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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江湖
喋血江湖
庐山,日照峰峰顶聚集着近五十人,他们表情肃穆而庄严,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激奋。今天是洪福、韦星河、廖理、铁卫、萧飞羽师兄的十八徒孙在此等候萧飞羽最后一天,如果等不到萧飞羽,他们将会展开一场不死不休的复仇行动。
温柔不断低声祈祷着:“他会来的,一定会,……”声音凄楚,催人泪下,给这山顶的气氛平添了一丝悲壮的气息。
“有人来了。”一个铁卫惊愕地看着山峰下面。大家纷纷探头看向峰下,只见峰下有一个娇美的身影如星丸飞纵,攀崖而上。身影由远渐近,群雄慢慢认出了来人是谁——柳含烟!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人!
柳含烟登上了峰顶,当她看到峰上的群雄时不由松了一口气道:“还好,终于赶上了。”
洪福冷冷地道:“为什么来?”他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你为什么来!柳含烟轻轻一叹道:“我来并不是想祈求大家原谅。”
“那为什么还要来?”洪福的问话加了一个“那”和“还要”这三个字似乎是仇与恨的凝聚。
柳含烟看到了群雄眼中闪烁的不肖,一股怨气从死寂的心底翻涌而起,脸上的神情也由寂落的淡然渐渐变得凛然起来。她冷冷地道:“为阻止你们下山我不得不来。”
洪福不肖地道:“你能吗?”
柳含烟明白洪福的不肖表情在暗示什么,她冷漠地道:“我能。”
“温顺婉约的白家女主人何时口气大了起来?”
言语伤人利于刀割,柳含烟差点晕了过去。她一个个看过去!淡然、冷漠、无情、不肖、蔑视,甚至还有仇恨!她没找到一缕同情的目光。她似乎被牢牢钉在耻辱柱上,曾高傲的心被撕得粉碎。“樊虎何在?”
人群中的樊虎冷冷地道:“有何指较?”柳含烟有了由然而生的恨意。“蔑视人将被人蔑视,别人我管不了,但你们十八人必须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群雄脸色猝变,他们的目光转向了狂丐十八徒孙。樊虎等人有被污辱的感觉,身影忽闪,十八个人横在了柳含烟和群雄之间,十八只手落在了刀把上!因为柳含烟说的是十八个人!
柳含烟冷漠的看着十八个人,看着十八双暗含杀机的双眸。
“太过份了!”一声沉喝!韦星河大踏步来到柳含烟的身旁,廖理也动了,他来到一侧淡淡地道:“你们似乎忘了三少的教导。要有忍让之心,尤其是女人和孩童,即使他们有错,也要尽可能以容忍之心相对。”他转而对柳含烟无可奈何地道:“别怪他们,你来此前应该知道安和庄门前发生了什么,三少倾力保全的祖业又怎样的,而且三少眼前去向成谜。唉,白家虽被三少所救,但白家不仅伤了大伙的心,也重创了三少。知道三少曾过什么吗?你是一位让人心生怜悯的才女,但你却偏偏是白家的人。”
在廖理说话时,狂丐十八徒孙的眼神在变,由愤怒变成惶恐,又由惶恐变得惊慌失措。十八只手离开了刀把,十八双膝盖落在了尘土上。群雄愣住了,因为廖理的话无论多少的有道理和多么的感人,也不至于……
樊虎惶惶不安地道:“我等错了,并愿领任何责罚。”
好静,静得可怕!静得诡异!
“你们的确错了。”还是韦星河打破了沉寂,他叹息道:“但也不要……起来吧。”樊虎沉重地道:“这里没有我们站的余地。”韦星河苦笑摇头,他对柳含烟道:“能原谅他们这一回吗?”
柳含烟无语,她知道樊虎等人跪的不是她,而是她挂在胸前的翠玉葫芦!
时间在尴尬的沉默中流逝,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柳含烟轻轻一叹道:“起来吧!愿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弹身而起向山峰下殒落。樊虎高声祈求道:“您就不能原惊我们吗?”
“无恨、无怨、无悔!还我本色,我只是柳家人。”凄楚的声音越来越远。
十八个人过了好久才起来,他们转身面向依旧目瞪口呆的群雄。樊虎颓然道:“三少请柳家大小姐转告各位——”
“三少!”温柔身影乍动到了十八弟子跟前。群雄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消息来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而传消息的人竟然会是他们怒目相对之人!
