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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至少我会发现
“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别人只想死个痛快呢?你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外面传来吴邪激动的声音。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张起灵道:“我了解。”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比你要了解。对于我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要多,但是,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对嘛,他天天失忆啊,你和他比什么不好偏要比这个。吴邪也很快反应过来是人家占理,不说话了。
接下来是张起灵沉重而缓慢的声音。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我睁大眼睛,心随着他的话紧紧揪了起来。是啊,如果他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小哥和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如果有天他死在墓里了,也没有人会知道,张家人本家人就剩他一个了,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他总是在孤独的和命运斗争,以超然的姿态面对世人,身后干干净净,他能做的只有一遍遍的找回失去的记忆,然后继续孤身前行。
世人都知道他是战无不胜的麒麟血哑巴张,似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没人会去考虑,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会受伤也会痛苦,失忆的时候会彷徨不安,只身一人时会感到孤独,面临绝境的时候也会死。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角,背靠帐篷仰望着的漫天星空,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
黑瞎子把手放在我肩上拍了拍。
没关系,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吴邪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明朗,在空旷的戈壁沙尘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我鼻子一酸,有种我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时间从现在开始改变,吴邪会记住这个叫张起灵的人。不是张家族长,也不是道上闻名的哑巴张,而是这个人本身。
他会亦步亦趋的追寻他的脚步,走他走过的路,和他一起并肩共赴刀山火海。小哥不必再孤身一人跋涉,因为有一个人不会轻易对他放手,也不会忘记与他的承诺,十年后依然等在门的另一边,和他一起见证故事的终章。
“我的事情,也许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小哥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吴邪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他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现在,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谜,我想你的谜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了。”他说着就站起来要离开。
“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一件事情?”吴邪叫了起来。
小哥的脚步声停住了。
“你为什么要混进那青铜门里去?”吴邪问他。
“我只是在做汪藏海当年做过的事情。”
我注意到这句话皱起眉头。读小说的时候没认真看,原来汪藏海也进过青铜门么……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一个线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逝,我却抓不住它。
“那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吴邪问道,“那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里面,我看到了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小哥回答。
我轻轻吐舌头。知道了自己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一切只是为了剧情而创造的虚幻,还不是终极么。
我偷偷伸出头看出去,静谧的夜,让篝火旁的两个人看起来分外温暖柔和。
“终极?”吴邪摸不着头脑,还想问他。小哥摆手让他别问了,淡淡笑了一下,对他说:“另外,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小哥笑了!啊我死了。
我捂着心口转回来,抬眼对上黑瞎子的脸。他指指我的脑袋,手指划了几个圆圈,意思是我反应这么大,是不是脑子坏了。
小哥走了,吴邪一下子躺倒在沙地上,想必是今天晚上接受了这么多东西累坏了。我不忍心打搅他,就等到他睡着了才出来,在他旁边蹲下,看着他在梦里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轻轻抚了一下他黑色的短发。
小三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张书灵,我说你刚才一会哭一会笑的,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啊?”黑瞎子在后面调侃我。
“瞎子,”我小声说。“你能帮我把小三爷抬回睡袋那边吗?”戈壁的夜里太凉了,在这里生病可是很严重的事。
黑瞎子挑挑眉,双手抱胸靠在帐篷上,跟谁赌气似的不动弹。“我相信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我叹了口气翻个白眼,“你可别忘了三爷的嘱咐,要你照顾好小三爷的。”
黑瞎子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他站直了身子走近两步,“你怎么知道?”
我低头不语,这让我怎么解释,说我是看小说看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和三爷的事?”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枪袋子上。
“张起灵告诉我的。”我急中生智说,“他还说三爷的队伍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在布一个很大的局。”
黑瞎子放松了些,把手垂下去,嘟囔道:“哑巴张还真够信任你的。”
“你帮不帮?吴邪可是三爷心头的宝贝疙瘩。”
“得。”他拍拍手走过来,粗暴的把小三爷抗到肩上,大摇大摆的向满地的睡袋走过去。
“哎哎,你轻点。”他这么一个大动作吴邪立马就醒了,我在后面捏了一个昏睡咒,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黑瞎子穿过营地把他塞到睡袋里,蹲在沙地上看我慢慢把小三爷的睡袋拉好。
“说真的,你到底是看上吴邪还是哑巴张了?黑爷我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楚。”
我说你可闭嘴吧,人俩是一对儿,别把我摘进去。
“也是,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儿了,还锲而不舍呢,真让人感动。”他笑着胡搅蛮缠。
“倒是你,明明之前还想杀吴邪,怎么没两天就跟三爷合作上了?”我坐在自己的睡袋上问他。
“只要吴邪肚子里的‘它’没有复苏的迹象,我又何必跟三爷过不去。”他懒洋洋的回答道。“再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请黑爷办事在道上是明码标价的,只要请的动我,我什么斗都下。”
“别忽悠我,你早就不缺钱了,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帮着九门……”
“哈啊——”他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抻个懒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子。“折腾了一晚上,黑爷我得回去睡觉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他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晃晃悠悠的走了。只剩我自己坐在黑暗中,突然想到小哥刚刚说的话,如果他消失了,至少吴邪会发现。
那黑瞎子呢?我呢?
我看着那个远处身材挺拔,穿着黑色皮衣懒散肆意的背影。突然觉得我和他有点像,如果某一天我们消失,就真的没有人会发现了。
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我比较惨,如果某天任务结束了,我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就会完全被后勤部门抹掉,没人会再记得我。所以不应该在这里投入太多感情。我努力的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有太多挂念,否则他们都忘记了的那一天,我该有多难过呀。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都怪作者把这个世界写的太真实了,哪有这么多丰满个性的角色,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嘛。
我扁着嘴抱着膝盖吐槽了一会儿,感觉好受了一点,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新的课本继续看,翻开了《藏海花》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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