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潋滟

作者:四月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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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向何处(二)


      虽说遭她俩如此打趣,第二日沈长温还是早早起了,随着沈佑安去星城接苏慕。

      沈佑安今日红袍婚服加身,本就俊朗的眉目此时被衬得更加白皙,意气风发,正是正好的年华。

      沈长温非要拉上柳慵一起去接新娘子,在大厅同沈洛叙话一番后,转身便要走。沈徽忽地从大门处,面色阴冷地跨进来,拉过沈长温的手,又对沈洛说了几句话。沈长温明显的看见了沈洛神色大变,却又迅速调整好,微微笑着,示意她安心。

      沈徽不容沈长温分说,一手拉着沈长温,一手拉着柳慵,向平日里从不去的沈氏后门走。沈长温自然不晓得他要做什么,想要拂开他的手,“爹,你干什么啊,我还要去接嫂嫂。”沈徽别过头瞧她一眼,冷冷道:“一会有人会送你去江家,阿慵会和你一起去江家避一避。你剑术不精,我特意交代让江家大公子做你师父,你去江家之后,不要想着回来,等风头一过,我会去接你们的。”

      “什么风头?我为什么要避?”沈长温一听肯定不愿,不断想要挣脱沈徽的手。

      柳慵平静地跟着沈徽走着,似乎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巧合到发生在这一天:“伯父,穷奇现于南丘?”

      柳木徵将她送到沈家,本意便是让她等待着穷奇现世,彼时再如饕餮那般,将穷奇斩杀于知秋扇下。这时走定是不可能的,柳慵看见沈佑安点了点头,便想着召出知秋拖住沈徽,自己去寻那穷奇。

      可沈徽却知道她的心思,加快步伐往后门走去,“穷奇不似饕餮,你去就是送死。你们俩去江家,这边的事不用担心,即使杀不了,封印也是行的,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添麻烦。”

      沈徽将她们提到马车上,再点了她俩的睡穴,嘱咐车夫道:“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将她们送到江家公子的云脉峰,耽误不得。”

      沈长温醒来之后,车已驶到了东丘江家,柳慵面色复杂,徒劳地拨开身后窗帘,想要再看看南丘是什么样子,可只能看见不断后退的树木。她第一次看见沈长温露出如此悲伤的神色,眸中水光潋滟,眼睛也红了起来,却仍是仰起头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沈颉,他们不会有事的。只是将穷奇封印而已,能出什么事?”柳慵手握住她的,尝试着说服自己和沈长温。又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当即掀开纱帘,扯着沈长温跳了下去。

      云脉峰下有个白衣公子立在那里,应是早早等在了那里。

      柳慵认得他,在饕餮一战时有过一面之缘,是和她比肩名列三器之一的江不疏。

      沈长温虽不认得,不过方才听沈徽所说的江家大公子,便知道是江不疏,又看到柳慵露出这种神色,自然猜到了他是何人。可沈长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被柳慵拉着站到他面前。江不疏倒是不介意,面上无波无澜,语气冷淡生疏:“随我上山吧。”

      若是换做平日里的沈长温,这一路上去恐怕会抱怨得人耳朵生茧,可是此时沈长温沉默着,柳慵也一言不发,只有江不疏耐心地同她们讲道理:“我受沈族长所托照顾你们,还要收你们其中一人为徒。等到我的父亲和沈族长以及柳坊主将穷奇封印好,他们自会来接你们二人。你们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待在云脉,不需要为其他事情担心,我自然会处理好。”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沈长温抬头看他。

      “等着沈族长来接你时,你便可以离开云脉,否则就要留在这,专心习剑。”

      沈长温抬眼直视着他,倏忽停下脚步,瞧出了他瞧着自己时,眼中隐隐约约的不屑不耐:“你若是嫌弃炼妖术,何必收我?”

      江不疏顿了顿脚步:“我并没有。”

      嘲讽似的冷笑一声:“都写在眼睛里了,大少爷。让我下山吧。”

      面前的白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沉寂非常,面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任何心理,只那么看着她:“若非沈族长亲自来接你,我不可能让你下山。”

      “啪!”

