蹚河

　　最终没有一个人成功挨打，一群疯狗风一样掠回了大楼。

　　花臂沃德落在最后，差点就被贺闫追上了。
　　他气喘吁吁地逃上电梯，心有余悸地黑着脸：“看着那么瘦，跑得还挺快。”

　　“连个棒球棍都怕，沃德你真是太久不出任务日子滋润了。”

　　跑在最前面的精锐之一迪克森靠在电梯最里面嘲笑道。

　　“这是谁？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吗？只怕伸根手指她就只剩半条命了！”沃德重重地哼了声：“怕？我朝上帝发誓，换个男的，哪怕端着40A5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倒也是。”

　　迪克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笑得很暧昧：“改天去问问我们的小嘉丽，她老在这儿待着，那么关注老大，应该清楚，强吻他的是谁。”

　　一群大老粗们积极地提供智慧的火种。

　　“看着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高中毕业没有……说不定今年刚上大学，啧啧，看不出来！”

　　“也不一定，亚洲人的年龄比我外公家阁楼里藏了什么宝贝还难猜，估计成年了。”

　　“当女儿挺好的，当老婆有点……太小了，感觉一捏就碎了。”

　　“唉，所以做女朋友可以，做卡伦夫人就不太行了。”

　　“各位有说屁话的闲功夫去把枪械保养一下吧，晚上要加餐的话我也奉陪，今晚射击场没人。”

　　有道阴森的声音突然飘了出来，电梯里众人默了默。

　　“……”

　　“卡伦说跟国防部合作开始前，会给十天假的。”

　　有个不怕死的轻咳了一声，弱弱申辩道。

　　韦森蓝眸微眯，冷冷补了刀：“公司也准备了蜜月假和热恋假，你们没几个来用的，我也没办法啊。”

　　此时叮咚一声，电梯恰好到了，除了韦森以外，中枪的众人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可容14人的电梯瞬间变空了，韦森的脸也瞬间垮了下来，满腔幽怨悲愤。

　　大□□子！之前拒绝他亲爱的女神，对手公司的琳达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到定下来的年龄’‘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热爱武装事业’，结果琳达反而对卡伦更上心了……神他妈热爱！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已经被Limbo各位精锐定论“不适合做卡伦夫人”的贺闫对此毫不知情，此刻正在咖啡厅里用美式漱口。

　　裴行慈给她点了十杯，然后落座在她对面，双手交握，歉意颔首道：“前几天工作太忙，今天累得在你车上睡着了，实在抱歉。”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那等着……这点也是我的不对。”

　　贺闫正咕嘟嘟把第四杯深褐色液体灌了下去，环境优雅的灯光朦胧温暖的咖啡店内，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她吸引去了目光。

　　这么能喝，怕不是水牛转世吧？

　　她放下空杯子，长叹了一口气，把发圈解了，及肩的黑发滑到耳边，挡住贺闫本来就瘦削的脸：“我只问你一件事。”

　　裴行慈的食指本来有节奏地敲击在交扣的双手手背，闻言停顿了一下，轻舔着唇角，笑容弧度不变：“你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贺闫微微蹙着眉：“如果有，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我确定不是我的臆想。”

　　裴行慈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黑眸里仿若被极淡的薄雾盖住了。

　　“我想想。”

　　他轻声吐出几个字，然后就真的开始老神在在地陷入思考。

　　见过？还真的没有面对面见过。

　　安德鲁紧急发信息求助的时候，他恰好在日料店附近，顺便去对面大楼顶部击毙凶犯，也就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那时被绑架着的女人吓得面无人色，捂住头的双手却没有哪怕一丝颤抖。

　　裴行慈从瞄准镜里看得很清楚。

　　晚上那次，更谈不上见面了。

　　他只是把人拉到了厕所里，离开前帮她解了围，免得作为怀疑对象，陷入警察漫无天日的调查里。她打伤的安东尼奥议员，跟贩毒集团的人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任何成功都免不了一点小付出。她的两只手臂那时是短暂地脱臼了。

　　再往前……她肯定也记不得了。

　　贺闫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就抠咖啡杯的盖子玩，不知道几个来回后，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没有吧。”

　　裴行慈笑了，英俊的面孔在雾一样的暖光里温和：“你这么好看的人，如果见过，我一定是记得的。”

　　贺闫眉峰微扬，定定看了他几秒，也笑了。

　　当然，是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记得今晚我辛苦服务的钱，及时打到我银行账户上。”

　　周围听到内容的客人不免都为之一惊，瞟裴行慈的目光都带着围观群众正义的愤怒：花钱买小|姐？！还买到这么坚强可爱的未成年身上？！她几秒前甚至还大胆地表达了自己的眷恋之情，这个冷酷的男人拒绝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裴行慈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音色微沉，每个词在舌尖上颚转一圈，被他说出来都带着懒洋洋的性感：“今天辛苦你了，要不然你住这里一晚，明早再启程？”

