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深白海平线

　　“船长，妖精的铃铛是什么意思？”北极熊询问走在前面的斑点帽青年，它尝试过绞尽脑汁去参透算命师所说的寓意但失败了——这对自家船长而言也许是个重要的命题，它自然很在意。

　　“就是这座岛随处可见的东西，蓝铃花，因为形状似铃铛，又被称为妖精的铃铛。”
　　特拉法尔加·罗回答得有些不耐烦，他对那关于‘命运之人’的无稽之谈持绝对拒绝的态度，他拒绝相信有谁能够以天意的名义与他的人生绑定在一起。
　　那不过是令人负担的一重枷锁。

　　“原来如此！”白熊豁然握拳打在自己毛茸茸的手掌上，开始留意四下哪里有‘红色的蓝铃花’，但还有一个东西让它想不通。
　　“船长，那天使呢？不会是真正的天使吧？”
　　“那种东西当然不存在，别把那神棍说的话放在心上，立刻忘了。”
　　“可是，可是，”贝波有些不甘心，鼓起勇气小声反驳，“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它的船长不予置闻，连背影都在强调他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

　　“对不起。那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船长？”
　　“观光。”
　　“观光？”
　　贝波是懵的，船长从接到夏其的电话后就有点怪，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点不像意在观光。它只知道他们正在往南走，而这条路通向蓝铃之森和都城芙洛拉。

　　“跟着我就行了。”
　　罗没有想到有个曾经的旧识在这座岛上。但也不确定，还有可能是夏其眼拙看错，他所见到的究竟是那个海军少年还是另一个面孔相似的人，还需要他亲自一探究竟才得知，如果是后者……
　　这并不代表他有多想见那个女孩，一个早就被丢弃在记忆角落的人，他没有非见不可的执念，要说的话应该归于顺便，不过是都城刚好在他预定的行程上而已，光临一座岛屿当然要去最能彰显其风俗文化的地方瞧上一眼。

　　“船长！”
　　他们拐出弯时看见了海军，一人一熊本能地退到墙壁后面露出半个身子，那只是几个零散的二等兵，似乎在街头进行搜查。

　　“这里怎么会有海军？”贝波会对此疑惑也不奇怪，昨天红心团打听过这座岛上并没有海军驻扎，所有城镇的治安工作都是由本岛自己组建的一支军队负责。

　　“大概是追着我们来的。”罗说，他早已将海军的出现考虑在内。眼前的二等兵人数很少，是分散行动，同时又在进行搜查，这都说明他们在寻找某个人，当然以二等兵的级别是不能够凭自己意愿出动的，必然是有将校级别的海军带领。
　　“对了，是那个纠缠着船长的少校！”贝波才想起那个金发蓝眼的海军。
　　罗现在80％肯定那疯小子是追到这座岛上了。
　　但他从夏其那语焉不详的话里产生的猜测还是很有可能性。
　　“继续前进。”

　　○

　　菲尔特是被水浇醒的。
　　她一个激灵直起身，捋开脸庞湿漉漉的发丝，不是很在意莫名被浇了一头。似乎发生了骚乱，周围的顾客都跑光了，大约是谁在慌乱中不小心把水洒到她头上的。

　　“那是个恶魔！他当场杀死了几个我店里的海贼，眼睛都没眨一下！”
　　“快通知骑士军！”
　　四周有群众的议论声。
　　比起周遭她更加注意自己的现状，她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在一家饮品店的露天座位上昏睡过去？
　　她自己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除非中了某种攻击，可印象中并没有遭遇过什么敌人，但隐约记得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先前应该坐着个人，还在跟她说话，可是又如梦境般难辨虚实，有这个人好像又没有，有的话又是谁？
　　想不起来。
　　断片的记忆像是拼图被硬生生扣掉一块，每次尝试回想只能看到空白，跟着胸腔里涌出阵阵没来头的心悸。
　　她大概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人质！”
　　“抵抗也没用，你的命运从遇见我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死，海贼。”
　　不知所谓的吵闹隔着她近旁的喷泉池传来，她稍加注意就听到后面那声音，听来是个很独特的男音，声线温润却带着清冽的肃杀之气。
　　她随意往那头扫了眼，但对面的景象恰好被喷泉池间歇涌起的水帘挡住，然后没一会又落下，再无遮拦的视野将对面一览无遗。

　　“现在交出人质至少能让你死得痛——”
　　那个声音正说着话却突兀地一顿，尾音中平添惊异。

　　“哐！”
　　菲尔特起身太使劲掀倒了椅子。
　　她眼睛大睁得无以复加，望着对面那个和自己一样金发蓝眼的人，而对方也正看着她，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也有相同的惊诧，两两相望好似在照镜子，那应该就是困惑她已久的塞德利兹少校本人。