樊虎情绪低落地道:“柳家大小姐让我们转告温女侠,那软甲让三少逃过一劫,并说三少非常关心你的安危。”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给萧飞羽软甲的事没有别人知道,也就是说柳含烟的消息绝对是萧飞羽亲言!温柔低声喃喃:“神仙哥哥果然无恙,我一直坚信他活着,我一直坚信。”急切、兴奋、期盼,在美丽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她急切地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樊虎苦涩地道:“我等本当领责,所以不敢多问。”
洪福正欲上前,突然感到脸上有一丝凉爽之意,他用手在脸上一抹,是泪水,不知何时泪水挂了满脸。他四处偷窥了一下才安心了许多,因为在场之人都和他一样,就是韦星河等人也装着不经意的用衣袖在脸上一拂而过。
谁说男儿无泪!
洪福叹息道:“那场惨烈的搏杀使我心态失衡,以至于……”
柳含烟离开庐山已是柔肠寸断,因为天地虽大,却无她立身之地。因为她虽从心底将自己逐出白家,但身上却深深烙上了白家羞耻的印迹,天下人在唾弃白云飞所为时一定也会带上她。她此刻甚至连川南娘家人也不敢见,她父亲以刚肠嫉恶名闻江湖,而她……
她漫无目标的四处徘徊,所选之路尽为僻壤——她畏惧见人。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忧伤、越来越寂寞。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她开始回忆在安和庄的时时刻刻以打发寂落的时光。回忆让她更加神伤、也更加怅然。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渐渐滋生出了叛逆的心绪,因为她发现这场摧人神伤的劫难中无论是白云飞、还是她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儿都没有错,他们、她、萧飞羽都被人算计而不自知。这场劫难是人为的,她、萧飞羽、白云飞全都落入了她一直尊从的尊长肖长空和蓝剑行的布局中——把她推向萧飞羽,企图达到控制萧飞羽的目的;蓝剑行恶语中伤,逼走情绪失控的白云飞,因为他和肖长空都知白云飞离开安和庄必然会泄露安和庄曾经的作为,而她的女儿成了附带的牺牲品。而整个布局的源头很可能像她初时怀疑那样——鬼算盘点明黑旗折于萧飞羽之手必须有一个前,那不但表明了鬼算盘的精明而且还蕴藏有险恶的用心。鬼算盘是真正的始作诵者!而肖长空和蓝剑行是这惨不忍睹的劫难的谛造者。
叛逆的心绪变成了愤怒,愤怒又成了难以压制的心火,而且越烧越烈,最后几乎将她烘烤得神智恍忽。“我要告诉他一切,阻止他西进,他不可以成为别人目的的牺牲!”心底在呐喊!她要毁了那些毁了她的人的布局和无论死了,还是活着人的梦!她重金购得一匹好马,日以继夜地向汉口镇策马而去,因为她知道安和庄即使成了废墟萧飞羽也会先回去。不分昼夜的狂奔终于将她累倒了,她躺在一个客栈的床上,脸上堆满了挥之不去的憔悴。徐娘半老的老板娘为她号了一会脉叹息道:“你可不能再奔波了,至少得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否则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你说什么?”柳含烟翻身而起握住了老板娘的手腕。老板娘惊恐地喊叫起来:“请松手,请快松手,你捏断我的手了。”
柳含烟茫然地松开了手,老板娘揉着手腕连抽冷气道:“您也不要那么担心啊,我只是说您不能再奔波了。看到那折腾得快要垮了的好马就知您是如何在玩命奔波。唉,看您年纪青青一定还没做过娘……”
柳含烟没有听听清老板娘在嘟嚷什么,眼泪从面颊上缓缓滑落,她想到了此时最恨的人之一的肖长空送她的八个字:“人生绝望处,点绿抽丝来。”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她痛恨的人出现了——鬼算盘钱通。和他一起进屋的还有铁卫少雄。鬼算盘道:“从发现你踪影的那刻起,我就让人一直跟着你。”柳含烟眼中有恨的火花。“是担心、关心,还是害怕?”
鬼算盘微愣,好一会他才道:“这从何说起?”柳含烟冷冷地道:“因为我想通了你对肖长空和蓝剑行点明黑旗折于三少之手必须有一个前提的用心。”
鬼算盘脸颊微微有些扭曲,他怅然道:“你想通得太晚了。”他瞅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少雄颓然道:“三少让你跟着我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如我有异动就杀了我对吗?”
