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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
朱律节最后一天是阿那曲狂欢人们最为疯狂的时候,而每年的这一天九巷所有的自由人都会从城市里撤出。轻装出行的人们在喷泉广场嬉戏打闹,走在路上随时可能被礼物和纸烟花砸个措手不及,志愿者们引导着人们完成节日的祭典等待着入夜后的烟火晚会结束最后的狂欢。
十七已经杳无音讯的离开了,长宁命人去收拾了一下她住过的院子,留下来,等待着寒映楼派来的下一个访客。
窗外已经有蝉声想起,草木的嫩叶也已经逐渐被染成深绿,声音与色彩的交接中那是时光在飞速流逝,带着光阴晦朔季节流转。长宁站在窗口看着,九巷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他带领着大家迁徙而来,许多树木都是他规划着种下,从一棵小树苗长成材。窗外是一棵年纪不算大的梧桐树,这种树长得非常快,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都会带着一种特别的香甜气息,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就已经长得很大了。
长宁还小的时候有人给他讲过凤栖梧的故事,那是很远古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帝都的人们迁徙到这里之前,在规范的制度法律成熟之前,甚至在文字发明之前,那时的人们所有的大事都是口耳相传许多许多重大的事件都被以传说的方式记录下来。知道很久以后的今天还在源远流长。
其实长宁知道,梧桐长得太快成不了栋梁之材,所以就在其他的树木都被砍伐做成各式各样的器物的时候,只有它因为实在没有什么用途就一直存活下来。梧桐木长得那么快,用不了太多年就会长得遮天蔽日,后来的人们就会把它当做树神来祭拜。
这么多年来长宁一直在想,梧桐因为没用才会一直一直的活下来直到世人俯首,那他自己呢?
有人敲响了长宁的房门,他回到沙发上坐定。
来人是长胤,他进门的时候拿着一个资料夹里面是他负责整理的情报,那些东西从下面传上来明目纷杂良莠不齐,每个长老手下都会有一个人负责整理也算是培养将来的接班人。
“浅静那边出了点状况,您是否去看一下。”
“浅静?什么状况。”长宁很迅速的换了件衣服,又从药箱里翻了两件东西出来,“路上说。”
长胤跟在后面把门带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从今天早晨起我们就进不去浅静的房间根本看不到她的状况。”
九巷的区域不大,不过道路建的七拐八绕的,走到长胤的住所少说也要六七分钟,随着当代的人们越了来越依靠各式导航,方向感跟经历过大自然磨砺的人相差很多,九巷修建成这样看似十分没有章法的样子就是为了自保。
走出来拿太阳一晒出了点汗长宁倒是想明白了,他现在就算着急也没有用。
生放就是把弱小无辜的生命交给大自然去审判,最终活下来的人就算看起来再柔弱必定也是有一些技能傍身足以自保的。即便脆弱如浅静身上叠加了数十种致病基因,可她的式微却是很霸道的绝对领域,当浅静的领域张开的时候除非她自己意愿没有人可以走进去。
长宁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绕过前面两株垂柳就可以看见长胤的房子了,“你问一下邵明,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先前已经问过了,最早明天下午。”
“让他回来的时候给浅静带一套画具。”
长胤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应下来。
前面的垂柳长了许多年,九巷刚刚迁徙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超过合围的粗细,不知已经在这里长了多少年,规划的时候长宁就把它安排在路口,四周用石板砌出不到半米高的围栏雕了一些古朴的纹饰在上面。
过去柳树有一个米白色的建筑,只有四层高,院子里种着两株海棠。再走近一些可以看到海棠下有一张小石桌,笺明就坐在那里陪着七九玩仓庚。
仓庚是长胤在森林里捡回来的小家伙,一直养在身边,样子有点像灵狐却带着猫的习性耳朵还长长的,最开始的时候让长宁抱着研究了许久,最终确定小家伙暂时还没有名字。毕竟人类迁徙到这里只有三百年,还有非常多的物种没有发现过,而今的生物学家习惯了高科技带来的舒适生活远没有他们的前辈那么能吃苦。
