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

　　第十三章所谓伊人

　　初雪从几近凌晨的天空落下，好像风飞过后的蒲公英，软软的，碰在冻得红彤彤的脸上，轻轻的，有点冰冰的，但很温柔。
　　我牵着莫利站在公寓小区的门口，而姜潮旭站在我的公寓楼楼下，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十几米吧！他在看着我，我下意识地稍稍低下头用右手擦了擦眼角湿湿的泪水。他应该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了，向前走了几步。
　　等一下，我伸出手要他停下来。他停了，身后留下了浅浅的脚印。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看着我这边。我回了回头，以为他是在等其他人，比如住在这里的某一个女老师。
　　“我在等你。”
　　这是他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似乎他今天一直很忙，没有时间理我。即使和我擦身而过，也只是看一眼而没有说什么。
　　他的右手边领着一个红色的袋子，我知道的，是今天一个女老师送他的。从盒子的撞击声判断，里面装着应该是巧克力。大家都知道他单身，而且人也一表人才的样子。我想众多女老师中总会有能够符合他口味的人吧。但是他始终都是只接受礼物，从不回应告白。他说那礼物是对方强塞给他的，扔了又怪可惜，所以他常常会拿到市内的福利院送给那些孩子们。
　　估计这次是一样的结果吧！可惜那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在平安夜这么特殊的日子的特殊的告白，但是如果拒绝的话，他应该在福利院，可此时在这里难道他是接受了吗？我这样胡思乱想着把视线从右手转移到了他的左手。
　　同样，右手拎着一个面包店的包装袋，是我最喜欢的面包店的袋子。难道今天有两个人跟他告白吗？真是个幸运的孩子，不对，应该说是有女人缘的孩子。其实他只比我小5岁，但在我眼里他有时的做法和我有点像，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比我小5岁的孩子。
　　再把视线转回到他的脸上，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看着我，从未移过视线。我不懂他的意思，但又不想问，现在这样的我不知道如何和别人平心静气的说话。
　　“我可以继续往前走吗？”
　　他问了几句，声音轻轻的，温柔的。
　　“恩，可以。”
　　他向我这边继续走，当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脚步声也随即消失在落下的雪花中。
　　“我可以跟你说说话吗？”
　　我愣了一下。
　　“恩，那就去我家吧！就在这上面，好，吗？”
　　我顿了一下，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好。”
　　我们上了楼，莫利很安静地在我们前面爬着楼梯，似乎是在做领航员似得，那活泼劲儿，也是头一回见到。

　　此时，他坐在我的对面，脱下外套的黑色正装显得他很帅气。在倒热水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坐在地板上铺着的电热毯上。他要说什么呢？我一直在想个问题。一直都是他来安慰我，而我似乎没有主动帮过他解决过难事。此时的他在这时，想从口中说出什么话语，需要我哪方面的帮助，钱吗？还是时间？这一切在他说话之前完全是个谜。
　　“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等了几秒钟，便问了一句。
　　“啊，”他低下头，又抬起头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和眼神“慕老师，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
　　“啊？怎么突然问题这问题。”
　　“只是问问……”
　　“这个，应该说没有吧！”
　　“哦”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在我脑中则是混乱一团，刚才胡思乱想的我的思绪一下变德更加复杂凌乱。
　　“你怎么看待喜欢的人，如果你恋爱了。”
　　在这话问出来之后，我稍稍预感到他可能是在恋爱方面遇到问题然后找咨询，如是这样的话，杨建生岂不是更合适。
　　“这个嘛……”我考虑了几秒钟“我觉得恋人是你可以依靠的人，在你需要依靠的时候，你依靠她。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你在她身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钱或者房车并不多么重要。”
　　“是吗？”
　　“恩”
　　“我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我总觉得她和我之间有一堵墙，我想靠近却总是被挡在墙外。”
　　我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和她之间有距离感？”
　　“恩”
　　我没有说什么，想着各种在网上看到的恋爱攻略。
　　“小慕，”他又叫了我的名字，但却用着昵称。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你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应该在意她的过去吗？或者说在意她犯下的错之类的。”
　　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不会吧！”
　　“那你觉得只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对方就会接受吗？”
　　“……”
　　“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在意性别吗？”
　　“你在说什么？！”
　　我开始变得有点慌了，平明用自己的手紧握水杯来释放紧张。
　　“难道你不讨厌我这个样子吗？”
　　“你说什么？！”我已经呆在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移到我这里，但是眼前的他却已经非常激动的拳头紧握。
　　“你觉得我很傻很冷酷吗？没有人情味吗？
　　你之所以不恋爱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吗？之前和你在大学的那个学长吗？”
　　“你在说什么，够了，已经够了，你今天过来是来羞辱我的吗？”
　　“不是，我是想……”
　　“我说够了。请你离开，不要跟我说话。走啊！！”
　　我激动得用手指着门口的位置。他注意到了，我的手一直在抖着。
　　“恩，我知道了。”
　　他收拾了一下，穿上黑色大衣就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很大。

　　冷静？这个词现在根本不适合我。我抬头看了看窗外，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在窗的视野之内，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再也没动。而我没有在想这些，而是不断回忆着他刚才的话，他知道了吗？他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他知道？
　　此时，电话声响了起来。是姜潮旭的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一遍又一遍电话打过来，再看看窗外的身影。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喂”
　　“喂，我的袋子忘在你家里了，可以拿下来吗？”
　　“好的。我马上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连我随意在脑海寻找都没有找到。我看到他放在门口玄关的两个袋子，红的和面包店的。拿起袋子，我便冲出了家门，连外套羽绒服都没有带。
　　跑到楼下，喘了几口气就看见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给，你的袋子。”
　　他伸手接过袋子之后，我便转身离开，可是却被他抓住了右手。
　　“放开！”我用命令语气在跟他说。
　　“我喜欢你，慕老师。请跟我交往。”
　　我没有说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今天来这里想说的只有这个。”
　　我依然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雪中，那雪比起刚才更大了，如秋天的落叶般从深空落了下来，凉凉的，却有点暖暖的。我不敢回头，不想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鼓起多大勇气说出这句话，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原因。只是现在两个人谁也不说什么。
　　“请给我考虑的时间。”
　　再次安静了，那安静的可怕让我屏住呼吸听着周围的声音。
　　“请把袋子拿回去，这是我想送给你的。”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比起刚才的激动，这样的声音让我觉得更安心。
　　我没有理他，直接拿着两个袋子跑回了家。
　　夜很安静，雪随着风落在窗上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晰，再看看窗户，那个身影已经渐渐走远了，雪掩埋了脚印，也掩埋了我的情绪。
　　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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