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在阳光下

　　冬天是真的来了，从北方刮来的风带着没有一丝水汽的寒冷狠狠打在待在户外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没过一会就能感受到那种被鞭子抽过的疼。这样的天气是让每个人都望而却步的，除了每天上下午两次学校规定的体育活动外，连体育课都挪到了场馆里上，其他时间大家都不愿出教学楼的门。
　　每天的学校生活一成不变，陈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天固定时间程序就会自动运行，喜怒哀乐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可能将来也是一样吧，被编辑好了程序，只要运行就好，可以没有感情的活着。
　　唯一能够让大家开心点的事情就是在这周班会上，老师说每年年末，也就是12月31日，学校都会为高一年级举行元旦联欢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进行表演，所以让同学们自行报名，先进行一个班级选拔再上报学校。
　　这个消息一下来，全班课间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该表演什么？要不要一起唱个歌？唱什么好呢？跳个舞怎么样啊之类的，相较于疲于班级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整个气氛活跃了不少。
　　陈沐几个人也吃晚饭的时候讨论起来。最先开口的是赵念：“咱们要不要一起表演个节目？”她看向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的目光停留在陶言申身上，陶言申看到后赶紧说：“别看我，我和你们不是一个班，没法参加你们班的节目。”
　　赵念很气馁，拉着庄祎禾的手说：“祎禾，要不咱们唱个歌？”她又去拉李侑然的手说：“侑然，要不你给大家排个舞蹈？”
　　“你就那么想去表演吗？”庄祎禾看着赵念的样子，觉得竟有些可怜。
　　“这个机会多好啊，元旦联欢会，这可是全校都参与的，在上面表演一个节目的话，全校的人都能认识你多好啊。虽说咱们的校花校草早就众人皆知，可你们在台上一站，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那男生女生的还不更为你们疯狂？”
　　“算了吧，我才不需要呢！”萧承羽说着，眼睛不自觉看向庄祎禾。
　　“侑然，你是明星，大家肯定都想看到你。”
　　“我？可能……”李侑然犹豫了，虽然这与自己之前经历过的大舞台不一样，但它也是舞台，也会有人注目，有镜头记录，她还没有准备好。
　　“啊啊啊，你说你们校花的校花，校草的校草，明星的明星，还有一个不久前在考试中一鸣惊人，你们都受人瞩目过了，就我没有，我也想被瞩目一回嘛，你们就陪我吧，嗯？”赵念开始了耍赖模式。
　　“好好好。我可首先声明啊，被人瞩目并不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不过既然你那么愿意，那就陪你。不就是上个台嘛，咱们有经验丰富的侑然啊。”
　　庄祎禾首先松口，其他人想要拒绝，可不好意思开口，也就默认了。
　　李侑然见大家都没有反驳，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心里虽然忐忑，但看到大家脸上的笑容时，她愿意去试试触碰一下躲避已久的恐惧感。
　　由于他们有男有女，文艺细胞又都有限，赵念提出的很多方案都被否决了，商讨一度陷入停滞状态。最后庄祎禾觉得最近流行短视频，把短视频的想法一说，李侑然灵光闪现，提议不如大家一起演个小品，可以男女一起表演，又有剧情，若是主题深刻一点还有教育意义，自己相对来说有些经验，一举多得。由此，商讨的方向就转变成要演什么题材，但晚饭的时间毕竟有限，庄祎禾就让大家每个人都想想，想到好的就把剧本写出来再一起讨论，大家同意了，然后便回到班上开始上晚自习。
　　晚自习的时间，楼道里依旧静悄悄的，和平常并无二致，但同学们的心里却都被联欢会的事牵着，仿佛它很快就会到来，很快就会有最棒的狂欢。
　　这周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一下子就到了周日，那个两星期中唯一的休息日。除了上课以外，大家就准备着自己的节目，然而陈沐他们却因为定不下剧本而受阻，就像这天的天气一样，本来不管多冷都会是能见到太阳的日子，可今天太阳就躲进了云层之后，加上不时刮起的风，外面的体感温度比天气预报里还低了几度。
　　陈沐早上起来后看着窗外，这是自开学后的第一次阴天吧，那么长时间的晴天让他都忘记了阴天的存在。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在大家都习惯晚起的此刻，在除了钟表声之外寂静的空气中，手机铃声显得特别刺耳，幸好没有人说什么。
　　是一条消息提醒‘生日快乐，又长一岁了。应该还是一个人过生日吧，嘿，没事，一个大男生还需要过什么生日对不对，不过再怎么样也要记得自己生日是哪一天，因为我，也就是你，在明年的此刻依旧会出来提醒你的。’
　　生日？今天是12月12日，好像今天真的是自己的生日。
　　陈沐无语地笑了，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幼稚，说得就好像之前没人给自己过生日一样。
