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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见招拆招
这样的容修她从未见过,在秦九歌的记忆里,他总是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纵是孤独悲苦,踽踽独行,也从不人前示弱。像这般,无法抑制的任情绪外放……那是唯一的一次。
永嘉七年,那晚他受寒高烧不退,不吃不喝。秦九歌被太皇太后急召入宫中,希望一向和容修交好的秦九歌能劝一劝。那时,宫中只留了秦九歌一人,偌大的宫殿摇曳着几星烛火,有点阴森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秦九歌走过去,准备跟他说话时,他眼底突然迸发的冰冷。犹如瀚海阑干,百丈冰棱,压的人几欲窒息。
那晚,秦九歌没说一句话,他却开始进食。
再后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又什么都变了,所有的交集都似乎例行公事。
一直到永嘉十二年皇家春猎,秦九歌坐骑失控,差点人和马一起坠崖,被他救一命,这一命还了当年冷宫一命,之后便是彻底摊牌,不杀不救。
那之后他便像是一块浸在寒池中千年的玉石,以岿然不动的淡漠示人。
空气寂寂无声,团团熏香袅袅绕绕,一室三人,各怀心思。屋外北风忽紧,撞击窗棂,起了细细呜咽。
呜咽声里突然传来一道轻而恭敬的声音:“两位殿下,琼华宫里来人了,贵妃娘娘唤小姐过去用膳。”
只一瞬间,容修周身的气息收敛干净,快到让人恍然觉得刚刚察觉到的,那抹苍凉和悲愤都是错觉。
秦九歌无暇深究,收拾好心绪,去开门,手指触上房门,微微一顿,又回过身来,朝略略挑着眉,不爽写在脸上的容钰一笑道:“三哥,先别不高兴的太早,不然一会儿还要更不开心。”
所言意有所指,容钰眉挑的更深,随意一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门庭启合,一溜亮光稍纵即逝。案上那明眸丽颜的女子神色也似乎换了换。
容钰两指轻叩,似是漫不经心道:“九弟,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他望在那勾玉上,“阿九说这画是秦将军让她带进宫的,永嘉二年北疆之乱,靖节将军率军平定,却大晋连失三城,后秦将军苦战两年才收复两城,那一战一直是父皇的心头刺,若不是碍于云帅军威,又恰好云将军战死,只怕云将军无‘靖节’加身,已是戴罪之身。”
“战后关于先前战无不胜的云将军为何会战败,大家众说纷纭,不乏诋毁之辞,这个档口,秦风林怎么让她把这样的东西带进宫里?”
容修已经平静无波,掀衣在案边的红木椅上坐下,“三哥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这漠然的态度令容钰忍不住皱眉,“你既早就知道,为何要瞒我?”
“那三哥可知我为何要瞒你?”
一句话,轻飘飘的极淡的散在空气里,捎了点不易察觉的淡凉。容钰心中一动,不由放平了语气:“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容修目光凝在虚无里,似乎陷入空茫,容钰拧起眉,“自从她遇刺开始,你便一直暗中派人活跃在北疆,是为何?”
“是为何呢?”容修近乎呢喃的重复,目光重新落回那画卷,似乎凝在某处,却又像是依旧空濛,透过具象的收笔,蔓延过虚无的光阴,看见那掩埋在最深处无法触摸的怀念。
一室寂静,他怔怔,好一会儿才道:“三哥,这件事你别插手。”
他坐在那里,手中握着白瓷杯,转了两转,似乎下了某个决心,站起身来,雪白衣襟立即扫落在地,再抬头,眼中已经没有半点空茫,“她的命我既保了一次,就不会允许有人再动第二次,三哥尽可放心。”
容钰霎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算是看了个清楚,这两个人是打算彻底把他排除在外了!
“怎么?怕我惹一身腥?”长眉不悦的挑起,“那你倒是告诉我,她若是嫁到魏王府,可还跟你有半点关系?”
闻言,容修竟是淡淡一笑,“我也是很想看看,看看她想闹出些什么来。”
不等容钰发话,又道:“三哥,我早说过,她不再是以前的她,恐怕比你我想象中还要不可思议。怕是没有你我,她也会想办法在这风云暗涌的京都活下去。至于二哥……”他一笑,“我们还且看着,看谁才是那最后的操盘手。”
一笑间,穿过空隙的光刚好将他唇角照亮,弧度深且诡。
这短短时日,看似风平浪静,却不知多少事里,有多少人脱胎换骨。那不是直觉,而是笃信,不远了,马上就要改天换地了罢。
眉宇间的寒霜似化开了几分,气韵动人,他偏头看了眼正对自己若有所思的容钰,笑意深长:“我可不信她会甘心情愿嫁给老二,一个……杀过她的人。”
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近,瑾嬷嬷道承安宫里又来了客,惠妃那里说是听说三皇子入了宫,叫过去一起用个膳。
容钰皱了皱眉,瞬间想起秦九歌走时的话,果然什么事都看的通透……或许他真的不该妄图去干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只要在背后,在紧要关头,能兜住他的弟弟妹妹就好。
这么一想,堵在心间的滞闷立即烟消云散,一拍容修的肩,洒然道:“好,我不管,不过你们也悠着点,别捅破了天,收不住场。”
琼华宫里,正在用膳的秦九歌没来由的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荣贵妃笑着关心了两句,就开起了玩笑,“这人老了,就格外粘人,太皇太后如今可离不开你这唯一的亲重孙,这不,我才叫过来多久,她老人家就念叨上了。”
秦九歌笑意盈盈,随口附和:“人老了都希望儿孙承欢膝下,祖奶奶自然也不例外,最近倒是念叨着春节快些来,大家一起欢聚一堂,热闹热闹。”
一餐饭吃的云淡风轻,荣贵妃找她过来倒也没做什么暗示,大约只是想让后宫的各位认认立场,只在最后的时候让从始至终未有说什么话的魏王陪她一起回承安宫,应承她刚刚的话嘛,儿孙绕膝,哄老人家开心。
但是在承安宫门口碰上容钰和江芷疏,倒是有点惊讶。
不远处,一袭鹅黄宫装的女子站在青衣长衫的俊朗男子身边,一双翦水杏目,低眉含羞。似乎低低和容钰说着什么,一颦一蹙,都是一段风情。
“煜王回京,西南最近有些不安分,父皇正苦恼该派谁驻守,方能振奋军威,一举威吓,你猜是秦将军,还是江都督?”身侧突然淡淡道,微微远目的眼角含着温存笑意。
秦九歌低头看路,眨了眨眼,心想这人也真是假,这不明显的吗,否则您至于这个点让江芷疏去勾搭煜王?不就是为了让您多疑的爹,也忌惮忌惮他想扶持的这位吗?