少雄淡淡地道:“你早就知道?”鬼算盘黯然点头道:“从你跟着我的那一刻起。”他对柳含烟道:“三少睿智,你聪慧绝伦。无论是你和三少知道了我的话都会知我的用心。可三少还是料错了两件事。我点明此一前提本就冒有杀身之险,就不会再越雷池,因为我太怕死;第二件是三少太相信肖、蓝二人的耿直和武功堡残余的忠诚,可我知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其中包括:荣誉、尊严、鲜血、生命,他们都会全力以赴折断黑旗。所以我只需点明,而不需要为这一前提的实现而伤神。三少没杀我是因为三少知我为何如此,追随三少我是感激三少,也是贪生,也知有一天落在黑旗会手里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所以只有黑旗折我才有安渡余生的可能。”说到此他颓然道:“现在安和庄被毁,也许只有你能阻止三少继续博弈,但恳请你以腹中的孩子为念不要这样做。虽然你将自己逐出白家,但孩子即使是白家人也会是你此生的寄托。只有没有黑旗的天下,你的孩子的未来才会少祸多福。”
“果真黑旗折你何去何从?”柳含烟平静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腹中的孩子。鬼算盘颓唐道:“我很想在余生报答三少的宽容,可我所经营的萧家生意正在交割,所以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么说你以后可以帮我了。”
“请原谅,三少虽告诉我:无论你有所求,我都要会力相助,但那仅限我是三少旗下之人。事宜交割完,除非三少招唤,我即为孤魂野鬼。”
柳含烟思索起来,好一会她才道:“如果我腹中的孩子性萧呢?”她用的是只有鬼算盘才能听到的传音。鬼算盘错愕地瞪着柳含烟。“你应知黯然销魂无解,也三少中了黯然销魂,但却不知三少那时凑巧遇到了我。”
鬼算盘困或地道:“你的意思是——”“红袖泪解衣,黯然也销魂。我都做了,所以三少无恙。而既往我过了至少十余年小姑独处的生活。此时我进退失据,因为我不愿这事而毁了三少。”鬼见愁明白过来。他若有所思地传音道:“这么说我交割生意时有所保留也不算背叛了。”
云层好低,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朵朵云彩似棉絮般翻翻滚滚,一团团,一片片,一块块的往天际的天边移动;变幻万千的浮云时而像狂奔的野马,时而宛如飘泊的浮萍是那么的无根无寄,劲吹的西北风肆意的在大地疾掠。
安和庄已成残垣断壁,在瑟瑟的劲风吹拂下显得是那么的无依无助。穿着宝蓝色长衫的萧飞羽站在废虚前,眼神是那样的悲哀和寂寞。
他身后不远的地面出现了怪异的隆起,渐渐的、悄悄的。土散人现,九个灰头粉面,手上握着宽背剑的精壮大汉如幽灵从地里冉冉升起,他们不约而同悄然飘移。突然,九个人化成了九道寒光,呈扇形朝萧飞羽疾射。一道乌黑的星云飘起,是那么的突然和无根可寻,星云一闪而逝,宛若惊鸿。九个大汉止住了前扑之势,他们静静地站在萧飞羽身后,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动过的背影,每个人的前额出现了一朵鲜红的,在呜咽的风中悄然绽放的血花。九人慢慢倒下了,就像他们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你们要等的人来了!”萧飞羽从容转身,他眼中的悲哀和寂寞全被杀气取代。废虚周围冒出了三十多个神情森冷的壮汉。
萧飞羽沉声道:“你们毁了我的家园,从此我再无羁绊!”声音很冷,充满了无尽的萧煞。未等合围,他如狂飙席卷,星云闪现,如九天飞瀑向大地倾落。惨嚎声,呼喝声响成一片,星云掠过之处,尽是被折断的刀枪剑戟和怪异扭曲的躯壳。狂杀、暴砍、横斩,疯狂的杀戮使大地为之色变。
废虚百丈远并肩站着六个穿着一色灰布长衫的老头,他们头戴斗笠,手中各握一杆镔铁长枪。他们看着暴旋的蓝色身影和宛若带着魔咒席卷的黑色星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其中一个老头道:“流星刀,小辈难道是百年前无名书生的传人?”他身边的一个沉重地道:“应该不会错,极地六煞将受到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又一个道:“十万俩黄金要他的人头,实在太少。”
