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碰到他

　　(20)
　　选了学校附近一家不错的川菜馆坐了下来。服务员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算不上漂亮，但她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头倒水，抿嘴微笑的时候，是很能撩人心扉的。大概才刚招聘工作不久，说话有些怯生，但是很有礼貌。每当有客人坐下的时候，女孩子手脚麻利的把茶水端了上来，临了还很善意的提醒：茶水很烫，凉一些再喝吧。
　　我调侃L君：“啧啧，如花似玉的服务员看着我都心动了，L君怕早都春心荡漾了吧？”
　　“是呀，我就是再春心荡漾，和对面连同类都不放过的某人比起来，望尘莫及。”L君看着菜单不紧不慢的说。
　　“是嘛，我那是女性视觉的欣赏，你看看你接的话，贼心不死。这会吃散伙饭还来得及啊，早些还你自由，好让你继续风流倜傥。”我来了劲，开损了起来。
　　“散伙饭还得喝老白干，你能喝吗，不会喝高又想着裸奔吧？”L君努努嘴，指了指菜单上的白酒。
　　一阵脸红，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找我兴师问罪的，我还自己挖坑埋自己——找死啊。
　　“中午吃饭人好多啊，这姑娘倒水挺辛苦的哈，一时半会儿也轮不上咱们这桌，我看还是咱们自己解决吧。”想到昨晚酒醉给他打电话丢脸的事情，我赶紧转移话题，顺便朝倒水的服务员那边走去。
　　“姑娘，麻烦给我倒两杯？”我笑呵呵的跟服务员说。
　　“好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倒好直接给你送过去。”服务员真的好有礼貌，只是，我这灰溜溜的回到L君那一桌，怕是在劫难逃的面对一场批斗警示教育。
　　“没事，你挺忙的，就几步路而已，我能拿过去的。”不想听L君的批斗，我跟服务员更加的客气。
　　“那好吧，小心烫。”女孩子迅速的给我纸杯添满了水，转身又去邻桌继续倒水。水有些满，也好，至少不用那么早去面对虎视眈眈的L君，我小心翼翼的放满了脚步。
　　只是……
　　(21)
　　“姑娘，水壶烫，要不你在我们这边歇会，我帮你拿吧。”我朝说话的声音那边看去，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喝的脸红脖子粗的醉汉正在调戏那个服务员。
　　我天性爱看热闹，天性反应迟钝。女孩子本能的一躲，没想到和我这个还没看出个然并卵还脑子慢半拍的撞到了一起，茶水挂了一身。茶水，是真的好烫。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旁边吃饭的女孩大喊了一声，焦急的看了看有没有弄脏她的衣服。周围的目光吸引了一大半。
　　倒水的女孩子显然是被吓傻了，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醉汉被眼前的一切变得清醒了许多，只是他那刚才调戏，耍无赖的眼神迅速转头看向了窗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女孩子呆呆的看着我，眼神更多夹杂着委屈，无奈，愤怒，愧疚。我只觉得手背有些烧热，宽容的笑笑问她，洗手间在哪里？
　　看她石化的样子，很友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小事而已，快忙你的吧。于是自己寻找起了洗手间的方位，确定好了以后，径直走去。
　　快走到洗手台的时候，回过神的服务员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说，对，对不起。
　　可能还停留惊慌失措的阴影中，说话结巴了起来。
　　自来水从手背滑过的时候，清凉了许多。为了平稳她内心的不安，跟她开起了玩笑：放轻松，我是不会让你上班时间给我买烫伤膏的。
　　“一会儿我把烫伤膏送到你的位子，我，实在很抱歉。”女孩子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
　　“嗨，怎么哭啦，跟你开玩笑呢。”我连忙将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她。
　　“谢谢。”还是那么有礼貌，是我喜欢的风格，于是又多聊了几句。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和我年龄相仿，长的也算清秀，怎么突然想起干这个？”
　　“叫我阿兰就好，大学的学费已经开销了家里一大笔收入，不想再给家里添乱，所以勤工俭学给自己挣点生活费。”说完女孩子头低了下去，不再看我，小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两只小手也互相打起了结。
　　想起了室长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山里的孩子早懂事。有些同情的看着她的小窘迫，手背的潮红被凉水冲的退却了好多。
　　“走，咱们去要烫伤费用以及道歉追加。”正义感瞬间满格的拉着阿兰朝事发地点走去。
　　“大叔，你不觉得应该给我到个歉吗”我拍了拍已经醉的五迷三倒的那会大汉。
　　“服务员撞得你，你找她给你道歉，找我要哪门子的歉？”醉汉自顾自的又喝了起来。阿兰害怕的拉我到一边，小声的说：“算了，跟醉酒的人讲不通道理的。”
　　“清醒了吗？”我夺过酒杯，表情很是平静的将酒洒在了他的脸上。
　　醉汉被我突如其来的架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几秒，很快“哗 ”的一声，将凳子推开，扬手朝我这袭来：“你丫真是欠揍。”
　　“死就死吧，就当女侠客今天仗义舍身替柔弱女子讨公道了。”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我闭上眼睛为自己要承担的一切自我安慰。
　　“你想干嘛？”耳边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偷偷地睁开眼睛，回头，L君已占在我身后，只不过目漏凶光的盯着醉汉。抬头一看，醉汉的手被L君抓在了半空，醉汉几次想把手抽回，却一点蛮劲都使不上。
　　“欺负两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单练我奉陪。”L猛地一推，醉汉“哐当”一声坐回原位，不敢动弹一步。
　　一看大Boss被L君消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立马又充当起了侠女的角色：“不是说我欠揍吗，来，试试，在场兄弟姐妹可要作证啊，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弱小女子，还有没有公道了？”
　　我这一嚷嚷，果然很是奏效，立刻引起一片围观。
