离开了，就在尹墨陌出现的前三天。
尹墨陌搜索过脑海里仅存的相关记忆，想找出男人是谁却没有得到个所以然。没办法，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部动漫了。
利威尔的格斗术在同龄人里算是佼佼者，而他最顺手的兵器是那个男人教的匕首——
尹墨陌还在沉思，视线里却突然寒光一闪，强烈的求生欲催动大脑下达命令，然而刀刃还是擦过她刚扭过的脑袋，在她的侧脸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落在身后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尹墨陌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罪魁祸首大概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急匆匆的赶到她身边。
比起成年人要显得小许多的手上还带着因为打斗和训练留下的各种伤痕，他吹掉上面的尘，小心翼翼地抚上女子娇嫩的侧脸。
“对不起。”大概是出于变声期，少年嗓音有些沙哑。
尹墨陌这才突然回神，细小的刺痛感令她条件反射的想去触碰伤口，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阻碍。
她一惊，反手拽住利威尔的手腕，放在手心仔细捂着:“你手怎么这么冰？着凉了吗？”
许久没得到回应，尹墨陌抬眸，正撞进他蓝灰色的瞳孔。
未满十一的小小少年还不懂如何完美的隐藏情绪，尹墨陌很轻易的就能捕捉到那双眼睛中交杂的情绪。害怕，内疚，担忧，迷茫，还有……还有什么？
尹墨陌凑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点。
没想到利威尔突然身体僵硬的往后缩去。原本掺杂着各种情绪的眸子突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池水，布满了慌乱。
“克莱尔，你做什么？”克莱尔是尹墨陌读书时的英文名，利威尔问到时，她便随口答上了。
“没什么。”尹墨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多追究。她碰了一下脸蛋，血迹已经开始凝固了。
“可以啊小鬼，虽然是偷袭，但是干的不错嘛。”出乎利威尔意料的，尹墨陌并没有对他的举动做出责备，眼神反而还亮了几分。
他接过尹墨陌捡过来的匕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不怪我？”
尹墨陌闻言，笑得妖冶而明媚。伤口因拉扯而再次流出了血液，她却没有再管。
“怪你做什么？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生存必会的。”
——包括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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