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的眼

　　回校之后，细数一番，海琼不在我身边也快三个月了。

　　期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关于海琼也好，关于生活也罢，当然了，关于海琼的更多。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显得多么无力。转而我开始意识到，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我不想这么做，但总感觉应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无奈或者被强迫，它总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我开始觉得，貌似有人在操控自己，比如说是跟海琼吵架的时候，一个包哪里能说明那么多问题？当时我也并没有那么生气，或者说还没生气到对她恶语相向的程度。但我确实是那么做了，自然而然的，我熟练的对她进行了辱骂，事后并没有显得多么后悔，或许在我心底深处，始终认为这件事并不是自己做的。

　　说了这么多，也许是在为自己开脱。

　　我思前想后了这么久，对海琼的歉意愈来愈深。从分手到现在，也没听到她跟海潮有什么暧昧的消息。

　　我知道自己错了，也许是在食堂的那个午后，也许是在醉酒的那条小路，也许是在每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但有些话我怎么都说不出口，很奇怪不是吗，在我欺负她的时候，恨不得用尽所有侮辱性的词汇，而在后悔之后，连简单的一个对不起都不敢讲。

　　过完年之后，大家的心情都不错。我坐在宿舍的床上，一遍遍的翻看着海琼的说说，所有动态都终结咋去年的那条“那些你以为失去的，或许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每次看到都有些心酸，正在酸性即将大发的时候，李洲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晚上吃火锅去。”

　　我笑了笑，看着身躯庞大的李洲，说道：“洲哥，你觉得你过了年有什么变化吗？”

　　李洲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尴尬的说道：“变，变稳重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再一次被洲哥的机智所折服。

　　“去不去啊你，三缺一了。”李洲赶紧转移话题，将目标放在了我身上。

　　“去去去！”我熬不过他们三个如狼似虎的眼神。

　　当傍晚我跟小梁走进火锅店的时候，那里已经坐了四个人，李洲，苏安歌，海琼，和陶陶。

　　当我与海琼眼神交会的时候，她不安的看了一眼陶陶，陶陶伸出手来把海琼的手一按，牢牢的按在了她苗条的腿上。

　　我不安的看了一眼小梁，小梁刚把他的手伸到我旁边，我一甩，赶紧往餐桌上走去。

　　我打心底里感谢这群小兔崽子，也同时有些羞愧，看到陶陶锋利的眼神不时往我身上盯，我竟然感觉到一丝害怕。

　　吃的时候我跟海琼一言不发，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它们几个的话题。

　　陶陶突然说道：“吃完了没？”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安歌马上接嘴道：“没啊，还有几盘羊肉呢。。”

　　陶陶一凶，再问道；“吃完了没？”

　　安歌无辜地望了我一眼又无辜地环视了一圈，悻悻的放下筷子说道：“吃完了。”

　　陶陶满意的说道：“我们先走了啊！”然后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哦，好。”我挠挠头，答道。

　　海琼也想起身，呗陶陶一把按在了椅子上，海琼无辜地望着她摇头，但在陶陶的眼神威胁下，逐渐放慢了摇头的频率，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羊肉熟了，锅里沸腾了，冒出蒸蒸的白气。

　　我把火关小，问道：“你吃吗？”

　　她没回答，只是扭着头看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华灯初上。我们坐在火锅店的二楼，窗外有一棵树，橘黄的灯照在它的身上，好像一件薄纱披在身上。正是六七点的黄金时间，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她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棵树某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树的叶子沙沙的动了，一张旧报纸在树的周围翻飞。

　　“起风了。”她说。

　　我看了她一眼，如此贪婪的看着她，那双眼动人，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我心中一酸，竟有些想哭，不只是因为愧疚，还是感动。

　　“嗯。我也想你。”我不自觉地答道。

　　她终于有动静了，错愕的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我，我自然是不能躲避的，只好满怀歉意的看着她。

　　就在一瞬间，也许只是我眨眼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不知所措，站了起来，想坐到她的身边去她一把推开我，叫我走开。我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一想这样也不对，只好站在她的旁边。

