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与花千骨

　　话说东方凡与林灵二人结伴赶往花莲村，两人一行斗嘴说笑倒也不愁寂寞，少年人精力旺盛行动风快，三天的路程第二天傍晚便赶到了。
　　花莲村坐落于广西境内的一座山脚下，人丁稀少民风朴实，俨然一个世外桃源。东方凡离乡已久，此时见村里风景如当初，忆起爹娘慈爱伤感天人永隔，吸吸鼻子压着眼泪对林灵道：“小铃铛，咱们先去看我爹娘吧，好久没来看望他们了。”
　　两人来到林氏祖屋，茅屋遭遇火焚又经数年风吹雨打早无存留。唯有门前坟头依然，因无人整理坟头青草离离一派凄凉。小凡唤着爹爹娘亲便跪下叩头，虽在异朽阁这几年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干爹也对他极为关照，但比起自家爹娘待他天然的骨肉情深，干爹义子的情感始终还是差着一截。
　　小凡一面清理坟地一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林灵瞧在眼里想起自己自小没娘的诸多苦楚也跟着泪下，当下陪着小凡一起拔除野草清洁墓碑。
　　两人收拾完毕天已全黑，小凡方恋恋不舍起身离开，突听得林灵腹间咕咕作响。
　　“你饿了么？”小凡这才想起两人没吃晩饭。
　　林灵恐被他笑话贪吃，笑道：“没有。”
　　小凡拿出一个面饼递到她手中：“你先拿去吃，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林灵将面饼撕成两半，一半给了小凡：“小凡哥哥，咱们有福同享，有饼同吃。”

　　村里只有王三家杂货店肯为过往客人提供简陋食宿，小凡幼时常去那里给爹爹沽酒喝，此时带着林灵熟门熟路半个时辰就找到了王三家。
　　王三哪里认得眼前陌生少年便是八年前常来沽酒的小林凡，两个年轻人给了一大锭银子要求在自家住宿一晚，天外飞来一笔大生意，王三喜得眉开眼笑，殷勤给两位少年备好晚饭。搜罗出几个南瓜萝卜，又招呼老婆将家中下蛋的母鸡给宰了，合着南瓜萝卜煮了浓浓一锅汤给小客人端上来。
　　小凡忙招呼他们夫妇一起用饭，王三推了半天方坐下了。
　　小凡问起自己走后花莲村情形，王三一一作答不过谁家新添了孩子谁家老人走了的事。林灵十分无聊：“家长里短的事情我才不要听，这村里可发生什么新奇事？”王三抠着头皮想了半天：“对了，有桩鬼屋闹鬼的奇事，不知姑娘可愿听？”
　　林灵眼睛一亮：“快说来。”
　　王三道：“我们花莲村人少，大家都是熟面孔，外头的人很少进来。前两月来了一个外地人，不，两个外地人。那男的生得很好看，比画上的大姑娘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那女的病得很重不能行走，被那男人抱着进了房就再也没出门。那比女人还美的男子进了村就选中一间荒掉的老屋，和那女病人住了进去。”
　　林灵奇道：“便是那屋里闹鬼么？”
　　王三点头：“据说多年前有个妖怪住在那屋子，妖怪被法师收走后，房子便荒掉啦。大家也不敢进去。那屋子虽说名声不好听，平常倒也安静，真正闹鬼是那两个外地男女搬离一月之后才开始。”
　　林灵精神一振：“精彩的故事来了。”
　　王三继续道：“那一男一女在鬼屋住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扔下满屋子的家居用品突然跑了。随后不到半月那地方便开始闹鬼，有村民夜里经过那屋子时，亲耳听到黑漆漆的房中传出男人叹气声咳嗽声，甚至有人还看到了漂浮的鬼影。”
　　林灵道：“那鬼影是什么样子？”
