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一如既往

　　二、爱情这玩意儿能当饭吃

　　一整天，云佳工作起来都是心浮气躁的。第二天同样。第三天终于回归正常。
　　这期间，有几次忍不住想发短讯给他，问问他的病有没有好，字都打了一半，最终还是全部删掉。
　　生活照旧，上班下班，与程英吃吃饭，聊聊天，时间就这样溜走了半个月。
　　杨昊再没有任何讯息。一个电话，一条短讯都没有。
　　这充分印证了她的推测，他不过玩儿心重，而她，则不想再重蹈覆辙。正坐在工位上胡思乱想，云天来了电话，他在云南的调查结束，大约下午六点飞机落地，叮嘱云佳要她一定去接机。放下电话，云佳想，很好，家里的二世祖回来了，大概就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件事,用不了24h，自己的生活就会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芒果啊！”云佳看着云天手里推车里那个硕大的纸箱子，惨叫一声。
　　“怎么啦！ 这可是纯天然有机芒果！熟到刚刚好！你在北京肯定没有这样的口福啊！不用这样惨叫吧！”
　　“我芒果过敏。你自己一个人吃吧。”云佳撇撇嘴。
　　“啊？！芒果过敏？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突然就过敏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云天突然笑了：“云佳你芒果过敏什么样啊？是不是嘴巴肿的香肠一样啊？”
　　云佳白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回去你想吃什么啊。”
　　“随便吧。”云天随意应着，看着这一箱芒果挠头，那怎么办，先运回家再说了。

　　到了小区门口，云佳想着买点儿什么做晚饭，就让云天自己先上楼。
　　云天拎着一个行李箱外，又扛着一箱芒果吭哧吭哧的爬了6楼，一进门，惊了。屋里有一个男人，陌生男人，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客厅拿着ipad玩儿游戏。
　　被惊着的，当还有杨昊。他原本是打算给云佳一个惊喜的，万万没想到惊喜就这么着变成了惊吓。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种，还是更具心理优势的云天先开了口。
　　“你谁？”他随手把芒果放地上，问。
　　“你——谁！？”杨昊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他想当然的以为他是云佳的谁，任凭心里窜出来的火不管不顾的烧掉了自己的理智。
　　云天看着对方，觉得眼熟，下意识避掉了他语气里的挑衅，“我是这房子住客的弟弟。请问你哪位？”
　　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杨昊愣了一下。回想起不久前的那通电话，随即卸掉所有的戒备，语气也立刻客气起来：“啊。杨昊，云佳的……朋友。”说完，他伸出了右手。
　　对方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转弯，云天有点儿不太适应，但还是伸出手回应了对方的和解邀请。话又说回来，虽然眼熟，可又觉得不可能见过面，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杨昊帮忙把芒果搬进屋。既然云佳没有口福，作为半个主人的云天决定拿出纯天然有机芒果请'客人'品尝一下。
　　“你和我姐认识多久了？”他一边切着水果，一边聊。
　　“嗯……有2个月了吧，”杨昊回忆着，随即补充道，“不，应该有5个月了，如果从见第一面算起的话。”
　　“哦，我还没听她说起过你。”
　　“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杨昊点点头，笑容浮到眼角，“说起来，咱俩之前也见过。”
　　听到这句话时，云天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没有想起什么事件可以和他有所交集，直至想起那辆差点儿被毁掉的白色宾利跑车，递芒果的手一沉，“也是5月前？……那辆宾利？”
　　杨昊颔首承认，“我看到云佳手机上有一红色赛车手的照片，是你吧？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玩儿啊。”
　　说起赛车，那就是云天的魔咒，可他内心里挣扎了那么一下，还是选择将云佳的幸福安危放在第一位——杨昊在他眼里，可算不得什么可以放心托付的人，或者根本刚好是完全的反例，鉴于之前的事，目前印象只两个字：危险。
　　“你在追云佳？”云天不打算拐弯抹角。
　　杨昊觉察出了他语气里的异样，将芒果放在一边，“是，怎么了。”
　　“真心的？”
　　“……”杨昊表情严肃起来，点了一支烟，“你想说什么吧。”
　　“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云天忙活完，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杨昊面前，单刀直入的回答。
　　杨昊笑了笑，掐了烟，也站了起来。他高出云天半个头，带点儿俯视感的回应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她是我姐！”
　　“她不是你！”