　　贺闫喝这么多咖啡早就不困了，很干脆地摆手拒绝：“不用了。”

　　裴行慈走在她身后几步，送她出咖啡厅，结果在旋转门处遇了意外。

　　门外一个客人匆匆低头小跑进来，也没看路，正与贺闫撞了个满怀。

　　贺闫哪里是撞一撞就会倒的人，她以前练力量之前平衡测试就是一流水平了，可架不住努力站直的时候，脚后跟偏偏又踩到身后人的鞋子，左脚崴得很厉害，直直向后栽去！

　　预想中的怀抱把她牢牢接住，那胸膛和肩头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到贺闫身上，让她莫名其妙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贺闫抬眸撞进他眼里，对方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贺闫：“……嗯。”

　　她很快站直，从旋转门旁边的门走了。

　　裴行慈跟上之前，目光从方才匆匆撞到她、已经落座的男人身上滑过，如水一般轻淡。

　　贺闫的车就停在大楼的露天停车场，裴行慈在她上车前，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Nicole。”

　　他喊。

　　夜风掀起她细软的发丝，也掠过她平静的眼眸。

　　“嗯？”

　　没有任何防备地，男人一手捞过她的腰，给了一个虚揽的拥抱：“路上小心，谢谢你送我回来。”

　　一晚上被吃了不知道几次豆腐（？？）的贺闫已经麻木了：……

　　贺闫扒拉开他，双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很诚挚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想泡我？”

　　裴行慈：……………………………………

　　贺闫看见他震惊的面孔，已经自动get了答案，她继续诚挚道，就像农民大户喜迎上山下乡的大老板一样诚挚：“那就不要老碰我了，你可能习惯了，经常跟自己下属贴面热舞什么的，但是我不习惯啊，一有人碰我，我就条件反射地想打人，我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你，但我这人输不起，一输我就想……”

　　她虽然没说，不过‘拔|枪’两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

　　裴行慈被逗笑了，抽出了手：“好吧。”
　　他收回的左手掌心里贴着一枚极小的窃听器，那是刚刚从她身上拿下来的。

　　贺闫在回去的路上给蓝鲸去了个电话：“我说，你还是帮我网购个……”

　　蓝鲸一反常态地打断了她，飞快道：“我正要找你，你现在在一号公路上？”

　　贺闫右手搭着方向盘，看了眼窗外，暗蓝色的天幕，悬挂着的月牙底下是平静汹涌的海面。
　　“还在，怎么了。”

　　“今晚肖恩把成分解出来了，情形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我简单点讲，老鹰这次是绝对在的，他们想把这种新型又极易合成的毒品带进境内，至少有三批麦特林的人在接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在麦特林的系统里，你的资料一直不完全，只有代号和出没区域，你每次行动的时候都比预计时间要快，他们连你的性别都没更新过，但是现在你的身高、长相全部都可以刷出来了，还有一张半身照，你在加州，他们从墨西哥过来易如反掌！你要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你！”

　　贺闫瞥了眼后视镜，她正好经过一个大转弯。

　　身后有辆黑车也经过了那个转弯。

　　“道奇越野，加州牌，9DNS851。”

　　贺闫刚才思绪纷飞，只是觉得这条路任何时候都可能有车，完全没有往不好的方向想。

　　等她自己报完，自己都愣了一秒。

　　道奇是出了名的美式肌肉车，又是越野款，精壮耐操，如果只是跟踪，一般谁也不会那么蠢，用容易吸引眼球的车。

　　但如果……

　　贺闫忍不住转头，再度看了一眼窗外，山崖与大海这么看上去，巍峨又傲慢。

　　蓝鲸不知道在那头踢了一脚什么，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爆了句难听的粗口：“我XXXXXX！他妈的，你进蓝名单了，现在麦特林内部网络应该人手一份了！”

　　通缉名单的顺序是绿、黄、蓝、黑、红。

　　贺闫已经过了最初惊讶的阶段，冷静了下来。她食指撑着额头，不服地轻哼了声：“我为什么不能进黑名单？”

　　蓝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沙雕？”

　　贺闫思考了几秒，更加阴沉道：“红色通缉我暂时达不到，黑色都没我姓名……嗬。”

　　蓝鲸：“……Fine。我不懂你们城来的。”

　　蓝鲸话音刚落，她的沃尔沃车尾被猛地从后面撞了重重一击！

　　漫天夜幕下，星光和月色交汇，照得一条靠海山路越发仙境般，只可惜在这入画景色里，杀机正逐渐浮现。

　　贺闫没空废话：“先挂了，伯格能来的话你让他尽量往这开。”
　　说完把电话掐断，右脚将油门踩到了底，白色沃尔沃离弦箭一般窜了出去！车厢一片漆黑，只有贺闫时不时看向后视镜的棕色双眸跳动着兴奋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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