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天

　　毕业了，我二十二岁了。
　　从学院的学工办处领到毕业证的一个月后，我在A市的一家小公司找到了一份办公室文员的工作，顺利在A市落下了脚步。
　　万幸万幸，没有照着之前毕业实习的步子进工厂啊！
　　所以啊，我还是留在A市了。即使爸妈一再和我强调L市有多好，他们有多想念我，我也还是硬着头皮选择了留在这里。
　　虽然张爸爸和张妈妈有意要帮助我，可是出于个人的自尊心问题，我还是拒绝了两位长辈的关心，选择了大壮给我安排的小房子。
　　离工作地点不远的一个干净清净的小区，乘地铁上班也只需要二十分钟而已。在这套一厅一室一卫的小小房子里细细的看了一番，我转过身向大壮无比感动的表达我的谢意。
　　“小事小事！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学长有点能力照顾一下小学妹是应该的！”
　　他点点头，笑糊了脸。
　　嗯嗯，是啊，所以说我的运气还真的是很好的呀！
　　就着大壮的帮忙，两天后我顺利的住进了这个安心可人的小房子。
　　看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天，我给张熙打了个电话。
　　倒计时二百九十一天，距离我们最近一次通话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七点四十六分，他那边凌晨零点多了......他睡了吧？
　　他一定睡了。
　　手机还没接通，我还是切断了正在拨号的手机。
　　我很想他，很想很想。
　　才八点，可是也不早了吧？扔掉手里的手机，我将自己蒙进薄被里准备睡觉。
　　可是可是，我睡不着......掀开薄被从地毯上摸出手机，我又点开张熙的号码，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会，最后还是退出了这个界面。
　　随即又点开了扣扣，他的头像还是处于黑色的状态......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在对话框里输入：“晚上八点，我准备睡觉了，晚安。”
　　点了发送键，手机屏幕却陷入久久的平静。
　　有点失落，但还是努力撑开一个笑脸安慰自己—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呢！
　　心里想着便也安分了下来，慢慢平静下来的心却在一瞬间被忽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吓住—‘why，oh，why......’
　　谁啊！我气急生愤的拿起手机准备接起开骂，可下一秒钟我的心里却有了对张熙来电的期待，急匆匆的拿过手机来，却只在屏幕上看到了刘依然的名字。
　　想到之前告诉她我找到房子的事情，她现在这通电话应该是‘发来贺电’的意思吧？心里渐渐柔软起来，我划下了通话键。
　　“亲爱的艺乔？”
　　“嗯？”
　　“恭喜恭喜，乔迁新居了啊！”
　　这丫头进了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现在说话有带了些官腔啊！
　　我皱皱眉，有些有气无力，“嗯，多谢多谢。”
　　“怎么了，听声音好像情绪不妙啊？”
　　终于有些正经起来了。
　　听着她关心的声音，我却没有要告诉她实情的心情，对着手机我依旧情绪淡淡，“没啊，大概最近工作太多有些累了吧。”
　　手机那头，她忽然笑了，“你在说什么笑话啊，你也会被工作累到哦？”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的张熙在国外工作诶，高收入人群还需要你卖力工作？”
　　“......”
　　这是什么话？我要怎么接？
　　天哪......
　　“哦。”
　　无奈，想到这段时间张熙的反应我忽然有些灰心，可是对着刘依然我还是住了口。
　　“不对啊，”她终于有些着调了，止住了调侃，她有些担心的问我：“艺乔，你怎么了？”
　　“没啊，就是工作太多，有些累了嘛......”
　　说到这里，我终于笑了。
　　“好吧，有事和我说啊。”
　　她仍有些不放心。
　　“嗯，知道啦！”
　　笑着结束了通话，我拖着身体趴回了床上。
　　点开手机音乐播放器里的七里香，我安然翻了个身子。
　　睡吧睡吧！

　　早晨六点四十分，床头的闹钟准点响起，我从睡梦中挣扎而起，拖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到了卫生间。
　　嗯，很糟糕，很糟糕的样子啊......
　　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扑扑脸，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想到昨晚发给张熙的信息，我连忙跑回卧室找手机。
　　张熙，张熙......急切的点开了扣扣，消息栏上只显示了九条信息。我一一看过，吴柯妤的，刘依然的，大壮的，某同事的......唯独没有张熙的。
　　失落，很失落......