　　外面的风不大，阵阵寒气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闯进来，与屋内的暖气做着无声的对抗。马尔豪起来后便出去了，对宿舍里唯一醒着的一个人视若无睹。陈沐看着他的举动，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了他，让他一个人生闷气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还早，陈沐趁着萧承羽和黄杨没有起床，想着能不能把元旦联欢会表演的剧本写出来，然而他坐在桌前冥想了好久，等到那两位都起床了，也没想出好的。可能生日当天除了开心以外，脑子不太适合别的工作了吧。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
　　吃完午饭后，陈沐对走在身旁的萧承羽说：“我去操场走走。”
　　“啊？外面可冷了。”萧承羽回答。
　　“宿舍太闷了。”说完，陈沐顺着一条岔路向操场走去。
　　操场上除了被风吹得摇曳的树枝外，连空气中的尘土也逃得远远地，眼前的景象与开学时截然不同，心情也不免感染了一丝凄凉。这还是那个充满生气的操场吗？
　　‘哥，生日快乐！听说你今天在学校出不来，没法参加晚上我们的生日会了，好可惜啊。奶奶特意订了一个大蛋糕，据说特别好吃，但是你吃不到了。没关系，我会给你留一块的，等你回来再吃，也不知道那时候蛋糕会不会坏啊，哈哈！对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这是吃饭时陈奕给他发的消息。
　　要不是确切收到陈奕的消息，他好像觉得他的妹妹并不是真实存在似的，被老人捧在手心上的人和被嫌弃的人之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的障碍，无论怎么跨越都会出现比跨出步伐更大的鸿沟。所以陈沐选择的是忘却，忘记陈奕，忘记奶奶，忘记他想要忘记的那些，可他那么努力忘记的，总会在不经意间喷涌出现。
　　那些年陈沐一家还没有从老太太的房子中搬出来，陈奕一家也住在其中，原本就不大的房子显得十分拥挤，在拥挤之下，陈奕一家总是能过的比陈沐舒服。当时两个孩子也不大，所用的必需品就占据了房子的一大半，然而在这一大半中，陈奕的用品又占了大部分，留给陈沐的少之又少，老话说男孩子要穷养，在加上本身就不喜欢男孩，所以在老太太的眼里觉得这很正常。
　　要是两人饿了，同样是喝奶粉，老太太给陈奕冲4勺，给陈沐就冲2勺。在两个孩子的眼中两瓶白色的液体都是一样的，而且是大人给的，也就那样喝了。但陈沐没多久又饿的哭闹，老太太看他总是饿，索性连奶也不冲了，直接用水来代替。久而久之，陈沐总是比一般的孩子矮小，幸好第二次发育弥补了这一点。
　　在搬出去之前，陈沐从来没有被满足过自己的愿望，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得到老人的训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妹妹在提到那些要求时，老人总是微笑着满足。他只不过也想要个新玩具，也想穿新衣服，也想尝尝妹妹碗里丰盛的菜肴，而不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铁环钢珠，根本没有轮子的小汽车，用大人剩的布料改了又改套在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碗里除了几根青菜、一块肉都没有的白米饭。甚至有时候母亲带给他的玩具也会毫无理由的跑到妹妹手上。渐渐地，他也就不再要求什么了，大人给什么他就拿着、穿着，当妹妹有新东西时，他就躲得远远地选择不看，他觉得自己没看到就是没有，心里也会有所安慰。可怎么看这样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后来他们就搬出老人的家了。
　　离开老人的约束后，陈沐一家并没有因此松口气，母亲为了弥补对陈沐之前的关怀缺失，一下子买了很多新玩具新衣服给他，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然而父亲却逐渐把在老人那里忍受的无名之火往陈沐和母亲身上蔓延。一面抱怨母亲肚子不争气，生不出老人满意的孩子，让自己备受白眼，一面抱怨陈沐不懂得安分守己，净惹大人不开心。
　　也许父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陈沐的态度变得和奶奶越来越像。谁让他有一个重女轻男的母亲呢？他就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但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以他十分期待自己有一个女儿帮他脱离苦海，可现实总是不遂人愿。两边都是亲人，自己身在其中，左右为难，所以当搬出来后，他选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上班吃饭，就在书房里鼓捣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也渐渐忽视了陈沐，对陈沐的事充耳不闻，也不会主动带陈沐出去玩，更不用说买新的衣服、玩具了。而母亲的精力是有限的，又照顾大的又照顾小的，总是顾不全面，对陈沐再弥补也有缺失的地方。
　　逐渐长大的陈沐也从大人对自己的态度中，感觉到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招人喜欢，所以他学会了尽量不去提要求，不去让大人为他操心，甚至注意不到他才好。小学至初中的他表现的总不如别的孩子积极，甚至在结交新朋友上面，只要觉得对方可能会忽略自己，自己便主动退出了，只是在三年级那学期，他们班换了班主任，觉得他作文写的不错，所以每次作文批改总是第一个找他，再让他去帮忙改别人的，然后就遇到了陶言申，第一个没有忽视他的人，但这个人只待了一个学期就转走了。