　　王三摇头：“听说是模模糊糊一团白影飘来飘去，村民揉了眼睛细看，那白影便看不到了，两位想啊，忽隐忽现？还不是鬼？”
　　林灵饭也不吃了，呼地站起：“小凡哥哥，我去抓鬼，你敢不敢陪我？”
　　异朽阁每个人都带着前世记忆轮回，东方凡从不觉得鬼有多可怕，只是林灵这句“你敢不敢”激起了他的好强心，将筷子一丢：“好，咱们立即去捉鬼，不过小铃铛，等会儿见了鬼你可别先吓得哭鼻子。”
　　王三骇得连声劝阻：“千万别去，我们村里个有年青人也象你们这样胆大包天的去抓鬼，结果有去无回，第二天发现他尸首血肉都被鬼吸干，只剩下一张吓死人的人皮，你这两个嫩豆腐似的小娃儿，一身细皮肉还不够鬼怪噻牙缝呢。”
　　林灵随父亲学了些法术极想显摆，加之她心里另有打算，哪里听得进王三相劝，连饭都不吃了，又取出一锭银子请求王三带她和小凡去鬼屋。
　　王三劝她不过，战战兢兢接了银子：“好罢，我只带你两个小娃娃在屋外头看一眼就走，绝对不准进那鬼屋。”
　　林灵连声答应。
　　王三叫娘子找了一盏残破的灯笼，带了小凡林灵出门。
　　所幸那鬼屋离此不远，片刻间三人便到了，只见一间孤房无灯无火，漆黑中透出幽怨凄凉之意，再看天上月残星稀，枭鸟不时飞过咕咕低叫摄人心魂。
　　王三不肯靠近鬼屋，离得远远地介绍：“这屋子几十年前住了父女两个，那女儿是个妖怪祸害乡里，最后父女二人被乡人纵火活活烧死在这房中。”
　　林灵恼道：“说人家好好的大姑娘是妖怪你们又有何凭证？兴许她是被坏人诬陷，你们看到的鬼魂便是她无辜受冤枉化为了怨灵。”突然怪叫一声，眼睛直直盯王三身后：“你身后有个长头发长舌头的白衣女人。”
　　王三惨嚎一声，头也不回跑得比兔子还快。
　　东方凡叹道：“好好地吓唬人家干嘛。”
　　林灵拍手笑道：“我要进屋子捉鬼，故意吓走他，省得他唠唠叨叨这个不准那个不让。”
　　言毕两人进了鬼屋，林灵点燃早早备好的火折子，房中门窗朽旧，家具用品却是全新。林灵笑道：“小凡哥哥，那王三没骗人，不久前真有人住，也不知是什么怪人巴巴地专门找闹鬼的老房子居住。”
　　小凡忙着四处查看并不理会她，自进这屋子他便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细细看那房中陈设简单，仅一床，一桌，几个小凳，收拾得一尘不染，正是这份洁净与朽败的房屋显得格格不入。
　　小凡正在思忖是何怪人住在此处，忽地感应到有陌生气息飘过，除了他与林灵，房中还藏有第三人！然而之前他竟无一丝察觉！小凡将林灵拉近身边：“小铃铛，咱们背靠背，房中有其它…….”
　　林灵一个激怜：“其它人？”
　　小凡沉声道：“不是人！”
　　林灵不惧：“那就是鬼，小凡别怕，看我收它。”
　　小凡摇头：“也不是鬼，人和鬼的气味我能分辨出来，屋中这个……非人非鬼。”
　　林灵道：“那是妖？也不对，我能感应到万妖气息，此时我却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妖气。”
　　小凡道：“自我们进来……那东西一直在这房中，我们却看不到，我现在越来越感应它灵力的强大……十个你加起来都抵不过。”
　　林灵听他说得严重，也不禁心里发毛：“你越说越邪乎，这可是长留上仙诛杀妖神的地方，难不成那妖神未死躲在这儿？”
　　房里传出一声幽幽叹息。
　　林灵与小凡同时听闻，林灵身形如电滴溜溜转个圈子目光已将全室扫遍，除了小凡，没看到任何有生机之物。
　　“小凡……我们还是走罢……天亮了再来。”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兼之灵力高强，林灵毕竟是小女孩，不禁生了怯意.