　　他虹膜的颜色比她浅一些，发色比她更浓接近于纯金，除此以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看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她竟觉得他未免太美了，翩翩少年身姿俊逸，一丝不苟的骑马装佩腰间骑士长剑，清冽的气质绝然于尘世，从这层面上来看又和她完全不相似。

　　“你是……我的弟弟？”她一步步走朝前，小心翼翼地问。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自然地说出弟弟而不是哥哥，这个来源不明的讯息好像被订死在她脑子里一般。
　　少年站立不动，但眼中暗涌的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着跌宕起伏的过程，里边或许有惊喜但更多的是猜疑，如此反复不停，最终他沉着声漠然地发问：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这问的……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了，原本记忆就蹊跷匪夷，关于弟弟的事更是没有一点印象。
　　“不管你是不是，反正我都要找你。”少年神色冷峻地说，这时间那个被他视为猎物的海贼趁机溜了，他没看一眼那人逃跑的方向，赫然从背后抽出一把三|棱|刺|刀，目不斜视地朝左侧一挥，刺刀笔直地飞出中正人体，连惨叫声都听不到。
　　“先让我确认一下，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姐姐？”他自然地说下去，好像杀死了一个海贼根本不值得他分出注意力。
　　“你说得出我的名字吗？”

　　菲尔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我没有记忆，什么都不知道。”她无可奈何地坦白道，而对方似乎失望了。
　　少年冰蓝的眼眸似乎随时会滴出水。
　　“姐姐怎么可能忘记我，你不是，你一定不是她……姐姐，我的姐姐究竟在哪儿？”他抱住自己的头，稚气未脱的少年音几近悲伤地喃喃。

　　“幸好你不是她，如果你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间他就从自我情绪中恢复过来，青涩的少年音不再，语气异常冷酷。他看了看人群逐渐聚集的四周，下一刻迅速闪现至菲尔特面前。
　　“换个地方。”
　　菲尔特微怔，这速度简直堪比她的瞬移。
　　“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用强制的？”少年在她耳边威胁，俨然是对待罪犯的口吻，令她不得其解。

　　他们来到城边和蓝铃之森的交界处，站在一块宽阔的空地上，这里没有其他人，正午的日辉无遮无拦地从云端倾泄，空气中的尘埃亮得清晰可见，零零星星像迸溅的火花。
　　“假扮成菲尔特，你目的是什么？这张脸是整容？”他咄咄逼人。

　　菲尔特心情复杂，这哪是亲姐弟失散多年后重逢该有的样子。哦，对方完全没把她当做那个姐姐。
　　“不如说你怀疑我假扮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坚信我不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少年把握十足地说，“前巴别塔的杀手，代号Uriel①，所以你不可能是菲尔特，我的姐姐怎么会沦为罪犯，我警告你别再假装她。”

　　（注①：乌列，圣经里的天使）

　　“你怎么会……”她悚然，没想到会再次听到那个隐于黑暗中的名字。

　　“很惊讶？我说过我在找你，准确地说，追查巴别塔是我的任务。”他说着缓缓拿出一张纸展开，上面印着菲尔特的照片。
　　是巴别塔发出的通缉令，这是在暗道上发布的，要获取并不难，但叫她吃惊的是上面并没有给出她的详细信息，而他竟然连她的代号都知道，这应该是调查的结果，如此强大的情报能力绝非一般海军少校所有。
　　“你是政府的谍报人员？”她总算找到对方来意不善的理由。

　　少年面色不动有默认的意味，下一秒说的话更表示他没打算藏着。
　　“我现要以Cipher Pol NO.8的名义给你治罪，但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接受我方的全面审问，全力协助我方调查巴别塔，便能延迟对你的处决。”

　　“CP8……”菲尔特紧绷起神经，进入防备状态，“我曾为巴别塔效力，的确有罪，但也恕我难以束手就擒。”

　　“那就是选择当场处刑了。”正义的执法者如是说，眼神徒然一变，气势充沛的狠厉目光犹如上了弦的弓箭。
　　“剃！”
　　少年使出依靠高超脚力才能达到的高速移动，顷刻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至毫米之间，寒烈的杀气扑面而来，菲尔特迅速采取对应，朝上空身形一闪与对方失之交臂。
　　“月步。”
　　不料哪怕是在半空也构不成距离，少年踏着空气追击上来，紧跟不放地再次近身，攻击紧随其后。
　　“指枪。”
　　菲尔特头一偏险险避开对面袭来的手指，脑子里顿时闪过惊愕，少年所使用的这些技能除了招式名称，竟与‘巴别塔’特有的一套体术相似。

