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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笨猫!你把后背亮给敌人,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吗?”随着一声轻叱,白玉堂快步穿林而来,手里提着画影的剑鞘。
“就算背对着他,他也伤不到我。”展昭平静地回答。轻轻拍了拍吓呆的小菊,又换了疼惜的预期,“可怜的孩子,受太大惊吓了。玉堂,你把那位兄弟送下山了吗?怎么不在山下等我?”
“他又不是大姑娘,还不会自己回家吗?”白玉堂从云振义尸身上拔出画影,挥掉血迹还鞘,“我明白你为何支开我,只是未免小看了人。”
“。。。抱歉。”
“快走吧,山顶马上就要爆炸,再不。。。唔!”白玉堂话未说完,忽地脸色一变,以剑拄地弯了身子。
“玉堂,你怎么了?”展昭大惊,急忙奔过来看视。手搀上白玉堂的胳膊,却发现对方绷紧了肌肉正微微发颤。
白玉堂一手按着小腹浑身僵直。体内一直为停息的踢打躁动突然变成了剧烈的绞痛,这一变故令他措手不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白玉堂一把挥开展昭焦急道:“快走!我在那山洞里找到了火药,做了。。。唔。。。做了机关,已经快要爆炸。。。”
仿佛为了印证他所言不虚,头顶山寨方向猛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火光冲天,乱石纷飞,脚下亦筛子般抖动起来。展昭抬头望去,只见山顶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几可遮天蔽日。铁梁山数十载的基业今天算是毁于一旦了。
白玉堂此刻正疼得腿脚发软,被这一震顿时一个趔趄,便往坡下摔去。
展昭惊得变了脸色,眼看白玉堂就要跌倒,急忙抢上一步探臂抄住他腰身。手掌覆住的小腹处跳动如击鼓,禁不住又是一阵心惊。刚刚稳住脚步,忽听伏在肩上的小菊一声尖利的大叫,连忙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石崖崩开一条大缝,面盆大的石块横飞乱蹦着倾斜下来。
缓坡上无遮无拦,手臂粗的小树被大石一撞立时拦腰折断。展昭左右看看地势,一手将小菊的头按在肩窝,一手揽住白玉堂护在身前,纵身往旁边的深沟跃去。
那深沟宽约丈许,要在平日自然一掠即过;但今天展昭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沟去了。沟壁上丛生的荆棘杂草在展昭身侧留下一道道血痕,甫一落地立即冲向嶙峋乱石与沟壁相夹的一处狭窄缝隙;紧随其后,土石如暴雨纷纷落下。乱石崩飞,轰隆作响,烟尘弥漫半空,扑鼻俱是沙土,目不能视物。
展昭背朝外挡在二人身前,双臂如铁铸的一般死死搂住他们,直到身后响声渐渐平息,才长吁一口气,直起了身体。“哗啦”一阵轻响,覆在背上的沙土石砾随之滑落,又是一阵尘埃四起。
小菊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发呆;展昭看她无伤,急忙转向白玉堂,焦急询问:“玉堂,你怎么样了?”
白玉堂本来一脸的冷汗,此时染了尘土,更是黑黑白白花得厉害。展昭小心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黑灰,露出一张蹙眉抿唇,痛苦忍耐的面容。心下顿时一紧,忙探手摸向他腹部,果然紧绷僵硬,内里踢打剧烈。
“玉堂,玉堂!”展昭又惊又急,忙运起内力缓缓给他输送过去,口中不停呼唤。
白玉堂早疼得眼前发花,只觉肚腹之中火烧火燎一般,又被烟尘呛得不能呼吸,几乎没昏迷过去。展昭的呼唤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听不真切,想回答时却发觉口鼻中满是尘土。正在这时,一股暖流从腹底涌入,霎时感觉轻松不少。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展昭花脸猫一样的面孔,布满忧虑和惶急。扯开一个笑容,白玉堂轻声笑道:“你现在可真成一只猫了,还是个。。。唔。。。还是个花脸猫!”尽管疼得话也说不顺,可白玉堂仍笑得十分开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笑!”展昭抬头望望四周,“现在快找个大夫看看才是正经。你可是疼得厉害?”
“有些疼,还不用看大夫。”白玉堂摇头,“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怎么行?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后悔也来不及?”
“我说不用就不用!呃。。。”白玉堂气急欲坐起,却牵起腹中又一阵绞痛,闭目忍过去才涩声道,“我这样的身子怎么见大夫?难不成要扮成妇人?那你还不如,不如杀了我!”
展昭登时语塞。见这边白玉堂又惨白着脸咬牙忍痛,忙催内力相助。感受到掌下那一团跳动得力道强劲,可以想见他身上的痛有多么剧烈,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
沟底一片死寂,只有白玉堂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响起。尘埃渐渐落定,满地峥嵘枯石黑幽幽恍如野兽,凝视森然。
展昭毫不吝惜内力源源不断输入白玉堂的体内,直到沟顶上的杂草披上的朝霞的金光,而自己也接近脱力,那人腹中的躁动才渐渐平息。感觉到掌底一点点回复了平静,那人压抑痛苦的喘息声慢慢变得舒缓,才终于撑不住翻身栽倒,一动也不想动了。
半睡半醒的朦胧中,展昭感到身旁的人手臂挪动了一下,仍旧冰冷汗湿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本能地反握回去,然后保持着十指交缠的姿势沉入了黑甜梦乡。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回到坝城时已是当日下午。大人孩子全都精疲力尽,进得客栈,要些饭菜胡乱吃了,便一头扑进床铺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到第二天展昭上街买固胎补气的药时,铁梁山被灭的消息已传遍全城。老百姓个个喜气盈颊,满街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是何人为民除害,挑的铁梁山寨。回到客栈向白玉堂一讲,那人挑高了眉梢矜然一笑。两人含笑对视一眼,便不再提这件事。
白玉堂此次胎气大动,展昭再不敢让他乱动,强按在床上勒令修养;白玉堂自己也知晓状况,虽照旧的嘴上不服,却仍老老实实卧床,按时按顿的吃药固胎。
五日后驾车回返云塘村,到曲老太太家看了余氏那劫后余生的儿子,依然孱弱,却毕竟活了下来。向村人打听,才知道余氏一家乃是孤户,一应亲戚皆无,两人相对唏嘘,决定待孩子长得壮实些了再带回陷空岛,收为养子养女。只是小菊一知道没了娘亲,顿时悲伤嚎啕,少不得多花心思安慰劝哄。
余氏的尸身已由村人相助着葬了,紧挨着她的夫君。二人感念余氏难得的奇女子,便拿出些银两,由展昭奔走着重修了两座气派的新坟。新坟落成之日正是余氏的七七之日,展昭带着小菊,抱着婴儿郑重祭拜,村民亦多有落泪者。
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凡事都是展昭在里外忙碌,白玉堂基本没出过院门。或许是上次的险些流产重创了元气,现在是多走几步路便会腹中难受。再加上已是近七个月的身子,肚腹隆起得颇为壮观,他就更不愿出门见人了。
盛夏将尽,眼看便进了八月,寄养在曲家的余氏的遗腹子已慢慢长得结实。展昭和白玉堂看看日子也差不多了,便又挽起车套,带上两个孩子一路向北启程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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