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咽喉的伤口

　　雪融路通的那天中午开进一辆黑色轿车，从里面下来一个高个子黑西装的硬朗男子。霍衍文在北边的书房接见了他。当时我也在场，站角落里尽量稀释着存在感。“雷岩，好久不见。”那个叫雷岩的男子弯腰行礼恭敬而立。“少爷，您吩咐的事已准备妥当。”“张平。”我立马朝前一步。“在，少爷。”“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出发。”“是。”退出门外，我裂嘴瞪眼，好家伙！说风就是雨啊，一点思想准备都不给我。这里得提一句，他那高级轮椅上有个按钮，可以直接用于打电话。倒是让我撞见过几次他和别人通话的情景，叽里呱啦尽说英文，反正我是一句话都没听懂。估计这人就是前段时间电话招来的。算了，没时间计较。赶紧回房里收拾我和他的行李要紧，别一个小时后他们在车上，我还在楼上墨迹。
　　“少爷，您离开国内不到半天本家就会知道。”雷岩沉声道。
　　霍衍文半合着眼睛，修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思绪。
　　良久——
　　“让陈良把宋妈接来。”
　　雷岩躬身点头。“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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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漂亮空姐甜声带笑客客气气的请我就坐，蒙了吧唧的坐下。从刚进机场开始我就新鲜的四处张望，真大，真漂亮，真干净！长这么大头一回坐飞机，别说我爸爸就是我爷爷也没这待遇，我算是我们老张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坐的还是头等舱，这沙发真软，舒服的我都不想动了。
　　“少爷，您要喝点什么？”
　　闻声儿望去，霍衍文已经从轮椅上转到头等坐椅上。我在他右手后面的位置上，叫雷岩的在我前面坐着。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霍衍文小半张侧脸，从微晃的鼻尖判断他拒绝了雷岩的提议。我想着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就没问这飞机飞哪儿，反正到地儿就知道了。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紧张的差点叫出声儿，平稳后两耳朵跟塞了棉花球似的鼓着难受。一漂亮空姐弯腰问我要喝点什么，美丽笑容间飘来一股香水味儿。我眨眼问有什么，她报了一堆酒水名。飞机上可以喝香槟？舔了下舌头，橙汁儿，要热的，我张嘴就来。她微微一笑给我端橙汁去了。我不晕车不晕船，我想我大概晕飞机，身上还是不大舒服，主要是耳朵和太阳穴的位置，打鼓似的发闷感。不过这一切在看到圆玻璃窗外的蓝天白云后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真美啊！原来在天上就是这种感觉。
　　我一边喝着橙汁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享受的一塌糊涂。偶尔和侧脸看来的霍衍文撞个正着，乐呵呵一笑继续喝我的橙子。估计是喝多了，就把安全带给解开跑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人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雷岩低头忙着捣鼓笔记本。霍衍文望着窗外，后来又望着我。朝他眨眨眼，眼神示意他有事儿没？他摇摇头微笑着看我。我一点头越过他回我位子上坐下，右手托着下巴继续看云彩。我发现霍衍文是个特有气场的人，和姓雷的比虽然显得斯文瘦弱，但两人坐一块儿，绝不会让人弄错谁才是老板。气质这种东西看来还是很玄妙的。
　　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反正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在跑道上还在滑行中。漂亮空姐走过我身边说等飞机完全静止再解开安全带，我睡眼朦胧的一点头。咂着嘴看向窗外，到啦？这是哪儿啊这是？“张先生，少爷就麻烦你了。我另有任务，晚点见。”雷岩侧着身子对我道。“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礼貌的向他点头，让微笑看起来尽量自然。好久没听见有人叫我‘先生’了，认识的人都小张儿小张儿的叫，差点反应不过来我。