　　留给她走神的空档可不多，少年的行动雷厉风行紧逼得毫无喘息的空间，每当她使用瞬移和对方拉开距离，他总能以用时最短的间隔再次近她身。
　　菲尔特的能力有两个很大的限制，她进行自身移动时最远距离不超过三十米，并且如果不停歇地连续使用十五次，能力会强制冷却五秒钟无法发动。
　　少年就像知道这个破绽似的始终逼迫她采取不得不闪避的行为，或者，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战斗直觉。

　　“为什么不攻击？”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感情，只有嫉恶如仇，“就算这样也无法抵消你的罪孽！”
　　“我没有理由伤害你。”菲尔特一味地防御躲避，她无法积极应战，就算他不认她这个姐姐，可他们长得这么像无疑是血液相连最有力的证明，她怎么下得了手。

　　对方猛地一甩腿，高位旋踢直朝着她的脸部，移动次数已经到上限了，她迅速将腰部向后仰，双手支撑在地面顺势做出连续后空翻，再次逃开十米以外。
　　“岚脚·飞鸟！”
　　依旧是毫无空隙的连贯式追击，当她空翻下来单膝着地时，一道肉眼可见的斩击波占据了视野。
　　她也得拿出些本领来了。
　　她紧紧并拢指尖同时发力，上臂肌肉瞬间爆发，一度交叉在胸前又伸展开的双手如同出鞘的利刃。
　　“手刀奥义·破军！”
　　剧烈压缩的真空形成一道X形斩击猛然飞出，双方的攻击在半空相撞发出金属振动的噪声，随之相互对消，碰撞产生的气流向四面扩散卷起无数尘土。

　　灰尘遮蔽了对面身影的瞬间，菲尔特忽然警觉地转过身，对方已然趁此时机绕到了她背后，攻势完全准备妥当。
　　“坚——”
　　招式名一半还卡在喉咙里，两旁的景象快速后退到模糊不清，在对方踢技的冲击下菲尔特像大炮般直直飞射进森林里。
　　力度可圈可点，但还没有迅速到她完全没有时间应对，在撞上树干之前她在半空调整姿势，双腿曲起，将空气当做立足点向后猛一蹬踏，如此便像撞上一块柔软的气垫，身体停止下来。

　　“呼，飞好远。”
　　她无大碍地理了理衣服，被踢中前她立刻将身体坚硬化，因此抵御住了伤害。站定后才发现她在短短一瞬飞出相当长的距离，眨眼间置身于绿意盎然的森林里，茂密的落叶林清馨沁人，开满遍野的蓝铃花海像铺上了一层紫色绒毯。
　　花。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极了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她努力抓住转瞬的碎片，想看得更真切，但抬起头来看到的仍是铁面无私的正义使者。

　　“中了我的踢技也毫发无损，真是不好对付，”少年迎面走来，散发纯金光泽的长发随风轻扬，他步伐优雅，细心地避开脚边的蓝铃花以免踩到，若不是那蓬勃的杀意，甚至会让人以为他在花园中闲庭信步，像一个真正的王子。
　　“单凭一个人要将你制服大概很难吧，别介意我呼叫了援兵，这原本就不是两个人的决斗，而是正义对罪恶的制裁。”他将电话虫收回衣服里。

　　菲尔特心想不妙，还是先逃为好。“既然你和我注定势不两立，我们再没什么可说了，不过，能见上你一面挺好的。”
　　她一副准备溜号的气势，目光又不觉在少年身上多停留几秒，然后才慢吞吞地转过身。

　　“想逃就对了。”
　　少年悄声这么说着再次展开追击，几乎与菲尔特闪走的同时运用高速技能来到她面前，就像预知到她逃跑的路线一样。

　　她啧了声然后转身飞奔，很认真地只考虑着逃跑这一件事，森林地形对她不是很友好，由于障碍物的密集太频繁使用瞬移有很大的风险，便难以自如地使用。
　　他在后方穷追不舍。
　　要自如地使用瞬移最好是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半空中，她打算一度绕到他背后，趁对方视野进入死角取得破绽，再逃往空中。

　　“接下来是上面吗？”这时少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低喃，仿佛预知到她的企图，他抽出三|棱|刺|刀，猛然回身将之掷向没有一个人影的半空。
　　与此同时，菲尔特出现在那里。

　　从结果上看不是武器击中了她，而是她在瞬移时将自己的身体与刺刀重叠在同一个空间点上，整把刀身完全贯穿腹部。
　　沉重的痛楚和失力把她从半空拽了下去，她单膝跪在地上，腹间鲜血直流。