　　“都能当叔叔的人，欺负两个女孩子，真不害臊。”
　　“刚才还要打那小姑娘呢，太差劲了！”
　　“就是，要是他的孩子遇到这样的遭遇，看他还能置之不理！”
　　……舆论声一片袭来，醉汉脸上有些挂不住，态度很是诚恳的说：“有些喝高了，今天的行为实在对不住，姑娘，我给你道歉，别往心里去。”
　　哪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大坏蛋，要不然实在太对不起我学的专业课了，于是，抬高了声音说道：“我那烫伤费用怎么算？”
　　“是我的错，该赔该赔。”醉汉连忙拿书钱包掏出一张“红色毛爷爷”。
　　“这才像话嘛”我乐呵呵的接过“毛爷爷”转手塞给阿兰：“拿着，算是他对你的精神损失赔偿费。”
　　“我不能收，你的手都还不知道怎样，真的好谢谢你，我真的不能收。”阿兰摇手不停地往后退。
　　“拿着吧，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赔偿。”L君附和着我。
　　“就是呀，快拿着吧。”我把钱塞到阿兰的手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觉真的好爽。
　　“谢谢你们，你们一定会有福报的。”阿兰说这话的时候快要哭了出来。
　　“好啦，没事啦。”我扶了一下阿兰鬓角掉下来的头发。长的好看就是资本啊，就算散落细碎头发都可以好美，心里小小的感慨。
　　“等等，那么着急走干嘛，你还没给服务员道歉。”L君喊住了趁机要溜之大吉的醉汉。
　　“哦，我都忘了，喝醉容易犯糊涂，姑娘，今天实在抱歉啊。”醉汉尴尬的寒暄着。
　　“没事，请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阿兰还是很有礼貌。
　　“嗯，铭记于心。”醉汉拱手说完飞快离开了饭馆。
　　“好了，回座位，别搅了饭馆生意。”L君依旧冷冷的拉我回到我们所在位置，只是手很轻很轻的拉着我，我知道的，他是担心我真的烫伤，握得太紧，怕蹭破皮。
　　“你不疼吗，那么烫的水。”L君仔细端详着我的手，生怕已经气泡，来不及挽救。
　　“没事，我皮厚。”我冲他笑笑，把手抽回,继续调侃L君：“小伙儿刚才表现不错，作为奖励今天我请客。”
　　“嗯，你请客我结账吧，你那忘到天涯边的脑袋从来就没回魂过。”
　　“哈，今天脑袋正常运轨模式。”我不好意思的准备拿出钱包，才想起下楼的时候没有拿的。于是灰溜溜的默不作声，这回换我六神无主的望向窗外了。
　　“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好不好～”
　　“恩，可是碰到那种事情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些交给我处理就好了，你就负责好好吃饭。”Ｌ君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嘱咐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乱跑，菜都点好了。”
　　“哦，知道啦。”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一样，好温暖。
　　（２２）
　　菜上齐的时候，看到了必不可缺毛血旺，顿时垂涎三尺（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特别爱吃川菜，Ｌ君却对川菜不是很感冒，为了迎合我的口味，菜品总是点一半辣的一半不辣的，偶尔也有欺负他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他碗里夹满川菜，美其名曰，多吃川菜，皮肤会变细腻。Ｌ很是无语的皱皱眉头，在我的严加看守下全部吃光，然后不停地找服务员要水喝。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两年了，偶尔想想当年的画面，我除了回忆就只有回忆，也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很能吃辣）。要动筷的时候，Ｌ君突然问我是不是又点了一份糖醋里脊？
　　“没有啊，可能上错菜了吧，没关系，都是姑娘我爱吃的。”没等Ｌ君询问老板，我已经开吃了起来。
　　Ｌ君看我乐此不疲的挑菜，便没有再去询问，闷头吃了起来。
　　“好吃吗？”阿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把我快要喝到底的茶水添满。
　　“嗯嗯，超级好吃哒。”我一脸幸福状猛点头。
　　“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合你胃口。”阿兰眨了眨眼睛。
　　“这菜？”
　　“我请你们的，今天好谢谢你们。”
　　“这哪行，你挣钱不容易，算我们自己点的。”我示意Ｌ君去跟老板说明多加的菜算我们后添的。
　　“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好吗？”阿兰拦住了准备起身的Ｌ君。
　　几番推辞不过，便默许了阿兰的心意。
　　“这位男孩子怎么称呼，我都还没有好好道谢。”阿兰的眼睛盯着Ｌ君打量一番，向来高冷风格为主的Ｌ君突然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向我示意帮他回应。
　　我很是替Ｌ君解围的说道：“姓名：Ｌ君，性格：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至今单身，要是想认识的话，我可以把电话号码留给你。”
　　好在Ｌ君已经听惯了我的胡说八道，见我如此介绍，懒得解释，低头继续吃饭。
　　“应该是你男朋友啦”阿兰很是不信的摇了摇头。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当事人。”我继续表演，等着Ｌ君自我介绍。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睛会开出花儿的。”阿兰说完继续去招待新来的客人。
　　……
　　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盯着一直闷头吃饭的L君，他似乎有了感应，抬头笑着问我：“不好好吃饭干嘛，你以为我是提款机，吃完这顿还想有下顿？”说完一本正经的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到我的碗里：“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裸奔！”
　　“滚。”我笑着回敬他一句。阿兰说的对，爱是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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