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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
林行到火车站的时候,看到一男一女坐在花坛上聊天,他就觉得是他们俩,直接抬步走过去。
走得近了,能看清他们俩都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男的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比较有书卷气,女的留着一头及肩发,长相温婉可人。他们看到林行走过去,都站了起来,有点惊讶的样子,女的直接开口问道:“是梁语的朋友吗?”
“是,你好,我是林行。”林行上前道。
“你好,我叫武粤。”男的说道,主动跟他握手,“想不到你这么年轻。”
“我叫罗畅。”女人也跟他握了握手,“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成熟,我以为你会跟我们差不多大。”
林行点点头:“我声线比较低。跟我来,出租车在那边。”
两人行李不多,只有一个拉杆箱和一个挎包。放好行李,三人坐上了车,林行开口道:“今天这么晚了,先去旅店休息一下?”
“行,谢谢你了。”武粤笑了笑,“你今年多大啊?”
“十八。”林行答道。
“梁语少有跟他一边大的朋友呢。”罗畅笑着说,“看来你们很聊得来啊。”
武粤翻了个白眼:明明只是长得顺眼吧。
林行跟两人介绍了一些吃住的好去处,又聊了几句闲谈,互相印象都不错。等到了旅店送两人进去后,林行才感觉脸有点僵。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友好的表情。
林行坐出租回家,在车上想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他们才认识两天而已。
可是那是梁语,林行可以不管别人,只是不想……他对自己说谎。
直到主刀医生推门出来,梁语被说话声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背,手在身侧摸了一下,没摸着手机。
梁语站起身,低头在沙发附近看了一圈,连手机的影子都没看着,再抬头,发现不止丢了手机,还丢了个人。
“林行哪去了?”梁语探头问屋里的七月。
七月谢过了大夫,把阿墨抱出来,答道:“他好像拿着你的手机去接你同事了。”
梁语愣了一下:“接我同事?”
“嗯,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他看你睡着就自己去了。”
梁语这才想起来说好去接武粤和阿畅,低头一看手表,都快十二点了。
七月这才想起来什么,跑到阳台门外跟抽烟的大夫说:“大夫,林先生说做完手术联系他,他把诊费转给你。”
“知道了,”大夫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侧脸在昏暗光线里若隐若现,“你们走吧。”
离开诊所,梁语说:“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就说了一句:‘告诉大夫做完手术后联系我,给她转诊费’,然后就走了。”七月看着阿墨,余光都没给梁语,“现在去哪?”
就说了一句……梁语直觉是那两人把他马上要离开的消息给捅出去了,林行估计气炸了,拿着他的手机走,显然是等他去自首呢。
他叹了口气,捏住七月的后颈对他说:“去宠物店。”
“……你能不能放开?”七月极度不满地看著他,显然正压着火。
梁语正头疼着呢,斜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闭嘴?”
七月吭哧了半晌,在梁语的冷脸和高他半个头的压迫下没出息地怂了,不情不愿地发动了他的空间秘术。
四周的景物扭曲了一会儿,三人出现在“小七宠物家园”门外。
梁语脚下飘忽的感觉过后落了实地,踉跄了一下,脸色更白了。
他胃里很不舒服,迷糊了一下,猜测自己可能有点晕这个“缩地千里”。
七月的幸灾乐祸还没升起多高,就被后颈的剧痛取代了。他咬牙忍着才没一嗓子叫出来,好在只是一下,梁语一松手他立刻退出好几步,怒斥道:“你要掐死我吗?!”
梁语横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在店外的台阶上坐下,身心俱疲,很想找个旅店好好睡个三天三夜,什么妖不妖人不人的,都死一边去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街边,不久,有人走到他面前。梁语抬头,看到林行皱眉看着他。
林行一看到梁语可怜兮兮地坐在那,再大的火也烧不起来了。他看了眼站在一边抱着阿墨的七月:“怎么不去找个地方住?”
这话问完,林行才想起来梁语说过他没钱,无奈道:“走吧,找个旅馆。”
附近就有,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真的是小的可以。没有双人间了,只好开了两间单人间——原本是要开三间的,是七月信誓旦旦地说单人间也能住下。
林行付了钱,把梁语的手机塞进他怀里,转身走出去。
七月已经去房间了,梁语站在原地看了林行的背影半晌,抬腿追出去。
“林行。”梁语喊住他,“我不是成心想骗你的,对不起。”
林行站住了,没说话。
“真的很抱歉,我……”梁语想说他不得不隐瞒一些事,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骗了林行是事实,跟这些理由没什么关系。
其实他也不用捂得这么严实,对于得知真相的普通人,可以选择留在“国家特殊事务调查处理行动组”里工作,做一个内务人员,但是如果不想在组里工作,就必须删除一切跟妖界有关的信息。
梁语觉得哪个结果都不好,他没权力决定别人是否适合这个工作,也不该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别人不得不删除记忆。
林行:“你说过明天再解释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梁语愣了一下。
“不过我可以等你想好再说。”林行转身,看着他,“早点休息吧,你脸色太差了。”
梁语眨眨眼,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我一声不吭地跑了?你又没处找我。”
林行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我能骗你一次,就能骗你第二次,还让我明天解释……这么相信我啊?”梁语走到他面前,抱着双臂笑道。
“三次。”林行突然说,“不是一次,是三次。”
梁语:“……”
他有点无力地扶了下额,道:“好吧,三次,就算是三次,你不怕第四次吗?”