　　三|棱|刺|刀是何种凶残的武器，刀身上三面血槽达到大量放血的效果，并且通过血槽将空气迅速引入人体形成空气栓阻塞血管造成脑组织缺氧，任何部位被刺入8cm左右都有即刻毙命的危险。
　　她瞪着虚空，逐渐麻痹的大脑里回闪过莫名其妙的片段，她没有见过那些画面，但在看到一瞬间又好像已经熟悉了许多遍。

　　“看来一个人也行，真是叫加尼耶阁下白跑一趟了。”面前冷血无情的处刑者说着，可她看到的分明是个六岁大的孩童，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一边喊着姐姐。
　　零落的记忆冲进脑里，像是又一刀子插进心头。
　　菲尔特弓着身子，不顾啮咬每一寸神经的疼痛弹跳起来，以少年防备不及的速度将他重重按倒在地。
　　“你这臭小子……费伊！真的不要姐姐了？”嘶吼伴随着血沫喷涌，她气愤得咬牙切齿，却只是一时，又几乎是忍不住地神情柔和下来，随后伸手抚上少年的脸：
　　“对不起啊，没有遵守约定，说好一起去看向日葵的。”

　　塞德利兹·费伊骤然睁大眼。
　　“骗人……是姐姐，怎么会这样，真的是姐姐……”他不敢相信地直摇头，一瞬间冷酷执法者的面具被撕下，少年像只受了刺激的小动物，他惶恐地看着菲尔特红了整片的腹部，捂住脸发出喑哑的哀嚎，嘴唇一点点失去血色。
　　“怎么办……我杀了姐姐……可是姐姐怎么会是罪犯？！我该怎么才好？”他快速后退到一边，将自己蜷缩成团，如同魔怔一般自语着。

　　“费伊？”菲尔特强撑着迅速大失血带来的晕眩，费劲地朝他爬过去，“你看看我，你究竟怎么了？”
　　可她的声音太无力，根本传递不到已经丧失心智的少年耳中。他双目空茫，似乎任何事物都没被映入其中，里面也没有菲尔特，他像一台故障的机器只会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无力而为，任何能唤回他的办法都想不到，也做不到，自己的伤势持续恶化，腹部上血肉模糊的窟窿像拧开的水龙头，大量流失着生命力。还有更糟糕的事，她察觉到这时有人正在迅速接近，很可能就是援兵。
　　高速移动的身影雷厉风行地穿行在树林间，很快便现出形停在他们面前。

　　“小伊？发生了什么？”一身西装的黑发青年站定下来，他首先锁定蜷缩在地上的少年，疑惑的语气中透着担忧，他将他拉起来，后者在他怀里歇斯底里地挣扎着：
　　“我杀死了姐姐……姐姐是犯罪……怎么办……我杀死了姐姐！”

　　青年蹙紧眉峰，看向旁边的菲尔特，一双处变不惊的琥珀色眼睛审视着她的脸，菲尔特感受到那种执法者的眼神就明白，此人是费伊的同僚。
　　青年大致理解了现状后又急忙去应付跟前的少年，他一只手拥紧对方不让他挣脱，另只手在少年兜里摸索着寻找什么东西。
　　“药呢？该死，你怎么没带药！”他焦急地吼了声，接着又降低音量，变得无比温和，“冷静一点，你没有杀死她，她还活着，没事，乖。”

　　“费伊他怎么了？”菲尔特虚弱地询问陌生人，她一颗心系在少年身上，自己的死活反倒被抛去一边。
　　“他病了。”青年答得利落，他用手指了指脑袋，示意精神不正常。“抱歉，只能这样了。”他果断地出手将少年敲晕，又快速将失力倒下的少年横抱起来。
　　接着他转过来，看向气息奄奄的菲尔特。
　　“我不会对你出手，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希望你死，但碍于立场也不可能救你，快走吧，去找个医生。”
　　青年潇洒地说完，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还要说一点，你对小伊来说刺激实在太大，在他好起来之前你们最好别再见面了，这样对他的病情也比较好。”

　　菲尔特默然不答，但心里已经十分明白。她强硬地站起来，极力稳住身体，只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加尼耶·塔齐奥。”青年说。

　　菲尔特略微向他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照顾他了。”说完她转过身头也没回地走，与抱着自己弟弟离去的黑发青年背影相向，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只要回到城里就能得救，前方还有路，虽然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往哪里走了，脚步蹒跚跌撞，视野昏暗得仅剩一线天光。她紧紧按压着伤处，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仍是不变的景色，止不住的血液渗出指缝汩汩流淌，在她身后画出一条血路，成群蓝铃花被染成艳丽的红色。
　　她靠在树旁寸步都挪不动了，背部沿着树干缓缓滑下，最后一丝光里映入了什么窜动的东西……不远处，那是两个走来的身影。
　　光线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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