　　小凡却大叫一声：“小心。”冲过来双手挥动挡在林灵身前。
　　窗外不知何时伸进一根又粗又长的藤蔓，迎风一展，叶片化作尖尖五指，向林灵当头急抓！
　　林灵将小凡一掌推开，抽出爹爹送的降妖短剑纵身迎敌。
　　那怪物与林灵对战丝毫不落下风，再过得几招怪物整个身子已从窗户挤入，只见那怪面色惨绿，身形细长如蛇，十指尖尖掏心剖腹。怪物连抓带撕力大无穷，林灵举剑挡格声声如击败木，拆得数招林灵额头已见汗。东方凡看出凶险，用力向怪物掷出一张板凳，怪物被击中却反诱发狂性，嘶吼连声直扑林灵！林灵年少力弱，那怪攻势一强将她逼得连连后退，东方凡催促：“小铃铛快跑。”眼前林灵危险，他心里一乱，不顾死活扑上前与怪物缠斗，林灵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只叫：“小凡哥哥先逃，不要管我。”说时迟那时快，绿莹莹的怪眼已到眼前，巨口张开腥液淋漓，林灵情急之下将全身力量运于手臂，将小剑向怪物脱手掷去，拼着不能致命也要伤它。只闻剑声呼啸，林灵掷出的小剑穿透怪物头颅，余力未消，铮的一声盯入墙内几至灭柄。
　　怪物哀鸣一声颓然倒地，林灵犹自不敢动弹，东方凡勉强站直身子，浑身皮肉无一不痛，他壮着胆子踢了怪物两脚，那怪不动。细看怪物天灵盖被林灵小剑击穿，墨绿的脑浆从创口不断涌出恶臭熏人。小凡确信那怪死得透了方放下心来。他看了林凡一眼，心道想不到她娇滴滴的样儿一身功夫当真可惊可怖。异朽阁高手不少，阁中第一高手绿鞘的功力未必能将小小一把短剑穿颅而过，之后余力还能入墙更是不可想象。
　　林灵脸色煞白：“那怪物可死了？”
　　东方凡笑道：“你心狠手辣，一出手人家哪里还有活路？”
　　林灵拱手道谢：“小凡哥哥，谢谢你刚才舍命护我。”她见东方凡脸上左一道右一道全是擦伤，从小到大除了爹爹没人对她这般好过，心下甚是感动。
　　东方凡一撇嘴：“肉麻的话不用说太多，就算一条狗在你那种情形下我也会出手去救的。”其实他也奇怪依自己的素来品性当时为啥不趁着怪物纠缠林灵时先撒腿逃命。
　　林灵嫣然而笑：“你就是这样，嘴比刀子还狠，心比豆腐还软。明明是个大好人，偏偏要装出大恶人的样子。”
　　东方凡懒懒打个哈欠：“好罢，闹了半天，这怪物想必就是你要捉的鬼了，鬼被你干掉了，可以回去休息了，我都快累死了。”
　　林灵点头称是，两人回了王三家。
　　挨到三更林灵悄悄起身，先到东方凡房外侧耳细听，房中鼾声连天，知道傻小子累极而眠，她方放快步伐再往那鬼屋而去。
　　怪物尸体已不见，房中收拾得干干净净瞧不出有丝毫恶斗痕迹，万籁俱寂，林灵理理衣裳恭恭敬敬的屈膝下跪行拜见仙界尊长的大礼。
　　“晚辈林灵多谢前辈相救。”
　　果然听见一人道：“你不用客气，杀阡陌下属滥杀村民且弄脏我的屋子，不为救你，我也会出手除妖。”那人声音含糊，听不出是男是女。
　　林灵反应极快：“前辈的屋子？晚辈听爹爹说过这房子是妖神曾经住过的老屋。敢问前辈与妖神是……”
　　那人不回答只道：“你快走吧，我明天也会离开这里。”
　　林灵重重叩首：“前辈的仙力修为我爹爹亦远远不如，前辈定然是仙界一位地位尊贵的大人物。林灵本不敢打搅前辈，但事关我的身世不得不求前辈相助，我想找一个人，盼前辈指点一二。”
　　那人叹了一声：“你也要找一个人？”
　　林灵道：“对。”
　　她与屋中人一问一答，一双眼睛也不闲着滴溜溜到处去瞧，然而无论她如何瞪圆眼睛查看，却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那人问：“要我如何帮你？”
　　林灵道：“我想找一位仙女，她闺名叫做霓鸿，不知前辈可听过这名字？”
　　那人道：“你找仙女应该去天庭仙界，来人间偏僻的花莲村干什么？”
　　林灵道：“林灵不敢隐瞒前辈，那位仙子是我至亲，十五年前她与我爹爹在花莲村仙妖大战中相识，她被妖神洪荒之力重伤，幸得我爹爹相救。后来她不告而别，一直渺无音讯，我与爹爹十分想念她。我来此亦是想找到一些她留下的踪迹物件以解思念之情。”