　　云佳刚进楼门就听到上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但万万没想到，这些声音来自自己的家。当心急如焚的她站在门口看清楚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是谁时，气到头发都要立起来。她喝停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除了彼此不服的两个灾难制造者，还有破碎的电视机，沾满芒果渍的沙发，地板……统统都让人头疼。作为惩罚，云佳让两个人把这烂摊子拾掇好——不出所料的，收拾过程又是另外一个充满挑衅争吵的慢性折磨。好不容易都弄好了，已近夜里12点，云佳要送杨昊离开，云天不乐意，可也没法阻止。

　　出了单元门，云佳停下脚步，叫住走在前面的杨昊，问：“为什么打架？”
　　“……一言不合就打了呗。”杨昊撇撇嘴，无所谓。
　　云佳盯着他的眼睛，片刻，说：“骗。人。你不说没关系，我可以去问云天。”
　　杨昊看着她的表情，笑，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被她啪的打掉，紧跟着当然还收到一个白眼儿。
　　“我还没吃晚饭呢。啊，肚子都饿瘪了。一起去吃夜宵吧。”杨昊没事儿人一样，痞着脸说。
　　“谁要跟你去吃夜宵啊。”沟通无效，云佳转身就要回去。
　　杨昊两步跨到她前面，拦住她，说：“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到万一，决不打你弟弟。”
　　“我没有生气。”云佳绕过他，想要继续。
　　“还说没生气，你看你的嘴角眉梢都要垂到地上了。”杨昊说着，不知怎么从手里变出一张方镜子来，放到云佳面前。
　　云佳有些意外，停住脚步。杨昊紧接着，象魔术师一样又变出一朵玫瑰花，“不生气了？来，奖励你一朵玫瑰花。”
　　云佳还是笑了，虽然有点儿无奈。她接过那朵花，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杨昊，我这个人有点轴的。我没法儿接受玩玩儿看的那种相处模式，我学不会玩不了那种游戏。”
　　“谁在玩儿那种游戏？！”杨昊反问，表情也变的严肃。
　　云佳一时语塞，她意识到对方从来没有明确的说过类似做我女朋友吧这种话，自己的辩驳瞬间变成了苍白的空中阁楼。手机适时的响起来，是云天。云佳立刻接通了电话，避免了尴尬。云天带着愠怒的声音询问她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云佳回复马上就上去。
　　“陪我去吃夜宵吧，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不等她说话，杨昊抢先机，一派可怜兮兮的再次请求。
　　云佳有点儿犹豫，刚要说什么杨昊突然一个前倾挂在她小身板儿上，嘟囔着：“啊呀完了，我饿的都低血糖了。”说完，就听到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当他意识到这个声音不是来自自己，而是云佳的时候，禁不住轻笑起来，肩膀跟着轻轻的颤抖着，“看，你不也饿了嘛”
　　云佳很崩溃，她一把推起杨昊：“是啊，我也没吃晚饭呢。走，吃夜宵去，行了吧？”
　　得到云佳的许可，杨昊立刻活了过来：“我知道一家店广式夜宵做的相当地道……”说着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这个小区的路口就有一家24h麦当劳。”云佳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杨昊崩溃，看到云佳完全忽视他的抗议，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跟上去，“这些洋快餐都是垃圾食品！”
　　“什么垃圾食品……它只不过是含能量有点儿高而已。偶尔吃一两次，能怎样啊。”

　　两人说着，就到了麦当劳门口，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云佳就傻了眼。这店最近在维修，她一直没有留意。正懊恼着，却从玻璃窗的反光里，瞄见了杨昊似恶作剧得逞的开心模样，她也轻笑起来——算了，既然老天帮他忙，自己也别轴着了。

　　刚上车，云天的电话又催过来，云佳说买了夜宵就回去，不等对方还要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掉。杨昊看到，顿觉心情倍儿好,将车子飞快的开了出去。

