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

作者: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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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望月的步子不大,能紧紧的跟在莫辂身边全因莫辂有意放慢了步伐。咧开了嘴咬住下唇,望月踏着脚下的枯叶,左顾右盼地一路看着四周。
      开叉的竹子上头相隔一段便会有一个鸟巢,现在鸟巢是空的,鸟儿们都飞往南边去过冬了,整个林子冷冷清清的,就是想去猎点野味也未必会有收获,想来这些日子莫辂也是时常为他们的吃食担心着的,虽然他有些功夫,但毕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哪过过这种自给自足的日子呢。平日里即使不似其他人一样酒醉金迷,但这种造着体力来过活的日子也是万万不曾想过的。
      秋天落下的枯竹叶现在已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些,一场难得的小雪,上竹叶铺成的地毯染上了湿湿的水气,脚踏在上面叶子就不会飞扬起来,反而会粘在鞋子上,没走多远,望月的鞋头底下就满是泥土和枯竹叶了!
      没理会脚下的狼藉一片,莫辂与望月仍慢悠悠地往竹林中唯一的小河走去。他们走得慢,好似是出来游玩一般,望月的心情很好,正好趁这会儿看看附近的景色。但莫辂的慢除了照顾到望月的脚程外还参杂了其他。
      他把小竹屋造在竹林深处就是为了能让他们远离集镇,而竹林唯一的小河却在官道的旁边,要去打水是必定在上官道的,这条官道是清源镇与外界唯一的陆路,上面的人虽然往来得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只要有人看到他们,他们的行踪必定就暴露了,这样一来竹屋就不能栖身了,他们是可以走,但望月可是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冒险在这里暂留的一个原因。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直到把脚下白白的鞋子走成了和泥土一样的棕色,望月这才见到竹林渐渐稀疏了些,前面隐约可以见到大路了!
      莫辂的脚步脚越发的慢了,他四周环顾着,只稍有人经过,便马上背过身挡住看向月的视线,望月的容貌不能让镇上的人看见,他的也不行,他从离府把人带走,他的脸应该被镇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近来与离府常有走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人人都可能对他留有印象。
      等远远得都见不到人有的时候,莫辂才扶着望月小心翼翼地上了官道,又马上下到对面的坡下。他在坡下找了块稍干净的平地坐下,自个儿去了前面的小河边打水,这一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得抓紧。跑到河边,掬了几口水喝,再将二个空桶提上满满的水,回头再找望月时没见不到她的人影。
      “月儿… …”忽忽丢下盛了水的桶,莫辂边叫唤着边跑向官道。
      “在这儿呢!”不远处,望月的回应声传了来。
      莫辂寻声找了过去,在官道不远处的树边看到了望月,也看到了一辆处在树边的板车和一对老夫妇。
      “怎么回事!”莫辂跑到那边,习惯性地将望月拉了远些。
      “雪水滑了路面,车给陷到一边去了,可是我在这里也是干着急,也帮不上忙!”望月的手上沾了些潮湿的土,看来是和一边的夫妇一同试过了,一个无力二个年弱还是移不动这辆板车的。
      “二位退到一边去吧,我来就好了!”见一旁的二人眼神无他祥,应该是不认得他们的,莫辂在望月央求的眼神下开始移动起板车来。
      望月肯到二位老人那边,同他们一同看着莫辂。很奇怪!有了一个能让自己依赖的人,她的整个生命像是有了支柱,也不再是成日的无所事事胡思乱想,有些时候,只需注视着他就可以打发大半的光荫,那种胸口渐渐充实起来的感觉令她有了重生,好想就这样在这竹林过上一辈子… …
      老妇人见莫辂将车移到了官道上,感激地向望月他们道谢:“真是太谢谢了,能遇上那么好心的少爷和少夫人!”
      听老妇人这么称呼他们的关系,望月的眼刷地红了起来。莫辂见望月窘迫地恨不得钻地洞了马上拱手作揖。“这算不上什么,二位老人家年纪大了,还出远门吗?”
      老汉拍了拍板车上的大包小包说道:“不打紧,本就是个劳劳累命,这些是要拿去集镇上买的小手工玩意,就图买几个钱买些米粮回家备着,老了出来一趟不容易,亏得遇上了二位,不然赶不上集市,又要等上好一阵了。”
      “二老没有儿女吗?”望月见他们年岁己大不由好奇地问。
      “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可她早嫁了,现在她是人家的人了怎么可能来帮我们,她也要照顾那边的公婆还有孩子!”老妇人说得有些无耐,养儿防老,这是农家人的老思想了,没个儿子在身边总是不方便的。
      看着老妇的脸,望月想起了自己的娘,她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啊!她在危难中把她托付给了莫辂,是为了给她一份幸福,她给了她将来,而娘她自己呢?这些天她光顾着贪恋与莫辂相处的日子了,她这个不孝女早不记得自己的亲娘了!