　　搬出来后的每年，总会有两次要进行家庭聚会，一次是春节，一次就是两个孩子的生日。虽说是给两个孩子过生日，其实陈沐就是配角，每次都要送出与得到的价值长差很远的礼物，还得看尽陈奕一家的风光，最后的结账也是陈沐父亲来出钱。所以在生日会上，陈沐总是默默不语，并用看起来十分灿烂的微笑保持整场，尽管没有人会注意他。
　　今年少了自己的生日会是不是更加热闹了。
　　陈沐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绕着操场跑道走了好几圈。他有些累了，便就近在人造草坪上坐了下来，冷风依旧吹着，他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把黑色外套上的帽子戴上，静静倾听风呼啸的声音。
　　真冷啊，身体起码有衣物来御寒，可心中的冰川又该怎么融化呢？
　　原来他是一个不被家里重视的孩子，一个不招大人喜欢的孩子。他想要忘记的这些终究还是想起来了。陈沐曾经为了忘记，把每年的家庭聚会想象成是参加不认识人的宴会，把父亲躲在书房想象成他是在里面工作，所以父亲理所应当待在书房。当时间一长，这种思维定势形成，规律变成了习惯，也就忘了最初的原因了。
　　陈沐嘴角微微上扬。这有什么关系，在那么长时间被忽视的时光里，他还是好好地长大了，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同龄人一样经历了这个年纪要经历的，就算被忽略，现在不也挺好的。现在的他有朋友，有不会忽略他的朋友，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他回头望了望宿舍楼，一扇扇紧闭的窗户透露着无情的冷漠。不会忽略自己的朋友？真的是这样吗？现在的他独自一人在操场的寒风中，而朋友们都在宿舍里，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离宿舍不到三百米的操场上还有一个人在禁受身体和心灵上的寒冷。
　　“这该死的天气，就不能再冷点儿吗？”他扎紧领口，双手插进兜里，希望脑海中的想法能被天气永远冻结在记忆的深处。

　　“木头！木头！”陶言申没有敲门就推开了陈沐的宿舍，吓得没有关门上厕所的黄杨说出了一个不符合他形象的字眼。“抱歉。”陶言申对厕所里的黄杨说，并顺便关上了厕所的门。
　　“他还没回来呢。”萧承羽停下笔。
　　陶言申看到他笔下的纸上写满了数学的计算步骤。“啊？他去哪了？”
　　萧承羽指了指窗外，“他说宿舍太闷了，去外面遛遛。”
　　陶言申来到窗前，看见操场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孤独的坐在地上。“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你找他干什么啊？”
　　“庄祎禾不是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要给他惊喜吗，她让我好好看着他。”陶言申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会他觉得咱们没记住他生日，自己郁闷呢吧？”
　　“应该不会，要不是庄祎禾在整理班上同学信息的时候看到，咱不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吗。他自己也没提过，应该也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吧。”
　　“好吧，我去看看他吧。”
　　“嗯，让他早点回来，外面太冷了，再待下去该感冒了。”说完，萧承羽换了张纸继续刚才打断的数学演算。
　　陶言申刚刚走到操场的入口，就看到陈沐外，还有一个人影在他旁边，那是个熟悉的身影。他还记得当时李侑然为了一个试戏纠结的表情，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感到李侑然对试戏这件事的恐惧，她不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吗？
　　他在操场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睛一直盯着陈沐和李侑然，脑子从最开始的略有思考逐步变成空白。他没有感觉到冷，可脸颊已经被风吹地泛起了红色。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小团白色飘落到自己的鼻尖，在一阵微凉后化为乌有，他抬起头，天空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只不过雪悄然从云层中下落。
　　陈沐和李侑然聊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心情低落时很想找个人倾诉，而她正好出现在自己的旁边，所以在她询问情况时，把其中的一部分说了出来。陈沐原本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在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出现在身旁，真的会使自己的心理防线降低。
