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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法会2
黑色宫殿便是离恨殿,坐落在九层黑石之上,巍峨之中有一种森然。玄昭二人到时,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侍者从底下声声通报,殿内正中主位上便是无垢,一身白衣宽袍,墨色长发高束,眉目含笑,若不是他眉间的一抹血红,他甚至看起来好似人间的俊美书生。听的底下人通报,无垢朗声笑道:“贵客到了,快请!”
九层黑石越往上走,越是寒气逼人,待走到离恨殿的时候,已经浑然好似在寒冰地狱一般。玄昭打量着周遭,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离恨殿,只是这次,格外有些不同。在大厅中列席者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承烨。
承烨贵为凰羽族之主,坐在无垢左侧,一身衣袍好似有流火在涌动,姿容华贵无双,让人望之赞叹。若说重仪好像骄阳,那承烨便像九重天上最璀璨绚丽的光,他只坐在那里,这离恨殿都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到玄昭二人,承烨微微颔首,“贤侄,贤婿。”
无垢闻言抚掌笑道:“我倒是忘记这一遭了,凰羽的公主和天狐的贵公子喜结连理,如今,两族更是水乳交融,难以分割了。
玄昭也笑道:“正是如此。”
陆离和重仪成婚时,承烨说在闭关中,未曾到场,如今也算是婚后翁婿头一回见面,陆离俯首拜道:“岳父大人。”
承烨笑道:“贤婿不必多礼,我儿重仪可好,怎得此番没见她一起过来?”
陆离道:“重仪近日偶感风寒,有些不适。故而在家中休养。不过还请岳丈放心,并无大碍。”
承烨道:“重仪被我娇宠管了,性子难免有些骄纵,往日便不再提,今后你需得多担带一些才是。”
陆离正色道:“请岳父放心。重仪是我心中挚爱,我必然不敢辜负她。”
承烨闻言面有悦色,无垢笑道:“陆离公子年少有为,承烨王有这样的女婿,大可放心。两位贵客快些入座吧。我这离恨天里今日运来了美酒佳肴,我们品酒论武,岂不快哉?”
言毕,无垢击掌三声,只见数十美姬手捧各色瓜果酒水鱼贯而入,酒坛开启,一时间,冰冷的大殿内充满了异香。
众人无不醉心,连玄昭闻着这味道都有些心动,“好酒!”众人纷纷赞道。
那美姬中为首的一个年长一些的闻言抿嘴笑道:“这是我们无垢尊者特意为本次天魔法会开启的美酒,取的是忘忧湖底之水,在离恨天冰原中埋藏了七七四十九年,名唤解忧,各位不妨一试。”
玄昭端起面前的玉杯,解忧美酒早已在杯中,色如琥珀,泛有光泽,一眼看去,动人不已。陆离也捻起了杯子,轻轻嗅了嗅,“方才表弟才说希望有美酒,此刻便有了解忧,世间美事,莫过于此啊。”玄昭不言,只仰手把杯中酒饮尽,入口绵长,不同于扬州的梨花白,也不同于青丘的温柔乡,解忧更加的缠绵,在这九层高台上品着缠绵的酒,玄昭几乎都要有些醉了。
酒过三巡,大殿内已经有妖魔道的不少高手在交流切磋,两者妖魔道在无垢统领之下,很少再有修炼阴毒法力者,大多走的是修炼正道,因此,若有难解之处,便有看出其中关节的人点拨修炼法门。玄昭抬眼看去,大殿内一片其乐融融,虽说是比试法力,但彼此之间客气无比,彬彬有礼,粗粗看去,万万不像是在妖魔道中。玄昭看看中间含笑依在椅子上的无垢,后者正专注的看着殿内比试切磋的众人。无垢看似文弱,其实一身妖力深不可测,传说中乃是上古妖龙所化形,行事霹雳手段,妖魔道众中威望极高。
玄昭扫视了一圈,目光刚好碰上无垢的眼神。无垢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眼中全是笑意。玄昭也微笑回礼,本是故人,在此相见也是缘分。他饮尽了手中酒,他并不惧怕这鸿门宴,若说法力,天狐族天生具有神族血脉,有移山倒海之力,离恨天若要找麻烦,尽管来便是了,他甚至懒得去理会他们的心思,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承烨。
承烨自从五百年前和父王那一战之后,此番是第一次出东山,他等待这一天也等了许多年。
有一美姬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捧着玉壶,跪坐在他面前,把酒水斟满。殿内有人忽然高声道:“今日来了两位神族贵客,却还未见识到神族传说中的法力,若是能得见一二,对于在座各位修行者,相比也大有裨益。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大殿内重人纷纷赞同,无垢朗声笑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知两位贵客意下如何?”