　　放下了手机，我继续回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影子看了好久好久，忽然感觉到了心中骤然升起的恐惧之意。
　　很害怕，很害怕......
　　我不知道张熙许久的不回应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很忙，也许他不忙......也许，他不喜欢我了。
　　顶着有些涣散不安的神志来到了办公室，果不其然就迟到了。挨了上司一通批，我努力保持住脸上的谦卑恭敬之意又再三保证日后不会再犯，磨了许久最后才终于被放回了办公室。
　　已经是中午，我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拒绝了同事们的午饭邀约，我继续留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埋头苦干。
　　嘈杂的办公室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完成了上午的工作量，得以停下来伸个懒腰好好休息一下。
　　“叮咚”
　　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息的提示音。
　　收回伸展开的双臂，我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
　　点开短信，是刘依然的发来的，“亲爱的艺乔，终于暂时结束了悲催的苦力生活，我要出去大吃一顿！”
　　好吧，原来我们俩还是同步的啊！
　　无奈笑笑，我回她：“好，辛苦啦，我美丽的依然！”
　　退出了短信息的界面，我又想到了今天早上没有反应的扣扣消息。不甘心的点开，屏幕上瞬间跳出来的信息让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他回我了！
　　“嗯。”
　　对，只有一个‘嗯。’
　　可是，我还是很开心。
　　他现在不忙了么？终于有时间给我回复消息了？
　　抱着欣喜的心情，我拨出了他的号码，‘嘟嘟嘟......’
　　响铃第六声，他终于接起了电话，“喂。”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可是我依然热情回应，“喂，”
　　手机那头很安静，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学长，你在忙么？我们好久没联系了......”心里很开心，却又渐渐被慌张覆盖，我撑着笑脸，不知道这样的开场合不合适。
　　“嗯，我在忙。”
　　我还在盘算着下一句该说什么，他那边已经波澜不惊的留给我这句话。
　　“哦，这样啊......”
　　“我忙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才要说出口的“嗯”就这样被他阻断在手机之外。
　　瞬间亮起又黑掉的屏幕再没有任何动静，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没有改变，一直等到了同事们从休息间纷纷回到了办公区，我才如梦初醒的收起了手机，继续进行下午的工作。
　　很害怕，很害怕。
　　握着手里的鼠标，手心居然渗出了冷汗。
　　“艺乔......艺乔！”
　　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才发现是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啊？”
　　对上她的眼睛，我有些木然。
　　“你没事吧？”
　　“什么？”
　　“你保持这个动作已经一个下午了......”
　　她有些困难说出这些话。
　　“哦，没事，没事......”放下手里的东西，我胡乱的整理了一边桌面准备继续手边的工作。
　　而身边的她又说，“艺乔，已经下班了......”
　　“啊，是么？”
　　看着她，我有些不好意思来，迅速点开了手机屏幕来确认时间。
　　哦，原来已经六点半了......
　　从手机上确认了时间，我朝她笑笑，准备收拾东西回去。而她也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笑意，和我摆摆手就离开的办公室。
　　她走了，我却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已经黑掉的电脑屏幕发呆。
　　中午时候他语气里的冷淡依旧萦绕脑海，一切纷乱繁杂的事情纠结在一起，我理不清思路，也找不到出口。
　　倒数第二百九十天，我隐约预见了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完满的未来。

　　在张熙以前，我从没谈过恋爱。
　　因为我害怕。
　　就像小组合作完成一项任务一样，我不喜欢合作......
　　我害怕对方太优秀了，我会拖大家的后腿，同样也考虑别人不如我的水平会耽误我的进度。
　　我很想独立，却总是很迷糊。
　　看过很多糟糕的事情，早早的让自己的身心染上了与年龄不相匹配的荒芜和病态。很多放在心上的人却又悄悄的狠心抹去，跟很多人产生过或多或少的情感联系，很容易在糟糕的情况下破罐子破摔，也很容易在突然的情况下极度阳光灿烂。想对很多人很好，也想一个人远远的躲在一个安静干净的地方。会主动接近好的人，也会有人主动接近我。过程中，我真的在很用心，很认真的和他交往。随着对方对我的影响的增加，我会有更多的期待。可是一旦对方的表现与之前的言行相悖，或者有意无意的言行伤害到我敏感的内心，我会很难过，会很失落。在那以后，我几乎就已经在心里无数遍预演了结局。
　　你走吧，我笑笑，也会一个人回头。
　　于是，就开启了冷淡的模式，渐渐把关系拉开，再次回到自己安全的不被人打扰的世界。
　　我怕黑，怕死，怕没有人理我，怕没有人爱我。
　　可是最后我遇到了他呀，可是，他也本来就不是我的呀......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倒计时第二百八十天，他说，他很忙。
　　倒计时第二百七十四天，他说，没事就挂了。
　　倒计时第二百六十二天，他说，嗯。
　　倒计时第二百五十九天，我又一次被上司骂成了狗......