极地六煞——人见人怕的六个怪物。他们专干杀手勾当,只是因为出价特高,所以江湖上少有人请得起他们。他们就像开珠宝行一样——三年不开市,开市管三年。
废虚前从又安静了下来,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血腥气。重又回到原来地方的萧飞羽虽没注意六个老头,但他敏锐的触角已感觉到了六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他们的来意,也感知到了他们的不寻常,因为百丈外传来的可怕杀气已如有形之物在血腥的空气中游移。
极地六煞脚不沾地,百丈远的距离眨眼即至。他们在离萧飞羽五丈外停止了前移,镔铁长枪在他们手中有节奏的抖动。靠右的一个阴森地道:“我们来了。”
萧飞羽背对着他们漠然道:“六位不会江湖无名。”
“极地六煞。”一个沙哑嗓门响起。萧飞羽淡淡地道:“你们是想……”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们对刚才还活着的那些人一定不陌生。”
“阔背剑是血海幻影的标志兵器。”六个身影乍晃,并排的六个人分站了六个方位将萧飞羽圈在了中间。十二个瞳孔开始收缩,六个人围着萧飞羽游走,而且越来越快,一股回旋的劲力向中间无情的挤压。这劲力随着旋转的速度加速而增加,旋窝中的萧飞羽有了窒息感,他迅速提升内力与这回旋的内力相抗,可六人的内力不容小视,渐渐地他有了难以喘息的感觉,也意识到六人的旋转不仅仅聚合了六人的内力,而是在旋的同时巧妙地将大自然的劲道拽入。他眼中灵光骤闪,敌转我转,也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试着随六人劲力拽动旋转,压力有了松动,接着有了减弱。狭隘水急,人急生计!被动顺势旋转改为主动顺势旋转,而且越来越快,当他旋转的速度与极地六煞同步时,他再也感受不到压力了。他功聚左手,顺旋流的方向连击数拳。“唔!——唔!——唔!”三声闷哼,极地六煞有三人飞跌出去。
回旋阵虽然崩溃,但萧飞羽却一时能以把握骤消的拽力,就在旋转的贯性将消之际,三杆镔铁长枪前、后、左悄无声息地刺来。没有选择,萧飞羽让过左臂,左腕上的钢镯悄然飞出,几乎在同时,他的前胸、左胁、后背同时中枪,温柔的护身软甲又救了他一命。
一击得手,攻击的三人正在狂喜之际,一道炫目的亮光诡异地划过了三人的咽喉,余势不减地飞向安和庄的残垣断壁。
在萧飞羽被击得在地上连连翻滚时,被萧飞羽拳劲击飞的三人从三个方向射向萧飞羽。萧飞羽翻身而起,迎着身后刺来的镔铁长枪暴退,就在那杆长枪即将刺中他的瞬息,他后脑如长了眼睛一样身影微闪,长枪落空从他左肋间滑出,他退势更急。“撒手!”他在沉喝的同时反握的流星刀向后递出。他身后人大骇,一松手中枪就欲后退,然而前进改为后退即有不可忽略的停顿,在这不可忽略的停顿里,一抹乌黑的星云从他的腹部一隐即出。
就在这时,另两杆长枪一左一右追上了萧飞羽,萧飞羽大喝一声:“来得好!”左枪右刀迎了上去,他左手枪猛磕来自左边的长枪,右手刀则怪异地贴上了来自右则的长枪,黑色的星云沿枪杆急速向前滑行的瞬息怪异跳起抚过持枪者的颈部。一抹鲜血从失去头颅的颈腔喷出,那离体的头颅瞪着恐惧的眼睛,喷射着鲜血在地上连连翻滚。
左边持枪人大骇,他在暴退的同时脱手甩出镔铁长枪转身就跑。萧飞羽闪身让过飞来的长枪也将手中枪甩出。长枪电射般追上了逃跑的人,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长枪从逃者的后颈掼入。逃者暴睁双眼,上下牙齿紧紧咬住从嘴中露出的枪尖向前疾冲。
萧飞羽进入残垣断壁跌坐盘膝调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狂丐的关门弟子迪雷出现了,看到地上的情形他不由乍舌道:“乖乖,怎离开顿饭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极地六煞、血海幻影的尖杀手,这会是小师叔的杰作吗?”
