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唱出我爱你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林梦恨不得一下子睡到天荒地老，扑进温暖的床，然后天昏地暗。
　　朦胧中，好象看到陆易出现在自己的床头，他没有上班？薄唇翕动，她很想凑上去亲吻，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老板是资本家，不压榨完他们的血液是不肯罢休的。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加班，还是廉价的加班，可她偏偏就舍不下这份工作。
　　意识逐渐模糊，她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黄昏，阳台被笼罩在晕黄的光泽里，柔和静谧。她顺手泡了一杯咖啡，踱步走来。仙人掌精神奕奕，薄荷草也生机勃勃，还有翡翠球郁郁葱葱，拿起一只在手里摇晃，闭耳静听，仿佛是真的有声响。
　　喝了一口咖啡，很苦涩。以前她是从来不碰这东西的，尽管够小资，可没有必要花钱折磨自己。但陆易就很偏好这香浓的味道，尤其是爱尔兰，加上威士忌，酒香、咖啡香，融合在一起，有一种很有诱惑力的味道。她倒是偏向于卡布奇诺或者抹茶，牛奶泡沫或是清淡茶香，可以使得咖啡的味道变得很特别。家里只剩即溶的，没有伴侣，没有方糖，黑黑的一杯。
　　她把杯子放下，人都已经走了，他的味道怎么还要留下？
　　垃圾桶里有许多他剩下的东西：一起摘的枫叶做的书签，送的玫瑰花做成的干花，他买的手套，写过的便利贴，抽剩的香烟，要来的情书，超人的钥匙扣，他的指甲剪。
　　连成回忆一片片，他们携手爬香山，看漫天遍野的红叶。情人节他送的玫瑰，舍不得扔掉，特地学着做了干花，收集在玻璃瓶里。冬天她的手上经常会有冻疮，他买了大大小小几副手套，有全指的有半指的有毛线的有皮革的。他出差，许多东西和事情怕她忘记，仔细地贴上便利贴提醒，还有她加班的时候他们错开的时间里就用来交流。她感染肺炎的一段时间他硬是戒掉自己几年的烟瘾，生日时许愿要的情书，给老丢钥匙的她买的钥匙扣，替她剪指甲的剪子。
　　太多太多的事情，擦不掉，忘不了。
　　那日破天荒没有加班，她回来看见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边有几个箱子。
　　“要出差吗？”
　　“不是，我们分手吧。”
　　像千万对恋人一般他们也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的分手，可她有一种感觉，这次是真的要分开了。从此以后，不管生老病死，不管喜怒哀乐，都互不相干。
　　“为什么？”
　　“我受不了自己老是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受不了女朋友永远不在我的身边。”他几乎爆发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血脉忿张，眼睛睁地很大。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寂寞和无奈，男人也不是不需要关怀和安慰。
　　“好。”倒是她，平静地坐下。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冷静过，就放他走了。
　　他愣住，事态的发展好象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可这明明是他的打算。慢慢，带着箱子，带着他的东西走出房子，也走出她的世界。
　　咖啡也应该扔掉了，苦涩蔓延整个口腔，兴奋地在她舌尖味蕾上跳舞的时候，她突然就很生气。
　　手里的马克杯本来是一对的，他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一只。是自己买的东西，就不必扔。办公室里有小曼养的水仙，气息浓郁，洁白的花瓣纯黄的花蕾。也许，她应该去牵两瓣回来，让家里也有生机，也有跟以往截然不同的味道。
　　她也估摸着客厅里的窗帘太简洁了，一定要换蕾丝的；还有所有的毛巾，一定要换卡通的；杯子要全部变成透明的玻璃的；还有她的娃娃，可以从柜子里解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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