      柳慵愣住了。

      沈长温眼眶猩红地对着江不疏脸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声音将二人都震住了。江不疏显然已经反应了过来,眼中满是气愤和忍耐,他能够懂得沈长温的心情,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冲动扇了自己一巴掌,出于教养,江不疏始终只是看着她。用写满了自己情绪的眼睛盯着她,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可见沈长温确实下足了力气,怒不可遏。

      “让我下山。”她也瞪着他,红衣被山风吹得飞舞起来,在柳慵看来,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笑意盈盈,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温柔暖意的姑娘。她知道沈颉会担心自己的亲人,可实在想不到她会在意成这副模样。

      江不疏转过身去,压下怒气,语气依旧冷淡:“气也生过了,寻处房间,自己休息吧。”

      柳慵看着沈长温,拉了拉她的手:“沈颉,你是累了。”

      沈长温还是瞪着江不疏,眼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背影,忽地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沈长温醒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床上睡着。

      江不疏依旧端坐如山,眼也没有睁开,听见不远处有了动静,淡淡道:“醒了?”沈长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着自己从前就是用这双手,在江不疏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师父,我问你个事。”

      江不疏调息好了,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移向她,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股莫名的温柔:“嗯?”沈长温坐在被子里,半个身子靠在床边,一脸狡黠笑意,颇有得意的意味:“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扇了你一巴掌,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才放过了我啊?”

      白衣公子白衣依旧翩然,外头的日光轻轻透过窗子照进来,两相辉映,更显得白衣公子面如冠玉。江不疏站起来,撤去了结界,漫不经心地回道:“当时只是在想,以后还要许多可以欺负你的机会,这才放过了你。”

      “.......”

      “你原来整天都想着欺负我是吧?”沈长温掀开被子,起身穿鞋。

      江不疏难得的懒散模样,淡淡睨了她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后来才发现,你天生就是不肯受欺负的命。”

      沈长温得了满意的答案,嘴角勾起见惯的笑意,将挂在一旁的外衫取下,贴好面具,洗漱完毕后追着他出了门,下楼去寻那几个昨日被教训得惨的小辈。

      她梦到的是与江不疏的初见,醒来时,脑中又有平日里与江不疏相处的片段晃过,这才习惯了江不疏在自己睡着后将自己放到床上的事情。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起码有五次以上。

      江梦婵还是没有睡醒的模样,江莫川在给她讲些什么道理似的,那个小姑娘始终敷衍地点头,时不时说几句,眼睛都未曾完全睁开。江风临和江妁在吵架的样子,一个据理力争,几乎就要拍桌而起,一个却无心纠结这些,只在她不对的观点上作纠正。四人见两人下楼,当即安静下来,在等什么最终的判决一般。

      沈长温笑嘻嘻地几步跨下去,江不疏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视线却一直盯着面前的红衣姑娘,从未离开过。沈长温自然是不知道,她只看见江妁朝她投来的复杂目光,不过她懒得去读懂,甚为享受这种自己的师父只归自己所有的时候。

      虽然日后江不疏肯定还是要娶妻,自己也还是要嫁人的,但是此时此刻,江不疏总归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任那个小姑娘如何不爽她,她也于肢体无碍。她此时其实看得极开,虽然还未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死的,但想着好歹自己死过一回,上辈子的恩怨都交给上辈子,这辈子的自己只需要吃好喝好活好就可以了。

      成败两相抛,生死由她便是最好的。

      “你们都起得如此早的么?”沈长温凑到江风临身旁,却不坐下,等着江不疏走过来,待他坐下之后,自己再蹭到他身旁去。

      “师姐,我们真的要先行回去么?”江风临终于忍不住了。

      沈长温早就知道他还问,还是满脸笑意地解释着:“你们四个先回去,我要和师父去寻一件东西,等你们回了江家,再过两三天我们便也回来了。”江妁一直都瞧不惯她那副平凡的皮子,此时见她顶着那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又坐在江不疏身边,只觉心下不爽,语气也不好起来:“你们还有什么东西要寻?”

      明明长得比自己好,却偏偏要顶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故意让自己有那么一丝的得意,又顶着那张脸告诉她:无论她沈长温长得怎么样,江不疏的视线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凭什么?

      她有哪里值得江不疏那样清高的人放低身子去等去守?

      江妁越想越不好,眼神也越发狠厉起来。

      沈长温忽略了她的目光,就着她的问题将重点拉到她心心念念的江不疏身上:“这个你就要问我师父了。”

      江不疏轻飘飘看了看她,继而开口:“我独自去榣城的那晚,沈家还有个女孩没有受天命蛊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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