“为什么惊讶?”一清朗的声音飘飘渺渺地钻进了迪雷的耳朵里。“啊,真的是师叔。”他在一处断壁下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萧飞羽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难怪师傅说师叔的修为天下无人与之抗衡。”
萧飞羽收功而起道:“听你叫师叔总有那么点别扭,还是和你的师侄们一样叫我三少的好。”
迪雷连连点头道:“我一直在这等三少。”
萧飞羽讶然道:“为什么一直等?丐帮消息灵通天下首屈一指啊。”
迪雷苦笑道:“傅师和我已不再是丐帮所属,在获悉白云飞投靠黑旗会的第二天师傅就辞去了在丐帮的职务,因为师傅推测白云飞会将师傅和三少的关系透露给黑旗会。现在就是跟着三少的十八弟子也非丐帮门下。”
萧飞羽黯然道:“为我一己之私连累了太多的人,此事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无法面对活着或是死去的人,尤其是你师傅,如果不是我把他拽进这泥潭……”
迪雷道:“师叔千万不要这样想,师傅说讨了一辈子饭早该歇下享享清福了。”
“但愿你师傅此举能使丐帮置之事外,否则这个孽就造大了。”萧飞羽来到和极地六煞相搏之处查看他射出去的钢镯落在了什么地方,当他的目光停在了深陷入断墙中的钢镯时迪雷马上明白过来。
“我来。”迪雷闪身来到围墙前发现钢镯嵌在墙内三寸有余,他在墙上轻轻一拍——隔物传功。钢镯发出一声低啸如白色玄光射出,迪雷正要抓去时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带到了一旁,紧接着一声轻响,在那白色玄光将扣上萧飞羽手腕瞬息,遇雷发现那钢镯已不是原来的钢镯,而是一个盘形凌刃!他倒抽一口凉气,如果贸然抓住,其后果可想而知。萧飞羽对有些不知所措的迪雷道:“夺命飞环可破内家罡气,黑旗会七大杀手中的天曾用天罗掌抓它而残指。”
迪雷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三少收回是用的是无坚不摧的玉王功吗?”
萧飞羽点头道:“是否无坚不摧我不知道,但要使用夺命飞环非此功不可,否则能发不能收。”他想了一下道:“你师傅除了让你在此候我还交待了别的吗?”
迪雷道:“师傅就告诉我三少一定会来,他老人家连去了哪里都没告诉我。”
萧飞羽顿悟师兄之意——让他栽培他的关门弟子。他道“我们去川南,路上你慢慢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一切。”
乘船沿江逆流而上是去川南最舒适的途径,迪雷很惊讶萧飞羽不但早已雇好了一艘结实的快船,而且这艘快船比一般快船大一半倍有余。
快船上有一个梢公和十二名水手,一看他们就是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好手。船昼停夜行,水手六人一组,轮换摇浆和上岸打点生活所需,而萧飞羽和迪雷从不离船。
在航行中迪雷对萧飞羽详细地讲述了肖长空等人惨烈搏杀的经过,他很奇怪,萧飞羽听如此惊心动魄的事竟然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就像那悲壮的、有死无生的搏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他道:“三少重金雇下的水中搏击好手在最后起了很大的作用,黑旗会虽然迅速撤出了伤兵,但此役说黑旗会所出精兵全军覆灭也不为过。”
萧飞羽淡淡地道:“如不是你和你师傅,我即使出高出数倍的银子也雇不来那么多深谙水性的好手。”
余下的时间里,萧飞羽详尽地向迪雷传授天一脉的精要,直到第七天清晨船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拢岸时萧飞羽才带着腰插一把刀,两手各拿一把刀的迪雷踏上了坚硬的陆地。
那三把刀是萧飞羽让迪雷从船舱取来的,迪雷在取刀时发现船舱推着好多形状各异,长短不一的钢刀,除此外就是一口大木箱。他将好几把刀从鞘中抽出来看了看,发现这些刀都是品相不错的好刀,他好奇地打开本箱时发现里面不是预想中更为玄奇的兵器,而是放满了质料上上,做工极为精致的宝蓝色长衫、鞋子和衣裤。他很惊讶萧飞羽为何会带这么刀,又备这么多衣物。
两人在一名水手的带领下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停下,而且走的尽是些僻静的小路。水手对萧飞羽道:“前面一箭之地就是。”说完头也不回地顺原路离开了。
萧飞羽对困惑的迪雷道:“七天我说了不少,但实际演试远比说要来得深动,一会你跟着我,用心领会你认为已心领神会的东西。”
一箭之地眨眼即至,迪雷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宅院,在宅院的朱红色大门前站着两位身背长剑的黑衣大汉,门上有一块黑色的大金匾,匾上写着:黑旗会燕水分坛。
迪雷马上明白萧飞羽说的实际演试是什么意思了,他将一口刀递给了萧飞羽道:“叔师我就一直跟着吗?”
