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寰

　　路息影回山后，对慕长霖的进步感到欣慰，授予他易筋经、洗髓心经、吐纳心经等内功心法筑其根基，同时又以跑砖、走绳、游墙训练他平衡力与灵巧度，转眼五年过去，慕长霖根基扎实，内力深厚，身形如魅，势如闪电，已然长成一枚风骨翩翩、气度非凡的少侠。这五年里，每当师傅传授一门心法或者身法，便会让他自行领悟和修炼数月，这些日子慕长霖就会朝打坐于初阳山顶集晨光精华，夕驱鹿前往次阳山翡翠镜湖与君惜悦赏乐调息，五年时光恍然一瞬，如同握不住的流沙从指缝溜走，君惜悦也渐渐出落得越发娴静温柔，清眸流盼，粉裙换白衣，恍若一株深谷幽兰。
　　这日，路息影召见慕长霖于初阳殿中，面色凝重地对他说：“你来我云雾山方才五年，却已达到仙踪步八级修为，此等资质在云雾山创派以来历代弟子中能达到的一只巴掌能数的过来。但是，你切不可骄傲自满，因为你需知道，对于有些许天赋的人而言，仙踪步八级只需苦练，定能达成，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你慕长霖只需要五年，而你周飞杨师兄十二年方才练成，其余子弟可能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但是，要仙踪步问鼎十级则需要仙根与仙缘，必须做到闭关至少五年，这五年内，你只能待在初阳殿朝阳正下方的假山内，不能接触任何人。且修炼期间极易走火入魔，一旦根基不稳，或内力不厚，心念不纯，急于求成，便会随时走入偏途便万劫不复，前功尽弃，轻则功力尽毁，重则自爆而亡。”
　　纵是慕长霖一向沉稳，听得师傅此番言论，也不由大惊失色。
　　路息影叹了一口气：“所以，为师必须尊重你自己的意愿。对于行走江湖来说，仙踪步八级已是佼佼者，称霸天下不敢说，但是一生自保完全没问题。当日你父皇也是修炼至八级便下山回宫了，你师兄周飞杨八级之后也是多为巩固自身，修炼一些剑术或者刀法增加武功。所以，你现在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你满足于仙踪步八级，告别为师，回到宫中，争夺皇位也罢，闲散王爷也罢，为师不予干涉；第二条路，轻功内力上，仙踪步八级已够，为师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给其余四派的掌门，任你是想学刀法、剑法、鞭法、乐器，拿着为师的信，四派的掌门都会乐意收下你，倾囊以授；第三条路，你选择继续修行仙踪步直至问鼎十级，傲步凌云。选择此条道路，须对自身定位精准，内力醇厚，心思纯净，天赋异禀，仙缘深厚方可。一旦选择，日后是功德圆满，亦或是功力尽毁，皆自己一力承担，不得怨恨旁人。”
　　言罢，路息影拍了拍慕长霖的肩膀，拿出了当日山脚下夺走慕长霖的腰间玉佩：“为师知道，这个决定需要时间，你如今已经无需仙鹿载你，便可以飞跃山涧了，玉佩物归原主，唤魂珠留在云雾山。为师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可下山探望你父皇母后，也可游山玩水，全凭你自愿。一个月后，我们相约于此，你告知我答案。”
　　路息影揽过慕长霖的肩膀，心里暗叹小伙子长大了，和自己一样高了，这些年将师兄这孩子视如己出，悉心抚育，今日一别真有些舍不得，他若选择了第一条路，自己这云雾山后继无人，可如何是好。路息影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千万般不舍，嘴上却云淡风轻道：“你若选择第一条路，想必这云雾山，你此生也不会再来了，为师这次送你下山，走吧。”
　　路息影召来仙鹿，二人骑鹿直下，路过翡翠镜湖时，慕长霖本欲与君惜悦告个别，虽然自己只离开一个月，但恐她心思敏感，难免多想。然而此刻师傅就坐在自己身后，师傅一直教导自己要心思澄静，心无旁骛，那么对于自己和君惜悦的关系，师傅会怎么看呢？师傅是知晓的吗？思及此，慕长霖犹豫了，然而就在这片刻的迟疑间，仙鹿已经载着师徒二人飞离了次阳山。慕长霖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翡翠镜湖，隔着重重小山头，只依稀看得到他和君惜悦最常依靠着谈心的那颗大树。慕长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仿佛再回来时翡翠镜湖便不再是记忆中的翡翠镜湖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晃了晃脑袋，取笑自己莫非是和君惜悦一起待久了，竟也学得多愁善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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