　　在倾听了陈沐的情况后，李侑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虽然没有那样的经历，但这份苦恼是可以感受到的。她也有苦恼。不自觉间她也讲述出自己的事情，从如何一举成名到现在的胆怯，毫无保留。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之前的苦恼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全部吐露给身边同样有苦恼的人。
　　说出来之后，李侑然轻松了很多，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出来后面前这个人会怎么处理这些信息，会有怎样的舆论编排她，但此时她选择信任他。这样的信任也许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有表达过内心，所以当看到陈沐一个人落寞的背影出现在操场的时候，才会产生并毫不犹豫地来到他身边，倾听并诉说。
　　当雪下起来后，陈沐觉得该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寒风中无所谓，可不能让李侑然陪着自己受冻。
　　“咱们回去吧，下雪了该更冷了。今天谢谢你，这么冷你还陪我这么久。”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家里竟然有这么封建的思想。之前的你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你会畏惧镜头。”陈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这就是每个人都有的不能说的秘密吧。”李侑然也站了起来，微笑着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在操场门口的陶言申。
　　陶言申看到他们起身并看到了自己，于是向他们走过去。
　　“嘿，这么冷你们还在外面啊。”
　　“你站在那里干嘛？”李侑然问道。
　　“我找木头有事，阿羽跟我说他在操场，我就来了。没想到你也在。”
　　“我看到他一个人在操场，就来陪陪他。”李侑然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晕，那是长时间待在寒冷中的标志，自己的脸上应该也有。她把围脖稍稍翻起，希望这样能够盖住自己脸上的红晕，快步走过陶言申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你找我干嘛？”陈沐跟在李侑然后面。
　　陶言申看了看表，五点，快到晚饭时间了，庄祎禾的计划应该完成了，自己也就不用看着他了，便一把拉住陈沐，让他的头埋在自己个手肘之下，笑着说：“哈哈，我忘了。去吃饭吧，都到饭点了。”
　　“好啦好啦。”陈沐感觉到陶言申衣服上的冰冷。他应该很早就出来了，可并没有叫自己，难道是看到李侑然在自己身边所以没有过来吗？
　　陈沐并不知道在食堂有一场为他举办的十分简单的生日会。当他走进食堂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与平时的不同，依旧有同学在排队买饭。就在陈沐想要去排在其中时，陶言申拉着他去了食堂二层的一个角落，在那里几张单桌拼成了一个大桌子，上面已经摆上打好的饭菜，最重要的是中间有一个不大的蛋糕，然后一群人突然出现在陈沐的身后，唱起生日快乐歌。
　　陈沐回头，看到不仅有庄祎禾、李侑然、陶言申、萧承羽，还有赵念和黄杨。
　　“你们怎么知道……”陈沐有些不知所措，他肯定没有提过自己的生日，毕竟自己在早上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生日歌结束，“你不知道我是班长吗？咱班所有人生日我都知道的。”庄祎禾从身后拿出一个本交给陈沐说：“这个是我们一起给你买的礼物，每个人在上面都写了祝福。咱们毕竟是在学校，等毕业了咱们所有人的生日都在外面一起过！”
　　“谢谢你们。”陈沐难以言表心中的激动，却看见李侑然笑着看自己，便说：“侑然，你刚才竟然什么都不说。”
　　“说了还算惊喜吗？”李侑然招呼大家坐下，然后递给陈沐一把切蛋糕的塑料刀，“来来来，把蛋糕切了吧，这可是我让肖姐从外面拿进来的，和保安说了好久呢。”
　　分完蛋糕后，大家有说有笑，这也算是在寄宿学校里难得的欢乐了吧。虽然陈沐也有说有笑，但还是没有适应，从来生日他都不是主角，今天终于成为主角的他还是脱离家庭之后得到的，这种感觉是自己妹妹享受了无数次并且以后还会继续享受到的，而他从朋友之间享受到这份感觉，也是一种欣慰吧。他要好好感受此刻的幸福，记住此刻的瞬间，他怕这一切会是一场梦，梦醒了，幸福也就碎了。但是梦也不要紧，自己好好享受过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晚上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屋外的一切都披上白色的纱巾，就连屋内也被反射出雪的光芒。陈沐在被子里就着微弱的光翻看大家送给他的本子，上面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温暖，虽然大家在一起一个学期都不到，可彼此之间的友谊却已根深蒂固。他不想再去思考过去的种种，那都已经淹没在时间的坟墓里了，拥有朋友的现在，以及与他们在一起创造出的未来才是自己最宝贵的财富。
　　12月12日，在陈沐的生日这一天，他感受到了从没有感受到的快乐和温暖，他觉得以后像今天一样的日子一定会很多。就像白雪覆盖大地，杀死病菌，冲洗空气，等雪融化，世界就会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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