小家伙从吃奶就被人养在身边灵气得很,看见长宁就飞快的跑过来窝到怀里,舔着长宁的手指发出懒懒的叫声,让长宁一下一下给自己顺毛。
“仓庚啊,屋子里有个姐姐身体不舒服,她现在很害怕,你替哥哥去安慰一下好不好呀。”
小家伙抬起头,能听懂一样眨巴了两下眼睛,长宁伸手去挠挠它的下巴让它发出满意的呼噜声。仓庚平日里叫声都比较清亮,小孩子们大抵都是喜欢的。不过没过几分钟长宁就后悔了。
原来仓庚拱过了门发现进不去,在这座房子里还没有几个是它不能进去的房间呢,傲娇的帅帅尾巴开始站在门外叫着,声音越叫越委屈,到最后干脆连叫也懒得叫了,直接伸出爪子来挠门这声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消受得起的,连平日里脾气都特别好的笺明都带着七九跑了,可怜长胤和长宁两个人还得眼巴巴的在旁面守着。
小孩也是宠物也是,一个个的都是小祖宗。
不过仓庚终于是有作用的,挠了片刻的门居然真的闪开了一条缝,小东西跐溜一下就蹿进去了。长宁也想顺势钻进去,可惜体型太过庞大了一时间还真钻不进去,没办法只能在外面哄劝着,门缝太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长宁只好找人把镜子拿过来,调整了半天角度才看到浅静在床上缩成一团,仓庚正趴到枕边低声安慰她。
“浅静,让长宁哥哥进去好不好?明天你哥哥韶阳就要回来了你也不希望他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
长宁不住的安慰着浅静,过去许久仓庚已经累了在枕头上团成一个球自己睡了,长宁才终于觉得似乎有一些松动了,低声对着一只守在他身后的长胤说,“你去拿一个碗,还有刀子和水。”
“浅静的药呢?”
“暂且等一等吧。”
长胤回来的时候门已经开了,浅静还昏睡着并没有清醒,一张秀气的小脸苍白的像纸一样嘴唇已经有点发青了。长胤放下碗和水,把药箱打开,拿出一次性手术刀酒精药和纱布。
长宁还在一味的安慰着浅静,顺便把左手伸过去。
长胤戴上手套把刀片从包装里拿出来安上又用酒精擦拭过,镊子夹起酒精棉球终于落到长宁的手上。
“哥哥,容我说一句,浅静这次就算是救回来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继续吧。”长宁头都没有回一下。
长宁的血可以说是世上最神奇的良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把细胞组织修复到最佳状态,可对于浅静来说,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手术刀极其锋利,它从身体上走过的时候只能留下冰凉的触感,神经来不及把痛感传送到你的脊髓和大脑皮层皮肉就已经被翻开,奔走在血管之中殷红的液体失去了禁锢便迫不及待的奔涌出来汇集到一起,最后再无可依靠的流下。
大半碗的血对于一个气血旺盛的年轻人而言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看着它们汇集在一起甚至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失。
单手包扎的功夫长宁已经练得很熟了,东西都摆在这里长胤就可以去给浅静“喂药”了,不过她现在人还不怎么清醒,喂药自然是是要用点特别的方法。长宁在包扎的时候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长胤还在犹豫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下来。
“你别摆出一张生吞黄连的脸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被人非礼了呢。”
长胤叹了口气,“我就是在想啊,如果韶阳回来了之后知道我轻薄了她妹妹想把我做成手撕牛肉,凭你上病患的武力值能不能把他拉开。”
“你不要胡思乱想,韶阳怎么是会做手撕牛肉的人呢?”长宁用手了牙齿给纱布打了个结,又动了动抱得卖相还算可以的左手,“你还记得烤骆驼吗?”
“喂,我肚子里可放不下一直烤羊。”
“但是烤鸭足够了。”
长胤把闻到血腥味眨巴着眼睛爬起来的仓庚拎到一边,真是,在你主人被欺负的时候都不知道帮忙说两句,养你有何用。仓庚眯着雅静蹭了几下被单,看到主人始终没有丝毫要过来抱自己的意思,只好跳下床扑到了长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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