玄昭淡淡看了一眼说话那人,只见他面目平淡,身形纤瘦,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承烨并不答话,只从面前的小几上取了一杯酒,缓缓沉吟道:“何以解忧,何以解忧。”一瞬间,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哀伤,只那一瞬间,淡淡的哀伤好似轻薄的雾,在大殿内蔓延了开来。大殿里原本还有些喧哗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只看着这个原本太阳一般耀眼的人都这样伤感,他们脸上的笑容便无论如何也在出不来了。
无垢却看了看玄昭,眼里有些玩味。承烨显露的不只是哀伤,更是强大的神族血脉和气势,在压倒性的天赋下,那些修为不够的人甚至有些瞬间觉得世间之事无可留恋,有些人不自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玄昭的面色仿佛也有些感慨,他看了看一侧斟酒的美姬,大滴的眼泪随着她无暇的肌肤滴落下。他轻叹了一声,长声吟唱道:“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玄昭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犹如醇酒一般让人沉醉,他每吟一句,大殿内众人便觉得如被烙在了心头一般,在千愁万绪之中浑然忘记了自我,灵魂只跟随着这吟唱而动,一切种种好似都抛在了身后。这本是一首悲歌,玄昭的吟唱更带了几分不明的苦涩,一曲终了,寂然无声,一时间,离恨殿内静的可怕。
片刻,无垢才微微笑道:“神族之力,心之所往,无处不至,无所不能操控,在下叹服。只是不知狐王为何吟此悲歌?可是想起了什么故人?”
“的确。”玄昭面色如常,“方才经过忘忧湖之时,薄雾之中见到了故人身影。”
“哦?不知狐王看到的是?”无垢很感兴趣。
“我的姑母,阿江公主。”
承烨垂下了眼睫。
殿内更加寂静了几分,当年阿江公主和承烨殿下之间的事情,三界可谓无人不知,阿江离奇死去之后,鲜少有人敢提起这件事情,对于天狐族或者凰羽族来说,都是一桩大的忌讳。
无垢似乎也微微愣了一下,才叹息道:“听闻当年阿江公主风采倾世,不知是怎样风姿。”
“她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美人,于我而言,也是举世无双的珍宝”承烨缓缓道,说到阿江,他身上的光彩似乎暗淡了一些,“可惜她离开我太早,这也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玄昭似乎不愿听下去,他放下手中美酒,站起身来:“今日我来天魔法会,是想与承烨王了结一桩旧事。”
“贤侄请讲。”承烨并不意外,他早知道今日必有此一问,也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刻的到来。
“这次天魔法会,本是以武会友。我愿与承烨王比试一番,若是我赢了,我要亲上东山要带回姑母遗体。”
“若是输了便又怎样?”说话的是无垢。
“任凭凰羽族处置。”玄昭说的云淡风轻。他身边的陆离垂着双眸,眼中的情绪深掩。
“好。”承烨缓缓起身。“就依贤侄所言。”
殿内一片寂静。
五百年前,在东山赤炎宫脚下,承烨和祝修曾经一场斗法,惹的生灵涂炭。五百年后,在离恨殿中,玄昭和承烨相对而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焦灼碰撞。四周静极,两人的头发渐渐无风自舞,衣带飞扬。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一战是迟早要到来的,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时机而已。玄昭站在那处,看着眼前这个人。自己的姑母,父王,楚家全家的惨案都和他离不开关系,这一战,他并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他忽然想起了夜来,嘴边微微含了些笑意。
承烨也看着玄昭,他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的笑。他是爱过痛过的,自然也知道那玄妙的微笑背后是什么。承烨的心忽然大恸,内心像是火山在翻腾。他知道玄昭居然找到了楚家之后,心中震惊不亚于重仪。楚家,一想起这一家人,他的心就痛的好像要被生生捏碎,他永远也忘不了阿江那星子一般的眼神,在说到那个人的释手,她闪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光芒,她说自己不能嫁给他,他已经有了别人的骨肉。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去压抑那一天想要发狂的欲望,他要得到她,不管是怎样的。至于楚家,他捏死他们比不过好像一只蝼蚁,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只要一场大火,足够让他们魂飞魄散,再不能转世为人,生生世世消失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楚家的那个女孩居然死里逃生,玄昭留下的血木人挽救了她的一丝魂魄,这丝魂魄偏又被人带走养了去,等她再得肉身,又是楚家人,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思及此,承烨的瞳孔开始收缩,他缓缓抬起了手,手中似有一团火焰闪烁,“贤侄请吧。”
