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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
那天居然有不错的太阳，湿了许久的地面中终于完全干爽了，午休的时候我仍旧做着我爱做的事情，坐在小池塘边——喂鱼！莫莫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看着我——喂鱼！突然莫莫拉了拉我的衣袖，朝我身后的方向努了努嘴，我转过身来看到了潋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这个方向晃荡过来，宽松的牛仔裤撕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约约地看到小腿上缠着纱布，还渗出暗红色的血迹！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们身边的台阶上坐下，那白色纱布上的红色血迹那么刺目，不仅刺目，也刺得我胸口一阵闷痛，闷痛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怎么挂彩的？”莫莫问，她似乎懂了我
“从二楼跳下来的！不是准确说应该是一楼，从教学楼的走廊跳下来的。”
“你有病啊，没事跳楼玩？”
我夹在他俩中间听着他们的对话
“昨天晚上给左佐送生日礼物……额……还有表白，她说你从这跳下去，我就考虑考虑。”
莫莫接过话茬追问道“然后你就二逼兮兮地跳下去了？”
南方因为潮湿，建筑都有架空层，以潋的身手即使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应该是不会受伤的，我记得他说过他干的疯狂的事情就是砍了家里的电闸然后从二楼跳下去消失，可是……我转头看向他，他似乎读懂了我眼中的疑问
“天太黑没看清，草坪里有碎砖块，没站稳被花坛的边角划伤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又继续低下头一块一块地揪着小面包喂鱼，对不起，我必须这样才能掩饰自己澎湃的心绪，他和她表白了啊，她为什么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接受了么？他为她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不要命么？
“你有病啊，她让你跳你就跳啊，那你跳完她考虑了么？”
“我后来上去发现她已经不在走廊了，没有回应，我不知道结果，所以我今天特地露着伤给她看的！”
“你……”莫莫约摸是顾及我的存在，那句你神经病没说出口，含蓄地表达了一下”你不太正常”
“你才知道啊！”潋倒是坦然得很“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面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潋，我想莫莫怕是也词穷了吧！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中剩下的小半截面包丢进池子，伸手摸了摸潋的额头，以及他受伤的小腿，“你伤口处理了么？”
“昨天洗澡的时候冲了下……然后就包起来了！”
看着他包得乱七八糟的纱布，我有些无奈，我乎地站起身来，拎了拎他的衣服，“走，跟我去医务室重新处理下伤口！”
他仰头望着我满脸的不情愿“不用那么麻烦吧，我都清洗过了！”
“你确定？花坛那有多脏，万一还有泥沙嵌在伤口里呢，你打破抗了么？万一破伤风怎么办？还有你已经发热了，伤口周围皮肤也发烫，说明伤口有感染！万一败血症……！”
“万一败血症？难道还会死嘛，死就死呗，反正是没人心疼！”潋挣扎着站起来就想转身离开。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句“我会心疼”给吞了下去，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地笑容“不会死，只是这个腿可能会坏死掉，然后就会截肢，你就要永远地和你的轮滑还有空手道saybyebye了！”
我明显得感觉到他本想挣脱我的身子一滞，但我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了，“跟我去医务室，你再跑我就把你推下去，反正你腿也不想要了，不如再泡点脏水搞严重点！”
潋终于放弃了挣脱我的手，任由我拽着走往医务室的方向，身后的莫莫也跟了过来！
医务室的换药间里，医生慢慢解开潋腿上的纱布，最后一层已经被血痂黏住了，虽用生理盐水浸润了一下，撕下纱布的那一刻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因为忍痛而攥紧了拳头！伤口有十公分长，不深，渗着暗色的血，我预估得一点都不错，伤口里嵌了脏东西，而且有感染的迹象，要重新清洗。
“我去拿药，医生还给你配了点点滴！”说着我拖着莫莫离开了换药间，关上门。
“咦，你怎么不在里面陪他，这一点也不像你嘛？”莫莫不解地问。
我苦笑了一下，“我其实是想陪着他的，要是我两都在里面看着，男生都那么好面子的，如果疼只能强忍着不吭声，现在就留他和医生了，约摸可以放松点，不用忍得那么辛苦！”
“那我出来就是了，你可以留下呗。”感谢莫莫的神助攻，可是……
“亲爱的莫莫同学，你太高估我了，你和我对于他而言有区别么？我又不是他心里的人，我们都只是普通的朋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了。
莫莫看着我直摇头，“真为你不值啊，你这么为他考虑，他倒什么都看不见地去跟别的女人表白了，还表白得跳楼了！”
“能不提表白和跳楼这两词么？我听着烦！再说我翻脸哈！”我没好气地说。
“哎哟，看你，刚刚小池塘边那么冷静，只关心他的伤，还能思路清晰有理有据连哄带恐吓地把他拖到医务室。还真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呢？”
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呢？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其实这里很痛，痛到几乎说不出话，因为他去表白了，但更因为他受伤了，而我只想他把伤养好，只要他是好好的就可以了，其他都不重要了！”
下午两点，莫莫下午有课，就上课去了，输液室里只剩下我和潋。我盯着输液器里一滴一滴滴下的药液发呆，这玩意似乎有魔力一般，看得我心里无比得波澜不惊！发了会呆，目光还是落在了潋的身上，被刚刚的清理伤口折磨过的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微闭着双眼头靠在椅背上，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他睁开双眼也望着我，四目相对间我立马败下阵来转头看向别处。因为在心里所以注定不能平静，而对于他，因为不在心里所以就能如此坦然，我嘲笑自己的怯场，却又有些隐隐地不甘心，我于是抬起头玩味地看着他，
“她让你跳你就跳啊，要是她让你去死，你是不是就立马拔刀捅自己啊？”约摸潋没觉得我会突然就这么没由来地数落了他，他神色一愣。而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感觉到那股强劲的酸味，立马转了话锋但依旧咄咄逼人，“你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护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而……”说到这我还是没了底气，怎么也说不出那下半句——她一个拿你的生命开玩笑的人，有什么资格被你爱！或许后面还有一句——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下那么喜欢你的我！
沉默弥漫了几秒钟，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戏谑地拍了一下他的伤腿，“看这样处理好伤口照样可以包着纱布给她看嘛，就算要追姑娘好歹也先照顾好自己嘛！别追不到姑娘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就不值得了。”
我以为我的玩笑开得还不错，我以为，我脸上得微笑应该挺自然，但潋沉默的望着我，他在想些什么呢？是伤口疼还是心也很累，那一刻我好想抱抱他，对他说，没关系，还有我在。
“对不起！”
潋出口的这三个字让我讶异，声音很轻，约摸他也是鼓起勇气才说出口的吧，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不要再数落我了！”
呵，还有下次啊……
“你敢有下次，下次你弄死自己我也不拽你来看医生！”
“……”
输液瓶里的点滴空了，我弯下腰关上输液器，
“我去叫护士来拔针！”
“好。”
说话间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空气间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我却借着找护士迅速逃离了这暧昧，因为我好怕自己会沉醉其中。
走出医务室，我把医生开的口服药交给他，和他仔细地讲了一遍该怎么吃，他把药塞进包里，然后拿出了那个粉色的NDSL，递给我，
“游戏我已经装好了，借给你玩几天，不用想太多！”
我接过来，他就背上包转身一拐一拐地去上课了，“借”是我教你的啊，可是你不该借给我呀，为什么借给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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