“我一介区区女子,不懂朝政,更不敢妄论朝政。”心底明白,明面上却不能说,秦九歌语气诚恳,“这种事,还是得王爷们和皇上费心。”
“是吗?”容蔚单手负背,嘴角含着柔软弧度,话语却尖锐,“当年云帅乃我大晋武将第一人,行军之处,敌人闻之而色变。靖节将军更是我朝第一女将,战无不胜的神话更甚其父,倒是不知三代以后,姓易,家族气节竟是也易了。”
秦九歌眯起眼,这话说的讥讽意味甚浓,一时间竟也叫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是在讥讽她,还是秦家?亦或是在试探着什么?
正思索着,已经行至宫门前,和容钰江芷疏迎面撞上,两人也明显看见了他们。江芷疏眼波流动似秋水翦翦,微微一福。容蔚没看她,倒是目光含笑的看着容钰,“三弟好福气,大约明年过年府上就不会如以往冷清。”
容钰并不被挑衅,漫不经心的负着手,笑的眼波流转,尽是风流讥诮之意,“何必等到明年,我最近正愁着过年府上冷清,已经着人添些佳人,画像都已经送到府上,看着都叫人心摇。”
容蔚笑容愈发温和,“那些女子自是不一样,添的再多,府上始终都要有个女主人。”
“哦?是吗?”容钰不予置否的挑挑眉,“可能在我眼里那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在我心里并无主次之分,侍奉我的,自然都要回以同等最好的对待。”
这天可真聊不下去,夹枪带棒,又好比鸡同鸭讲。秦九歌有点头疼,刚好江芷疏声音似水道:“两位殿下,现下的点正是太皇太后娘娘午休醒来可以探望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进去,不然那位七寒神医,又要撵人了。”
“那倒也是,三弟举荐的神医,不光医术超群,这气魄也是超群,连父皇都撵。”容蔚笑道,“倒是不知仰仗的是什么?”
说话间,他先行迈开了步子,踏入承安宫宫门。
“自然是仰仗医者父母,一视同仁。”容钰直接堵上,“况且父皇亦有口谕,只要是为了祖奶奶圣体安康,七寒先生有绝对话语权。所以必要时,必须出言提醒。相信只要是为祖奶奶身体着想的人,都不会觉得那撵的过分。”
得。还真没法聊,秦九歌扯了扯嘴角,容钰性子不羁,可真不是会给人留台面的人。
淡淡瞥了眼江芷疏,恰见她神色不自然……这孩子,你没事干嘛妄图在两只水火不容的狐狸面前打圆场呢。
正心底暗叹,就听得一声轻呼——江芷疏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崴眼看着就要摔倒,又突然似乎下意识的拽住了走在她身前的容钰。容钰一顿回身,江芷疏就势扑到他怀里。
“老奴参见两位殿下——”
就在此时,里面走出位满头银发的公公,正是御前侍奉的姚总管,看着堵在门口的四人,目光最终自然落在很扎眼的“相拥”的两人身上。
“姚总管不必多礼。”容蔚笑着手虚虚一引,“姚总管想来是替父皇拜望祖奶奶,您辛苦了。”
“不敢,能来天皇太后凤驾前伺候,是老奴的福分。”姚公公雪白眉下,一双眼睛笑得明亮,并无迟暮的浑浊。
那边江芷疏挣扎了几下,想要从容钰身上站立起来,可是甫一起身,就吃痛的又摔落回去,急得她一张脸又羞又红,那种少女含情娇羞的红。
秦九歌皱了皱眉,刚刚“意外”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其实今日的“偶遇”并非偶遇,只怕是有人为了让这位姚公公向皇帝传达某种信息。
正暗道不好,就听的咚一声,人体落地的声音。
那方,方才还好好扶着人的三殿下轻轻一推,就将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蹙着眉,一向风流俊俏的人,抬起胳膊在鼻间嗅了嗅,又拍一拍,颇有点嫌弃的意味,“江小姐你这用的是什么香?不好意思,我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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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三殿可不是好惹的人咩~
突然发现个很忧桑的问题,偶的萌点和大家的不一样,可愁死我了惹~>_<~
本来没有修文的习惯,可是突然发现错别字错乱的地方蛮多。。
一般晚上更文,白天都是修哈~偶也是日更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