玄昭冷冷看着他,背后巨大的九条狐尾渐渐显现,似乎有一团淡淡的金色渐渐笼罩在玄昭和承烨周围。在场众人心中无不暗暗称奇,连无垢心中也微微一惊。如果说方才是神之压迫,那如今的神力,完全是纯粹且强大。
玄昭和承烨的身形都未动,却见一瞬间,金光和火焰缠斗交织在一起。赤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充满了整个离恨殿,一些法力轻微的受不住纷纷逃散而去。若是细细看那火焰,是可以看到火焰中充满了金色的芒,好似一条灵活又强大的剑要把那火焰撕裂。火焰开始并不畏惧金芒,但金芒愈战愈勇,光芒大盛,承烨的心中暗道不好。他念动咒语,火焰好像加了浓油,刹那高涨。玄昭知道这是凰羽族的护身真火,厉害之极,不敢小觑,也专注了心神应对。
两大神族之王神力所至,离恨殿内的人大多都受不住,或者逃窜,或者被火焰金芒逼的生生晕死了过去,霎那间,殿内只有三三两辆的人,除了无垢端坐在王座之上,就还有方才喊话的黑衣人和陆离还端坐在原位。
神族法力本就不分伯仲,玄昭和承烨都是正统血脉,离恨殿内一时间高下难分。承烨心中着实是有些惊讶的,他暗暗觉得自己也许小觑了面前这个年轻的狐王。他的灵力比之当年的祝修似乎更加强大,他心念一动,身形御风而起,倏忽间便飞到了殿外,只见一片白雪茫茫中,承烨的身形化作了火焰般的巨凤,凤舞九天,展翅盘旋带出巨大的火焰,雪原上的白雪瞬间融化成了滔滔洪水,巨凤双翅展开,洪水巨浪滔天,翻滚着朝着殿内玄昭扑去。
玄昭晓得这洪水的厉害,若是冲开了这巨石殿,冲出离恨天结界,只怕又会殃及无辜。他凝
神而立,黑袍犹如巨大的屏障,闪着耀眼的金芒,遮天盖地,迎着那奔腾而来的洪水。也许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条银丝瞬息破空而出,犹如疾风闪电,又比疾风闪电快了无数倍。玄昭躲避不及,被正中背心。金芒霎那间光芒大减,玄昭身影不动,却见嘴角有一丝血丝流下。这个时候,洪水恰恰铺天盖地而来,好似巨兽出笼,要吞噬一切。玄昭催动法力,黑袍之上金芒再现,那洪水碰到黑金色的屏障,再不能往前。
焦灼之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凤鸣,洪水开始汹涌,好似野兽在被鞭鞑,凤鸣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似一声,停在人心中,无不胆战心惊,连殿内王座上的无垢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声声凤鸣本是祥瑞,可此时听起来却夺命催魂,承烨御风盘旋在高空,冷冷看着那黑色的身影。他本就没有打算放过玄昭,此刻更是下了杀手。
玄昭脚下的石阶一点点的碎裂了,后背的伤口上,有鲜血一点点滴下。他冷笑了一下,若是这样就想取了他的性命,也太容易了一些。玄昭凝神,一团金色火焰在他双眉间燃烧,金色光芒大胜,玄昭长啸一声,九尾冲天而出,缠绕在黑袍之上,成了巨大的漩涡,迎头而来的洪水连绵不绝被吸入了黑色漩涡之中,不过转瞬间,洪水便退的无影无踪。霎那间,胜负已分。
殿外,只剩下承烨,此刻他已经化作人身,堪堪立在雪原中,看不清眉目,只听的声音淡淡:“贤侄果然法力无边。”
“承让。”玄昭的声音依旧如常。
身后传来击掌的声音,无垢似乎是赞叹,抑或是感慨,“上古神力,果然有翻天覆地之能。”
玄昭依旧还在原地,有一滴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承烨王,今日一战,胜负已分。希望你遵守约定,我要亲上东山,带回姑母遗体。”
承烨瞳孔微缩。是他小觑了玄昭,今日一战,他的法力居然比之当年祝修还要强大几分,方才那连绵不绝的压迫感让他此刻心内还在翻涌。只是,他今日既然来了,就做了万全的准备。“陆离。”承烨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离恨殿巨大的黑石柱后,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表弟。”陆离的手笼在皮裘中,还是那副十分怕冷的模样。
“你这又是何必呢。”玄昭似在叹息。
陆离微微笑了笑,“我本不愿这样做的,奈何表弟太过强大,又实在是太过痴情。若是让表弟心甘情愿放弃王位,又怕表弟不愿。”
“哦?”玄昭声音淡淡“痴情也是罪过?”
“若是寻常人等,痴情自然无罪。但表弟贵为天狐正统,却总是为一届凡人所扰,似乎并非一族之长所为。若是如此,还不如把这位置让与他人,狐族和凰羽族也可从此和平,岂不更好?”
玄昭沉默了一会,忽然微微一笑,“我喜欢谁,在意谁,岂是你能阻止的?即使我喜欢的是凡人又怎样,我自然有为她脱胎换骨之力。今日我来此,早知是鸿门宴,不过我并不在意,只想把未了之事做个清算。若是你执意与我为敌,我又岂会惧你?这狐族族长之位,你若有能力,来拿便是。”
陆离慢慢把笼着的双手拿出,双手之间,一把紫色长剑应时而出。
玄昭黑发忽然无风扬起,原本黯淡下来的的光芒霎那间照耀着整个离恨殿。殿内几人皆是一惊。他昂然环视一周,“无垢尊者”玄昭忽然开口叫道。
座上的无垢正在旁观,忽然被点名,还有点意外。“我知你给我信物引我来此的本意。我现在脱身不得,还请你帮我办件事情。 ”
“但说无妨。”
“那个人,她此刻有难。”
无垢脸色微变,清风飘过,离恨殿王座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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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觉得写个故事不容易,可能脑洞开得不够,讲故事水平也不行,需要继续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