萧飞羽轻轻一叹道:“通过我实际演试如果你认为真弄懂了我所授,那你随时可以放手施为。但要记住:无任好习惯和坏习惯一旦养成,要改过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迪雷知道萧飞羽为什么说:习惯养成难解。因为上船前萧飞羽就叮嘱他像十八弟那样就叫他三少而不是叫师叔。”他赧然一笑道:“三少要用刀对吗?”他说着递上了一把刀。萧飞羽接过刀道:“有问题有不耻下问,这样你会少走许多弯路。”他说完便向黑旗会燕水分坛的大门走去。
“何事到访,请先通名。”一位黑衣大汉移步拦住了萧飞羽的去路。萧飞羽拔刀出鞘,随手将刀鞘抛落——无需言明来意!抛鞘刀不归,有死无生!
黑衣汉子身影微晃,背上长剑到了手中,他阴森地道:“你在找死。”话落脚踏子午,长剑直捣中宫。“很快就知找死的谁!”蓝影骤闪之际,汉子的头飞了起来,那台阶上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长剑穿胸钉在了朱红色的大门上。
“轰轰”两声闷响,当两扇一人半高的大门倒向宅内时萧飞羽已退回到离大宅二十步远的地方。一声苍劲的长啸划空而起,紧接着一个老头率领二十来人冲出。萧飞羽身影聚闪,钢刀挟雷霆之势向老头猝然下劈,在老头快速横移的瞬间他冷笑道:“刀横苍然,有去无回。”下劈的钢刀在落空之际没有惯性下落而是蓦然侧身怪异横斩,在钢刀透过老头腰部的瞬息他已腾空而起。
“寒光骤映叶缤纷。”下劈的钢刀撕裂空气发出的低啸声惊心动魄,刚刀带着低啸声依旧迅疾临空下劈,炫闪之际如无数闪光的落叶向下疾射。血肉横飞,惨嚎震天。站在不远的迪雷紧盯着萧飞羽游动的身影从骨子里感到了森森的寒意。以致萧飞羽尽杀冲出来的人后腾身越起飘过院墙进了大宅他都忘了跟进去。这时他眼中的萧飞羽不像是人,而像来自九幽索魂的幽魂,酷厉而难以捉摸,也深深体会到他对七天来所学的东西之博大和不着边际,因为萧飞羽现在使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脱离七天所授的范围,而实施起来,却又有着更为深刻的内涵。
当萧飞羽神情冷漠地从大宅中走出来时黑旗会分坛已没有一个活人了。寂静,让人心悸的寂静,占在台阶上的萧飞羽一身宝蓝色长衫已被鲜血染成了褐色,而他手中沾满血污的刀已残缺得惨不忍睹。
“咣当”一声,萧飞羽抛去了残刀,怔忡的迪雷吓了一跳,他振作了一下越过地上的残肢断臂来到了台阶之上。“刀”萧飞羽向不知该说什么的迪雷伸出了满是血污的手。迪雷赶紧递了一把刀给萧飞羽。萧飞羽接过刀淡淡地道:“刚才你的注意力似乎并不集中,要知学艺与搏杀一样一举一动均不能被情绪所左右。”
迪雷知萧飞羽为何说他情绪不集中,因为他本该一直跟着萧飞羽的。他羞愧地道:“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十来个神情阴森的人出现了,萧飞羽点头淡淡地道:“这该是隐伏的外围杀手,看好了,再不要分心旁顾,你尽可能将搏杀之人当成你自己。”话音未落,萧飞羽像狂飙一样向那些人席卷而去……
回到船上已是残月高挂。船起航后萧飞羽并没急着进舱,他默默地单膝跪在船首的舱板上,直到船得江心他才起身,他腾身而起纵入了江水中没了影子。梢公和水手一愣顿时稳住了船,他们不知所措地在江面上搜寻着,迪雷也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激流中窜出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那身影在空中略为停留又重入水中,一会功夫那身影又从水中复出,就像里骤然腾升起的一团白色雾滑向快船,在大伙没回过神来之际飘上了舱板。这时大家才看清了原来是□□的萧飞羽。
迪雷暗暗吃惊,因为他发现长得温文尔雅的萧飞羽竟然有着让人难以置性的健美身躯,他身上每一个部位似乎都透着力的和谐和猎豹一样的敏捷。
“驭水而行,好似鱼水交融,这哪是人做到的。”萧飞羽像雾一样飘进了船舱过了很久那梢公才叹了口气把大伙从怔忡中拽了回来。
萧飞羽从船舱出来时换了一身崭新行头,现在迪雷知道萧飞羽为何会带那么多刀和衣物了——川南之行本就是即定的死亡之旅,因为他的出现这死亡之旅才有了别的含意。而萧飞羽在入水前默跪在舱板上一定是在告慰安和庄所属的亡灵。
船在航行,舱里的刀在减少,不到两月功夫,蓝衫客的名号已威振遐迩。当船舱里剩下最后三把刀时迪雷终于忍不住说他已没有问题了……不久迪雷就有了一个“拘魂刀”的名号。
从黑旗会肆掠江湖开始,唯一敢与黑旗会为敌的只有一个安和庄,但安和庄最后是庄毁人亡。这也让许多人认为毁灭黑旗会只是一个神话,可萧飞羽和迪雷沿途的杀伐又将这一神话打破了,人们慢慢从安和庄的覆灭重新振奋起来,只是这振奋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很多人在第一次振奋中付出了代价。等待,再等待,振奋的人害怕蓝衫客和拘魂刀会重演安和庄的故事!