　　飞机一停，解开安全带来到霍衍文身边一通忙活在空乘人员的指引下出了飞机，一路都有人带领服务真是到家了。走廊尽头一身着航空制服的灰发白胡子老头儿一见我们立马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后头跟着四五个也穿着制服的中年老外，跟接待领导似的上前握手交谈。叽里呱啦一堆鸟语，我站后头充当背景。头等舱待遇还真高啊~~我内心一阵感概。霍衍文说了几句英文，表情基本没变化。人家一把年纪笑脸跟你说话你就这态度！看的我都臊的慌。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回他妈肚子里去。五谷杂味的和这帮人一起来到机场大厅，又换了另一帮黑西装的人将我们接走，场面搞的跟他/妈□□接老大似的。上了一辆加长型轿车后我才想起行李的事，“坏了！停车！赶紧回去。”我扒着车玻璃看渐渐远去的机场。“怎么了？” 霍衍文靠坐着闻声睁眼。“行李忘拿了！”我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东西住的地方都有，没了也不要紧。”“不是，行李箱里有治你病的药呢！”后面几个字我是压着声儿说的。他斜眼瞪我，也压着嗓子说话。“粗心。”心里不是滋味，是我忘记了，挨骂也是应该的。“那…那赶紧回去吧。”老子跟油煎似的屁股在皮沙发上挪来挪去。等了一会儿，他没动，坐那儿欣赏我干着急的模样。“怎么回事儿啊你！”我瞪眼看他，急的我自己转了身准备拍驾驶室的玻璃让车掉头回去。“行李在后备箱里。”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老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撅着屁股扭着身子侧头回看他。这姿势肯定很难看，我他/妈都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噗……呵呵…呵呵……”霍衍文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要不是我的人生还重要的事没完成，我真想把他扔出窗外头去。他笑够了，才慢慢开口。“行李早让他们送车里，用不着你去拿。”“他们？哪个他们啊？”我把自己扭正了重新坐好。“机场里的人。”他答。我点点头，由衷感叹道：“头等舱服务真他/妈到位！”闻言，霍衍文又开始发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老子朝他翻白眼，干嘛！老子就是乡巴佬，笑屁啊笑！很久以后我才从别人嘴里得知，我眼前这位时不时发抖的人正是刚才那座机场的真正大老板，听完那人的话老子找了个角落儿深刻反省了当时愚蠢的言行。哎——我哪儿知道啊，又闹笑话了。
　　车子沿着海岸线转着山的往前开，碧海蓝天白色的海浪，金色的沙滩，跟日历上的画片儿一样一样的。随着路两旁的树越来越茂密渐渐看不到大海，最后车子在两扇金色大门前停下，没一会儿功夫，门自动打开，车子又动了起来。妈耶老爷子哎！这比之前住的还大二倍不止啊！蓝色的琉璃顶，白色欧式的建筑体，大理石的阶梯两边放着两个石头做的圆形石花盆，里面种满了粉红色的蔷薇花，老大两丛郁郁葱葱，那花有我手掌那么大。漂亮的没边儿。
　　车子停稳，有人已经将轮椅摆在外面。我先下的车，准备绕到另一侧将人抱下放轮椅上。刚绕过去，霍衍文已经被一个彪形大汉稳稳的放在轮椅中。没我事儿，我就靠边儿站着。见有人正在取行李，赶紧上前接过。这里面可都是要紧东西，我得亲自提着。一管家模样的中年大叔引着我们进去，我托着两箱子行李跟最后头。一进里面动作不敢太大，怕让人看低喽，就眼神儿四处飘，真…真太有钱了。头顶上的金色水晶大吊灯从三楼天花板上吊下来，跟朵花儿似的绽放着，闪的我迷了眼。家具摆件精致大气，两排佣人着装整洁统一。瞧这两排人马，男的清秀，女的漂亮。我拖着两个大箱子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怎么看都像似给地主家扛活儿的。霍衍文在前面叫了我一声儿，十多双眼睛朝我看来，晃荡着奔他后头。他微一皱眉，立马上来一人要拿我手里的行李。我不太想给，看了看霍衍文。见他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了手。“跟着。”说完，他径自朝楼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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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家宅府——
　　华丽雅致的梳妆台前，“你说什么？”一名贵夫皱眉将手中的眉笔放下。“他去龙莎庄园了？”见眼前的中年女人点头称是，秀眉反而舒展而开。“哼，那个废物。反正没救了，想呆就让他呆着吧。宋妈。”叫宋妈的女人弯腰称在，“你去给我盯着，记得按时喂药。”说完贵夫重又对着镜子，细细的描摹起细长的秀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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