　　天黑了，我一个人收拾了东西搭上最后一趟地铁。
　　人渐少，我靠在一根扶栏上，随意看着周围一脸疲惫的人。他们大约都是和我一般在这个城市领着低微薪水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方式不温不火，平凡无奇。大家都只是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中，艰苦工作，夹缝求生。
　　忽然，我想到了L市的灯火。
　　我，很想家。
　　张熙，我们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他不说，我也不问。
　　就这样。
　　看吧......刘依然曾经说过，而后我也引用过的—‘在一起了也会分手，结婚了还是会离婚’，现在想想，除了作为玩笑话的用途，此刻也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呢！
　　是我乌鸦嘴还是刘依然对未来的预见性太强，现在真的，居然一语成谶了。
　　倒计时第二百四十三天，周六，早，我意外的接到了他的电话。
　　“喂？”
　　张熙，你想和我说什么？
　　静静的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我等着他的说话。
　　“艺乔。”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嗯？”
　　说吧。
　　“我们，”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不稳，“分手吧。”
　　哦，分手啊。
　　好啊，那就分手吧。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对着手机静静道了一声“嗯。”随即便切断了通话。
　　死要面子，就一定装出一副洒脱无谓的模样。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
　　手机自耳际垂下，我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十一月的天，这件没有空调的房子，好冷好冷。

　　‘也许你是一个留着齐刘海，混迹于校园中的普通女孩，善良到连路边的小蚂蚁都不忍心伤害，为了奖学金经常披星戴月的学习。你喜欢上了一个干净阳光的男孩，你小心翼翼的接近，紧张到连呼吸都要用力。他说她喜欢善良努力的女孩，你觉得他说的就是你，想起来便心生欢喜。然而有一天，他的朋友圈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他搂着她，他们笑颜如花，你们再没有了联系。’
　　分手后的第四天，我在这套冷冷的小房子里度过了第三个假日。
　　看着书本上的文字，我想到了我们的曾经。
　　他是一个优秀俊朗的大男生，左手边走着和她一般匹配的出众女友。后来有一天你偶然在一场晚会中认识了他，破天荒的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的男孩。你默默的，小心翼翼的收集着关于他的所有物件。因为他唱了一首‘七里香’，而你因为五音不全的毛病最后为他学了一曲‘七里香’的吉他曲。你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有机会弹给他听，你只是执着的，坚硬的想把这首曲子练好，最可观达到精巧绝伦的地步。你说，这算是为了自己。你要为自己的青春弹奏一曲最动人的乐曲，和他有关的。
　　后来，你们慢慢走到了一起。
　　毕业前夕，你鼓足勇气站在他面前完成你酝酿已久的告白，多幸运，他拥抱了你，你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男女朋友。你们牵着手在傍晚的校园里散步，你们和一般情侣一样在电影院里亲吻，甚至，他还把你介绍给了他的父母......你以为你们会天长地久，可是后来，却是他提出了分手。
　　你忘记了，你曾经有机会把那首‘七里香’弹给他听，可是你以为来日方长，所以最后还是失去了那个机会。
　　你敏感，你较真，你自私，你怯弱。
　　所以最后，你们陌路江湖。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我没有删除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屏蔽他的扣扣通话，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我一点都没有丢弃。
　　或许，我是等着他的回头，或许，我觉得会有一天我又再一次拨通他的号码。然后隔着万水千山跟他说，“我很想你，我还喜欢你，我们还在一起吧？”
　　我大概是病了，在床上躺下的很多很多天里，我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我梦到了张熙，也梦到李轶凡......很奇怪，梦里面居然还有大壮焦急的脸。
　　我笑笑，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很累，很累。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忘记了晨昏和年月。打开许久未开机的手机，里面跳出了许多的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
　　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我还是选择起床先到楼下觅食，因为真的是要饿扁了。
　　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捡起钥匙和钱包，正打开了大门却看到准备敲门的大壮。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若干热食，我简直是要跪地向他拜谢了！
　　“没死吧，还活得下去吗？”
　　他绕过我走进客厅，把食物一一摆放在小方桌上，招呼我过去吃。
　　我笑笑，但仍不忘丢给他一记白眼，“放心，本美少女好着呢！”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把筷子递给我，“吃吧吃吧，瘦得不成人样了......”