　　那人道：“霓鸿仙子是你至亲？但看你身佩短剑似乎是妖族所用。”
　　林灵坦承：“是，晚辈爹爹便是万妖王林森。”
　　那人道：“霓鸿是仙界的人，仙妖殊途，她当年离开你们便是抛却尘缘之意，你何必纠缠不休自寻烦恼？”
　　林灵大声道：“她虽是仙女，更是我娘亲，女儿想见上亲娘一面，这也是天道啊。”
　　那人清叱：“荒唐！”语气却并不凌厉。
　　林灵猜他是位仁慈的仙人，连忙伏地哀求：“林灵别无所求，只想知道亲娘长什么样子，照她的样子画一副小像，想她时我就对着娘亲小像说说心事。前辈放心，我见了娘一面就走，我不会提起爹爹如何思念于她，更不会说明我和她的关系。前辈今日教导仙妖有别，林灵谨记于心。”
　　那人默然半响：“你一片孝心，幼儿思母也是天道所允，我虽有心助你。只是霓鸿仙子自嫁与北华天君后一直深居少出，你一身妖气连天君府的门都进不去，又如何与她相见？”
　　林灵眼神一黯，怔怔流下泪来。
　　那人暗中视物如白昼，林灵细微表情无一不看在他眼里，原来天下孩子思念母亲时都是一样的神情！他怜惜之心顿起：“你不用难过，仙界五年一届的明珠宴即将开始，北华天君夫妇每届都至瑶池赴宴，到时候你扮作服侍仙宾的小仙女，应该能看到你娘。但是你要切记仙妖有别，绝对不可久留不去，不可意气用事。否则就是害人害已。”教林灵摊开手掌：“这两粒丹药，服用后可以掩去你身上的妖气，切记，每粒丹药只能管四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后，你的妖气无药压制，在瑶池被众仙发现你是妖族，那就有死无生了。”
　　林灵笑道：“求前辈再多赐几粒药好么？”
　　她皮着脸央求，那人也不生气，只道：“八个时辰绰绰有余。你闭上眼睛，我将药放在你手心。”
　　林灵知他连手也不愿给自己看到，当下不敢违抗依言合眼，手心微凉，前辈赐与仙药，林灵大喜过望手掌轻抬，触到那人一根指尖，冷如万年玄冰。林灵一怔，心道，神仙的手怎么这么冷？竟无一点儿人间温暖，我娘亲也是仙，她也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块石头么？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那仙人道：“你去罢，凡事顺应天理，不可强求。”

　　林灵得了仙药欢欢喜喜回到王三家，和衣而卧心中欢喜。此次她离谷乃背着爹爹私自逃出，在上月她十四岁生日前，爹爹问她要何礼物，她提出想见娘亲一面，一句话引得爹爹伤心，庆祝生日的事也不欢而散。自小便照顾她的老仆私下告诉林灵，她母亲原是天上的仙女，当年贪恋仙家富贵抛夫弃女回了天庭。林灵起初不信娘亲会这般狠心，回思十几年来爹爹从来不肯提及半点娘亲的往事，又觉事有蹊跷，她决意面见娘亲问个一清二楚，果如老仆所言般凉薄，她便再不提起娘亲，往后安心陪着爹爹过活。她寻母的心思一起，在谷中再也呆不下去，趁着万妖王出门会客，林灵简单收拾了行礼给爹爹留下一封书信便飘然出谷。
　　林灵初入人间，诸事不懂闹了不少笑话，众人看她幼稚也不计较，她只知母亲闺名叫做霓鸿，与爹爹万妖王相识于莲花村，其它过往一概不知。于是逢人便问你认得一个叫霓鸿的仙女么？如此问话除了引来不良少年调戏她“你本身就是仙女啊。”他人皆言不知。林灵后来想通，母亲是天上的仙女与凡人并无来往，她在人间苦苦寻找如何能打听到母亲消息？然而她从不认得仙人也未去过仙界，又有何途径打探消息？正愁无路，遇小凡出手教训那欺凌小叫花的汉子。林灵自幼跟随妖医雪素习医于五界诸物体格构造皆精通，她看出小凡身具仙骨便起了与小凡同行的心思，正好小凡要去的花莲村是林灵父母相识旧地，此次鬼屋一闹遇到一位心地仁慈的仙人怜她孤苦赐她仙药，林灵也算此行不虚。
　　林灵将仙人所赐丹药置于鼻端细闻，片刻便清楚了炼制丹药所需材料，香芷，末药，景天等物皆易得到，最难的是合药要一味隐身草汁，此草生长于仙界，人间并无此物。