是啊,不怕他又骗自己吗?
林行定定地看了梁语一会,低声道:“有第四次的话,我希望不要有第五次。”
梁语看着他渐渐收敛了不正经的表情,低低地叹了口气:“你傻的吗?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林行挑了下眉,上前一步把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你傻的吗?我不是对谁都这样。”
这个距离有种奇异的压迫感,梁语愣愣地看着林行近在咫尺的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么热烈那么激昂,好像心底沉寂多年的东西苏醒了一样。
那个瞬间其实很短,但是梁语有种时间被拉长的错觉,他心里生出一种本能的渴望,太过强烈,还没体会出是什么,他就在渴望的驱使下往前凑了过去。
可是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的帽子还戴在头上。
梁语往前一点,帽檐就磕到林行额头了。他立刻后退了两步,莫名有种秘密被戳穿的心慌,强作镇定地咳了一声,道:“行吧,谢谢你的特殊关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谈。我会去找你的。”
“嗯,晚安。”林行很自然地说道。
梁语却觉得耳朵都被这两个字酥麻了。他还看着林行,倒退着向后走去,笑了笑,压了压嗓子:“晚安。”
结果这晚两人都没睡好。
梁语琢磨了半天林行那话是什么意思,辗转不知多久才睡着,还做了一宿的梦。
林行也做了一宿的梦,不过梦的内容比较不可描述一点。
他早早就醒了,二花可能去林双双的房间了,没在他脸上压着。林行活动了一下身体,揭开被子,立刻僵住了,醒得不能再彻底。
他动作定格了半晌,空白的大脑才开始回忆昨晚的旖梦。
模糊中对方的脸部轮廓依稀可辨,是熟悉而诱人的模样,绝对不是个性感或清纯的女性,而是更加硬朗、更加修长。那人毫无保留地躺在他身下,伸手勾住他脖子的动作带着十足的勾引,还有那嘴角带着诱惑的弧度、喑哑的喘息……
林行猛地把被子扣在头上,发出一声崩溃般的低吟。
林双双感觉今天林行有点不对劲。
这小子一大早就收拾完了屋子无所事事地抱着二花坐在楼下,霸占着门口的一张椅子就不动地方了,直直地看着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但是眼神里透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情绪。于筱沁跟他说话也爱答不理,比平时还要闷。
现在,林行已经坐了将近一上午了,林双双觉得有必要尽一下作为妈妈的义务,适时关爱一下儿子,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拿着苹果,坐到林行身边,问:“儿子,那只狗没找着啊?”
林行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别的反应。
林双双锲而不舍:“那是发愁怎么跟人家交代吗?”
林行还是摇头,动作幅度更小了,好像魂魄离体一样迟钝。
仔细观察了一下林行的现状,林双双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受了什么打击,再不就是……她脑海里突然回放出今早在阳台看到的内裤,看上去好像没干的样子,搞不好根本不是昨晚洗的,而是今早洗的。
林双双:“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这回林行连反应都懒得给她了。
林双双:“嗯……难道你真的喜欢上男生了?”
林行浑身一僵。
尽管他僵硬得微不可查,但是林双双不仅观察力出色,还是他的亲妈,自然能看出来不一样的反应,当即惊叫一声站起来:“儿子!”
林行紧张地扭头看她,反应这么大,显然这时常脱线的老妈还接受不了,他刚要否认,就见林双双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而欣慰的笑容。
她一把抓住林行的手:“你终于开窍了!哪家的帅哥?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林行:“……”
他能换个妈么?
“真的假的?”于筱沁也一脸惊喜地跑过来,看着林行,“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还不等林行答话,就去拥抱林双双:“恭喜啊林姨,你要有女婿了!”
林行:“……”
什么女婿!有也是儿媳好吗!!
他简直出离愤怒了。
梁语就是这个时候推开店门的,他看到林行坐在门口,自然地说了句:“林行,早啊。”
再一抬头,就看到两位女性双眼冒光地看着他。
梁语:“……”
这目光……怎么有点毛骨悚然……
他脚步一顿,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了声好,然后朝林行投去询问的目光,结果发现那人根本没看他,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怀里的二花。
梁语有点纳闷,明明昨晚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宿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他询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两位女性堵了个严实。
“早早早,客气什么,快来坐。”林双双一个箭步上前,拉着梁语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仔细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于筱沁立刻坐到梁语对面,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梁语被这两人诡异的热情弄得懵了一下:这是宠物店吧?怎么还查户口啊?
不过出于他一直秉持的绅士风度,还是回答了这两个问题:“我叫梁语,今年十八,请问……”
林双双也不等他说完,迫不及待道:“梁语,好孩子,我是林行的妈妈,在这你就当自己家,不用跟阿姨客气!来,吃点水果。”
于筱沁立刻递出一根香蕉,险些戳在梁语脸上。
梁语又懵了。
林行实在忍不下去了,放下二花大步都过来,拽起梁语就走,速度飞快:“你俩别来劲了,我还有事跟他说。”
林双双看着林行拉着人迅速地消失在门外,脚底抹油都没这么快,不满地撇了下嘴:“瞅他那个没出息的样,我还能跟他抢老公啊?”
于筱沁:“咳咳……”差点被自己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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