　　夜风习习，灯火璀璨，即便是午夜时分，三环路依旧车流不绝。隐去了白日的喧嚣，又添了几分中秋的舒爽，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成熟季节的味道——此时此刻，这座不眠之城散发出来不多见的温柔容易让人贪恋。
　　车里放着节奏明晰的轻曼音乐，云佳没有怎么说话，可杨昊就是觉得开心，他甚至有点希望路上可以来个大堵车，最好是一堵就几小时的那种。大半夜的，老天大概不乐意遂人愿，不到15分钟，车子就开到了金鼎轩门口。

　　热呼呼的小点心摆了一桌。杨昊没有吃多少，大半时间都是看着云佳，嘴角始终挂着笑。云佳打包了一些给云天，还剩五六份一点儿都没动过。她瞪着对面的杨昊，说：“你还说你很饿，根本就没有吃多少啊。”
　　“我刚才真是很饿啊，”杨昊为自己叫屈，暗忖，哦，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你也没怎么动筷子啊，晚饭没吃到现在，不饿吗？”杨昊反问。
　　“本来很饿……可能是饿过劲儿了吧。”
　　“不饿也吃点儿吧，要不回去睡到一半儿再饿醒了。”
　　杨昊还想要再磨蹭一会儿，可云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过来，只得埋单。云佳觉得可惜，把剩下的也打包，非要杨昊带走冻到冰箱里。

　　从云佳离开到进门，总共耗时1小时20分钟。云天不希望这80分钟里，他们发生什么事情，打云佳进门的那刻起，就开始旁敲侧击，直到嘴巴被叉烧包给堵上。
　　“小伙纸，你今年只有22岁，不是42岁也不是62岁，怎么跟个老头一样絮叨呢？！”云佳一边数落着，一边也拿起包子吃起来。
　　“你怎么还吃啊？刚才没吃吗？刚才干嘛了？！”
　　“你要是总这样，会变的没有女孩子喜欢。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云佳反击道。
　　“你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有时间多想想自己。”
　　虽然很讨厌杨昊，但对自己姐姐带回来的夜宵却一点儿也不抗拒。云天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消灭了夜宵，收拾碗筷时，怎么想都觉得不妥，琢磨怎么才能让云佳离开对方不再被骗，可从厨房出来时看到云佳站在客厅的窗前，对着外面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突然变的张不开口。正犹豫要不要那么直接的阻止两个人不靠谱的恋情，云佳回过身来，问：“你们两个刚才为什么打架？”
　　“啊？哦……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呗。”云天还没想好怎么说。
　　云佳不买账，瞪着他，心想：两人打架那么容易，怎么说话倒是一个气儿。
　　“你们两个……该不会以前追过同一个姑娘？”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儿能让两个陌生人一见面就打架的。
　　what！？云天被自己姐姐的无厘头想法惊呆了：“我跟他？！我能看上他喜欢的姑娘？！！”诶？话音还没落，云天就意识到好像哪儿不对了，立马补齐，“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之前没有过任何交集，不可能遇到同一个姑娘啊。”
　　云佳撇撇嘴，对云天的话并不在意，继续追根问底：“那怎么好好的打起来？”
　　“ 云佳，你……有多喜欢他？”
　　“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说说看，你有多喜欢他？”
　　“我们两个，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云佳懒得再解释，就此结句，转身去了卫生间，留下云天一个人在哪儿咕哝，鬼才信。

　　从云佳住的小区到自己的公寓，不过20分钟的车程，杨昊刚进电梯，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不用说，自己刚才也根本没有吃饱。他拎着打包的夜宵直奔厨房，把他们扔进微波炉设定了30秒加热。在这等待的30秒里，他的脑袋里浮现的全是刚才云佳的样子，直到叮的一声把他拽回现实。取出食物，他一边就着矿泉水狼吞虎咽吃起来，一边还在默默想的云佳果然有先见之明。

　　喂饱肚子后，杨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北京的夜色消食，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不自觉上翘的嘴角，豁然意识到这和以往的自己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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