在快进川南地面时萧飞羽和迪雷不得不弃船登岸,因为萧飞羽既定的目标无法从水路到达。他们登陆后迪雷做的第一件事就一刀杀了置身于黑旗会的纤手,纤手可是十二高手榜中的人物!这使他一跃成为江湖瞩目的明星,他给人们的感觉是比蓝衫客更强悍、更威猛,因为在迪雷将学到的理论拽到实践中后,萧飞羽基本是上是动口不动手。
这时身在北方的武成龙遇到了寻找萧飞羽的摧心手、铁旗和神指时。当他们听到杀向川南的蓝衫客顿时明白萧飞羽不但无恙,而且还活得很好,因为武成龙知道萧飞羽对宝蓝色是多么酷爱。为了呼应萧飞羽,他们四人立刻从北往南义无反顾地冲杀。武成龙以盘龙剑法渲倾泄着他心底浓浓的血仇,那超越寻常的酷厉很快让他不但赢得了盘龙剑客的名号,而且还震骇了整个江湖,因为盘龙剑下无全尸!
庐山洪福、韦星河、廖理、温柔带着十八弟子和铁卫启程了,他们还没下山就听到了传得神乎其神的蓝衫客事迹、拘魂手响亮的名声和盘龙剑客震惊环宇的威名。于是他们毫不掩饰地向川南杀去。很快十八弟子变成了十八刀客,他们和铁卫一起名声鹊起。
不久,少林、武当、华山、娥眉、天山、昆化六大门派的掌门联袂出现,他们一反旧貌,全无过去的道貌岸然,六个人,就像六只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地冲击黑旗会的势力,而行动的方向与安和庄的三路人马殊途同归直指川南。
四路人马如狂飙向川南席卷,一直小心翼翼的江湖人终于行动起来,他们成团、成伙地洗劫黑旗会,狙杀!伏杀!一时大地风火燎原,黑旗会所属顶不住涛天巨澜一样的冲击,他们开始是有步骤的向川南后撤、接着是散兵游泳一样的溃散,不可一世的他们终于品尝到了天涯亡命的滋味。
几乎被人遗忘的飘渺山庄聚义堂上首坐着五个人,中间一人黑巾蒙面,在其左首坐着两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他们一个没右臂,一个没左臂;其右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鸩面老妇,另一个竟然是飘渺山庄的庄主林飞扬。下首两边各有一十八个虎皮交椅,右边一十八人皆黑巾蒙面,左边坐着四人也是如此。余下都空着,堂前站着岁寒三友,他们一个缺左眉,一个左手仅余三指,还有一个残右耳。
中间蒙面人斥喝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安和庄一役虽胜欲败且不说,你们怎会发出未找到安和庄首脑人物不要妄动的指令?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导致蓝衫客发动攻击时本会所属攻防失据,从而引发了拘魂刀、盘龙剑客、十八刀客、铁卫的全面反扑,以至从不敢有反意的六大门派掌门也头脑发昏不带门下弟子联袂下山和一些江湖杂碎一起与本会过不去。”
“属下等传不要妄动的指令是不得已。”瘦梅颤颤兢兢地道:“安和庄首脑萧三少不能以常情而论。他不但将袁令主毙于拳下,而且在身中袁令主的黯然消魂仍就伤了我们三人冲出了袁令主精心布下的狙杀陷井。”
蒙面人冷冷地道:“不能以常情而认?你们认为那位萧三少中了袁令主的黯然销魂还能逃生?”
