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言

　　春节后的几天，初夏不再出门，宅在家里，躺在床上，反复翻看“韶光旧”的微博。
　　这段时间，他更新了好几条，皆是在家生活的日常。对着书架上躺着的小花猫，他也能自顾自排出一场戏：
　　猫君：喵喵（干嘛）。
　　某兄：下来。
　　猫君：喵喵（就不）。
　　某兄：嘿，别逼我动手。
　　哐当一响，某妈乱入，猫君倏地跃起，径直奔过去。某兄定睛一瞧，嗬，这也是个吃货。
　　初夏莞尔。家，果然是个疗愈人心的地方。
　　也许他家在乡下或郊区。往往，他骑车穿过原野，湖泊和山涧。他拍下滴水的屋檐，水滴一串串欲动还静；桥下的溪水清澈无痕，看得到水底大小不一的石子；窄窄的巷子人影二三，他把它们处理成黑白的，带点复古的意味，静静地画面诉说着往日的时光，温馨中带点感伤。初夏透过他的照片感受着他家乡的美，仿佛经过他童年的那阵风也吹在她身上。
　　他的生活如此恬淡美好，尽管初夏知道他刻意隐去了那些忧虑和迷惘，正如初夏刻意不再去想“爱吃萝卜的羊”的鄙夷。即便是歧路，她也已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再去“人间”时，初夏被Jim邀请参加一场送别会。
　　“送别？谁要走？”初夏不解，她和他的那些朋友都不熟。
　　Jim拿手指指自己，“我，我要走了。”
　　初夏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却正色道：“有点呆腻了，出去走一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静静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四处走一走，累了再回来。”
　　“书店和酒吧呢？”初夏问。
　　“暂时交给朋友打理。”
　　初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此刻天色阴翳，草木萧条，要是晴天就好了，她想，阴天总让人心情更糟糕。
　　Jim点燃一支烟，徐徐吐出烟圈，青烟袅袅徐徐，渐渐消失在空中，只留强烈的烟草气味久久不散。
　　“不知道你还会抽烟，没见过。”初夏说。
　　“只是偶尔抽，毕竟不是个好东西。”
　　初夏伸出手，“可以给我一支吗？”
　　“你会抽？”
　　“不会，我想试试。”
　　Jim点燃一支，递给她。
　　初夏放在鼻前嗅嗅，果然有股烟草的味道，犹疑着放入口中，横下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立刻趴在桌子上剧烈咳嗽起来。最后，她抬起头，满脸通红，道：“吐不出来，好像被我咽下去了，有点恶心。”她笑着，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又黑又长。
　　Jim苦笑不得。
　　剩下的烟初夏不再吸，拿在手中任其自燃自灭。
　　后来，Jim问初夏会否忘记他，初夏回说：“我会永远记得这支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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