　　“......”
　　我无话可说，接过他的筷子认真对付桌上的热食，真的是要饿死的节奏啊！
　　他也不说话，随手捡过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的电视机，自顾自的欣赏起年度苦情剧来。
　　“学长......换个频道吧，影响食欲啊！”
　　听着电视机里女主角哀哀戚戚的啼哭声，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哦。”
　　他也不在意，听了我的话后马上采取了行动。
　　嗯，电视新闻......可以可以。
　　半晌，我终于解决掉了桌上的食物，心满意足的躺倒在沙发上气若游丝。
　　“喂喂喂，不要没饿死反而撑死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奈看了他一眼，我还是不想理他。
　　“喏，给吴柯妤打给电话吧，她大概要急疯了。”
　　大壮将他的手机递到我的眼前，屏幕上已经显示正在拨号的状态了。
　　“哦......”
　　发生什么事了......
　　接过他的手机才放到耳边，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咆哮，“艺乔，你没事吧！你别死啊，千万别跳楼啊，有事好商量......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好好的啊，我还等你来J市玩呢！”
　　承受不住她巨大的分贝，我只好将手机远离了我的耳朵。
　　看着大壮无奈的眼神，我也同样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色。
　　“喂，你在听么？”
　　“嗯啊。”
　　我笑了，仿佛我好久都没有笑了？
　　“还好吧，这一个星期啊，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好声好语安慰了她好一阵，她才终于肯罢休的挂了电话。奇怪了，明明是我失恋，该接受安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话说，现在到底什么年月啊......
　　将手机还给大壮，我讨好的凑近他，“学长，发生什么事情啦？”
　　他有些嫌弃的退后几寸，终于才肯道清事实，听着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我只能做出‘惊讶状’捂住了嘴。
　　“不是吧......”
　　不可思议啊！
　　“不然，你现在准备怎么感谢我啊？”
　　才说完，他就开始朝我笑着邀功。
　　“嗯，务工费和餐费我会好好考虑做出正确的计量的！”
　　对上他的脸，我认真点头。
　　“......”
　　有些吃瘪，大壮在无奈的瞅了我几眼后，还是将视线转回到了电视机上，不打算再与我交谈。
　　好吧，我的确应该吃惊。
　　所以现在真的已经是十二月底了，而我维持这样要死不活的状态已经近一个月了。天哪，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瞬间跳起来，着急的看向大壮。
　　“淡定淡定，你已经被开除了，节哀节哀......”
　　“哦，好吧。”
　　“那我爸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他们以为你出国找......张熙了，我给你撒的谎。”
　　他微笑作答，而我却在听到张熙两个字有些失落。
　　“天涯何处无芳草......”
　　察觉到我失落，大壮也心细的送上了安慰。
　　“好吧。”
　　我笑笑，没有再接话。
　　很想他，可又能怎么样呢？
　　从小方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机，我有些紧张，抱着某些期待，我点开了那些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一条一条浏览下来，并没有他的一点痕迹......
　　是我多想了。
　　吸吸鼻子，我点开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喂，艺乔啊。”
　　手机那头是爸爸的声音。
　　“嗯，是我啊。”
　　真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嗯，”老爸的声音戛然而止，取代而来的是老妈的咆哮，“艺乔你从新西兰回来啦？”
　　看了一眼一旁默默无声的大壮，我朝着手机笑，“嗯，是啊，今天才到呢！”
　　“坏丫头，一个月都不知道打电话回来！”
　　手机那头，老妈的话带着酸意。
　　“好啦我错了嘛，下次不敢了！”
　　和爸妈维持了近二十分钟的对话，才终于把话说全说对了。轻吁一口气，我拨给了刘依然，她倒是淡定。大概我们之间的联系和以前一样也不频繁吧，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处异地的她自然也不会知道。
　　向她好声好语的赔了罪又保证了以后的‘随叫随到’，那丫头终于才肯撂下了电话。
　　这样也就完了，时过境迁，一个月的躺尸状态也该就此完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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