　　她哭了一会儿，才放慢了抽泣的频率。

　　“那天中午，我只是去还包的。”她哭着说。

　　歧视我大概猜出了是这个原因，那时候我帮她拿着包，但是手机钱包钥匙之类的都在我的手里，并没有放在包里。

　　“对不起。”我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她哭着，又不说话了，我只好坐在了她的旁边。

　　“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我发神经了，都怪我。”第一句对不起说出去之后，我的道歉便显得自然了起来。

　　“我不是生气这个。”她哭着说：“那天本来想一个人去还的，但想让你吃一下醋。”

　　我怕听到这个，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白痴。

　　“想让你吃醋，没想到你竟然祝我幸福。。。”她哭着说道。

　　她是因为这个生气了？不是因为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骂她？

　　“对不起，是我小人了，是我不懂你，对不起。。。”我胡乱的道着歉，胡言乱语了好一会儿，期间她也有破涕为笑的时候，但仍然是哭哭啼啼的。

　　我搂了她一下，她推开了我。在火锅店里我们桌附近，都没有客人，他们都躲到了远远的角落里、我一边对她道歉，一边对店里的客人报以歉意的眼神，没想到角落里有一桌男生看到我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就奇怪了，”海琼抽泣的声音渐小，“你怎么就不怕错过我？”

　　“我没经验嘛，但是现在是真的怕死了。”我心中一酸，忍不住把她搂到怀里。

　　“你的意思是我很有经验吗？”海琼又抽泣起来。

　　我只好不说话，一直搂着她。搂了好一会儿，海琼突然娇羞地说道：“羊肉。。。好像熟了。。。”我顿时来了劲，赶忙把锅里熟了的东西捞到她的碗里，她嘴里塞满了肉，语无伦次的跟我说道：“不，，，肉，，，放菜。”我只好照做，手忙脚乱的，可心中无比的幸福。

　　晚饭后我们又重走了那条江边的小路。

　　她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我以为她的火气已经消了，尝试着去牵她的小手，她却拒绝了。我只好又开始道歉，可是无济于事。

　　“其实我也有错，那时候不应该想着让你吃醋。”海琼淡淡的说道。

　　“嗯。”我一心想着如何逗她开心，胡乱应答了一句。

　　“嗯？”海琼转了过来。

　　“嗯。。。啊，不是，都是我的错，你没错，是我智障了，没发育健全，粗糙的内心不及海琼十分之一细腻。。。”我心想完蛋，果不其然海琼又开始暴走起来。

　　我只好又默默在后面跟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路过那个煎饼摊的时候，小姑娘发现了我的情况，对我笑了笑。

　　“海琼，你要吃饼吗？”我喊道。

　　海琼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摊位一眼，说道：“加两个蛋。”说罢又转过身去，不过只是站在那里等我。

　　我屁颠屁颠的把买好的煎饼递给他，她拿了一周头也不回的又暴走了起来。

　　这下我真没办法了，所有的道歉方式都用了，美食计也用了还是不行。

　　海琼吃完了，把垃圾袋往旁边一递，我赶忙跑上前去接过来。但是她的脚步并没有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下来，我只好又跟着她，在学校里逛了起来。

　　大概夜有些深了，风吹过来冰冰凉凉的，她穿着浅灰色的羽绒服，黑色的打底裤，苗条的双腿跟她臃肿的上身一点都不和谐，我打趣地说道：“海琼你看起来好像两根筷子插着一个粽子哦。”

　　海琼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下自己，重重地哼了一声。

　　饶了几圈学校。绕回来女生宿舍楼下，海琼一直都没跟我讲话。我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她突然转了过来，伸出双手，说道：“抱。”

　　我心中大喜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她喃喃道：“猪脑袋。”

　　我嘿嘿一笑。抱的时候，她厚厚的羽绒服被压到了，发出了轻轻地响声，微弱的气流从羽绒服的间隙中传出来，伴随着海琼的香味，羽绒的味道和火锅的味道，让我感到如此的亲切。

　　“人家还生气呢。”海琼在我怀里又喃喃道。

　　我心中好像一滩融化的春水。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她。

　　抱了好一会儿，海琼尴尬地说道：“扬城。。。”

　　“嗯”我答道。

　　“脚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海琼把头埋地更深了。

　　我心中感觉如蒙大赦。

　　当我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心中仍然是软绵绵的，对这有所抱怨的世界，又突然激起了无限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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