　　林灵心道，前辈不知我是六界医学第一人雪素唯一真传弟子，只道这两粒仙药用完了我就再无所用，嘿嘿，我现下搞清楚了成份，只消得到隐身仙草，随时可配此丹，我想什么时候去看娘都可以啦。她奔波数日着实劳累，不一会儿便进了沉沉睡乡。
　　第二天东方凡将她唤醒，林灵睁眼一瞧外间天色大亮。一面埋怨东方凡不及时叫她一面赶紧梳洗，东方凡一改往日跟她斗嘴的习气，看她收拾完后方道：“咱们一起闯荡江湖去。”
　　林灵略一踌躇面现歉意：“小凡哥哥，我还有其它事要处理，咱们就此别过。”
　　东方凡哪里肯依：“明明说好了一起闯江湖为啥突然要别过？”
　　林灵昨晚听那仙人言她瑶池认母之行甚是凶险，不愿小凡冒险，也不便告诉小凡自己身世，只道：“我又不是去玩，我去做正经事，你武功太差就别跟着我啦。”
　　东方凡瞪眼道：“你不是总说有饼同吃，有难同当。这么快便反悔？你那三脚猫的本事遇到危险，还不指不定咱俩谁救谁呢。”
　　林灵断然道：“总之，这次不准你跟我同去，你乖乖地在村里呆着，我办完事回来便回来，到时再保护你出门闯荡江湖。”边说边收拾随身物件，手在包袱里一摸，登时呆住，仙人所赠的两粒丹药踪影不见。
　　东方凡笑吟吟看她左摸右找急得满头是汗：“早叫你带我一起出门，你不肯，这下子门都出不了吧。”
　　林灵心念一闪伸手道：“还我。”
　　小凡将脑袋一歪：“什么？”
　　“丹药。”
　　小凡眨眨眼：“什么丹药？”
　　“还我。”林灵这下确信是这小子拿了。
　　小凡忍不住哈哈一笑，昨晚他根本就没睡着，林灵偷偷出门他也起身远远尾随，及至跟到鬼屋，小凡并不进屋，只在窗外找个藏身之所，取出干爹送他的五色迷烟，他知那屋中怪人法力了得，真个动起手来自己和林灵十个加起来也难抵挡，于是打定主意，一旦那怪人向林灵出手，他便施放迷烟带了林灵赶紧跑路。
　　小凡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屋中那人一身威震六界的本事，若他真个出手，弹指间就算是异朽阁主在此也当场了帐，哪里会有小凡施放迷烟的功夫。
　　那人素来倨傲，屈尊来到花莲村乃为打探故人下落，林灵与小凡去而复返一举一动他皆了如指掌，以他地位之尊当然不会将两个小辈看在眼中，由得小凡搞鬼并不理会。
　　小凡在外等了一阵，直等到林灵眉开眼笑的一个人出房，小凡也不作声，悄悄又随她回了王三家中，找了个有破洞的窗户点起一根入梦香，迷香袅袅入房，林灵中了迷香呼呼大睡雷都打不醒，小凡方才闪身进房轻而易举在她手中取了丹药。
　　他原本打算好好急一急林灵作为昨晚瞒着自己私下办事的惩罚，见她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又不忍了，于是跟她谈判：“你肯带我一起去办事，我便还你丹药。”
　　林灵一顿足：“臭小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小凡嬉皮笑脸：“你打吧，挨了打我再把丹药给你那不是双重损失？我这种坏人怎么会让自己吃亏？或者……”作势解开衣衫，装出色眯眯的样子：“丹药在我身上，我让你搜身，找到了便算你的。”
　　林灵掩住眼睛：“小流氓，快穿上衣服。”
　　小凡笑道：“愿意带我一起走了么？”
　　林灵咬牙恨道：“好好好，一起走罢，到时你变了鬼可别埋怨我。”
　　小凡一扬头：“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饼同吃，就算变鬼咱们也一同变。”
　　林灵扑哧一笑：“你想得美，谁要跟你一起变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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