“这个——”瘦梅不知该说什么。修竹迟疑了一下辩解道:“属下认为蓝衫客攻击导致本会所属攻守失据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些人天平日子过多了,以致在无法应对骤然的冲击时马上用不得妄动为托词推卸责任;二是蓝衫客可能就是黯然销魂下逃过一劫的萧三少,因为我们见到他时他就穿着宝蓝色长衫。如果是他就能解释其猖狂进攻时本会所属无法阻挡的原因了——从本会分坛冰消、黑白双煞的不幸、欲借武林人向汉口镇汇集之际收征服之效的人折羽、铁戟客一行人几乎全军覆灭、袁令主的不幸,均说明他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属下如此说并非是长他人威风,而是想澄清事实。”
“说蓝衫客是安和庄首脑站不住脚。”说话的是飘渺山庄的庄主林飞杨。“本会找许多人试过,袁令主的黯然销魂之毒无药可解。而且萧三少不可能像你们说的那样强劲,根据各方面传来的消息,他只不过是一个乳嗅未干的毛孩。”
修竹道:“他的确是个乳嗅未干的毛孩,可他也是狂丐的师弟。”显然他把这位林庄主并没放在眼里。林飞杨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狂丐虽与袁令主齐名,但袁令主在昔年九大高手排名第一,狂丐则在末位。说实话:要不是丐帮逐出狂丐及狂丐的弟子,我真有些怀疑白云飞所言是真的,因为许多人都知道白云飞是个为自身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更何况是编造谎言。退一步说萧三少真是狂丐师弟,狂丐也没把这师弟放在眼里,否则在他遇难和本会毁灭安和庄时狂丐也不会连影子都没见到。”
瘦梅道:“依林庄主所见萧三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傀儡。”林飞扬断然道:“真正兴风作浪的可能是狂丐和六大门派掌门,否则也不会少林天问,武当紫阳,两大仅次于掌门之尊的高手以令人不可思义的俗家面孔隐身安和庄!不过从狂丐及其弟子被逐出丐帮,六大门派掌门只身闯江湖看他们的行动至少没有获得门中人的响应,他们虽然推出一个安和庄与本会为敌,但毕竟缺少了有组织的支持,只要本会沉着应对,平息这场动乱指日可待。”
苍松道:“但林庄主不要忘了,狂丐和六大门派掌门在江湖上可有不小的号招力。”林飞杨点头道:“很有可能,否则蓝衫客怎能引发烽火燎原之势?”
岁寒三友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林飞杨的推断已达到了他们想达到的目的——烽火燎原之势并非他们传令不得妄动所造成。
蒙面人对岁寒三友点头示意道:“你们三人虽有失察之嫌但也并不是罪无可赦。”岁寒三友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蒙面人继续道:“飞星听了白云飞的话贸然传令本会精英尽出显然有欠思量,那一役不但使本会原气大伤,而且还暴露了本会总坛的位置。总的来看看闹得最凶的有四路人马,其它的闹事者多半属于混水摸鱼之辈。以目前的情形,本会再难承受任何损失。当条之急是将所有在外的人收回,等那四路人马长途跋涉来此时给予迎头痛击,以此重树我们过去不败的声威。”
众人连连点头。蒙面人瞅了一眼岁寒三友道:“你们亲眼看见安和庄魁首萧三少伤在了袁令主的黯然销魂下吗?”
岁寒三友连连点头。瘦梅忧心忡忡地道:“要不是他有软甲护身当时就被丁家兄弟给腰斩了。为了预防他死里逃生,我们特意派五十名好手潜伏在安和庄废墟周围,并重金请极地六煞助阵以防意外发生,可蓝衫客这一闹腾,他们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了消息。”
“我知你们的决思。”蒙面人道:“那位萧三少如真的被袁令主黯然销魂击中这就不会是他所为,因为黯然销魂的确无药可解。”他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这西进的蓝衫客使我想到了一个年青人,其轻功之高就是本会不幸遇难的云中鹤高风可能也差上一筹。他也是穿一袭蓝衫,但按常理他应该有死无生才对。不过世间许多事不能用常理去测度。飞杨:你传讯朴令主让他小心,川南柳家将会成为总坛唯一的屏障,如有来犯者尽可能稳住对方,我会亲自带人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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