      想起病重的娘,想到倒在怀中的她在吐血,望月失神着。没留意到二个老人家又寒喧了几句便道谢离开了。她现在满脑都是娘苍白的脸,望月怨恨着自己,她竟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愉生,全然忘了还有一个要面对所有难题的娘。她走了,她要怎么办?李家的人娘要怎么应付;无知的村民要怎么应付;家人的指责她要怎么忍受,她还病重啊!连说上句完整的话都不可能了,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自由建筑在新娘的牺牲上?
      突然间万物寂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响 ,天地旋转起来,交界模糊了。望月感觉人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控制不住的泪翻涌过后夺眶而出,在颊上泛滥。胸口处的压抑令她呼吸急促起来,像要让她窒息,想呼喊却发不出一个声响,慌乱下望月四下寻找,寻找唯一能救助她的人。
      模糊中蓝色的身影进入祖线,望月不假思索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她像在急流中溺生的人像抱住救生的圆木一般紧紧抱住。上天给了她好的出生,却在不久后忘了继续对她的眷顾,在她看清了世事不再心存奢望时上天又给了她一线光明。她以为这一线光这将是她的全部,但她忘了习惯黑夜的人不可能回到光明里面的。
      一边是生她养她的亲娘,一边是自己已经离不开的人!她该怎么办?… …或许也只有紧紧抱住他,留住这一刻的情缠。

      桌上的三个碟子里分别盛着二碟素菜和一小碟的盐鱼,望月端着二个碗二付竹筷放在桌上,然后在床边坐下,眼神不自觉地往窗外投去。长得浓密的竹子成林的后面就是那条官道,往前走大约一个多时辰就会有个石碑,上面会刻有三个字----青源镇,走过村口的‘放生桥’就会有四横八错的小河,渔家的船到了晚上参次不齐地泊在岸边。在成片的矮房后面就是白墙黑瓦的离府,再进去些在尽头的厢房的床上躺着位妇人,白得像宣纸的脸上没有血鱼,所有的红色几乎全染在了她握在手中的帕上。
      “怎么了?”见望月呆呆地出神,走进屋内的莫辂留心着她,在小河边她的反常他全看在眼里,再后来回到竹屋后望月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眉头不曾解开过,好不容易有了笑容的脸上又挂上了翻绪。
      “什么。”盛好饭分给他,望月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向嘴里扒着。
      见她明明有心情却不说,莫辂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有心事还是看得出的,一顿饭在二人的平寂中吃完,莫辂收着碟子而望月收起二幅碗筷走出屋,放进门边的桶里清洗。
      从竹桶中舀了水倒进桶里,水流撞击着桶的底部顿时水花四溅,等闹腾过后又平静如平镜一般,连天上的一轮弯月也映得清晰。
      一点东西望月洗了近半个时辰,收拾好屋子的莫辂倚在门边看着她,发觉了望月有心思却又不想强迫她说,只是在又过了好一阵后见她手里的碗仍没有放下的打算时,接手了她的工作,架轻就熟地做好一切牵着她进了屋。门一关上,有些冷冽的寒风便透过门缝灌进屋里,搭起的土坑下升起了火,屋里渐渐暖和了起来。
      望月拥着被子坐在升温的土坑上,低头端倪着从窗外映射进来的竹影,也打量着在床边打地辅的莫辂。如果没有遇到那对老夫妇,她或许还放任自己驾驭着云彩飞向天际,但现实与梦想终究有着鲜明的分界,一个晴天霹雳就把她打回到地府。
      “睡不着吗?”见她始终坐着没有躺下,莫辂坐起,背靠在土坑的一角取着暖。
      “还不睏!”胡乱的思绪在脑里乱窜,害得她睡意全无,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己安稳地进入梦乡,而现在她连坐着都觉得不踏实。
      对娘的愧疚与思念绕得她心神不宁,那莫辂呢?一个可以爱得轰轰烈烈的人对于‘家’,也应该是眷恋万分的才对吧!“莫辂,你想家吗?”
      “家… … 会想吧!不过长年在外习惯了,也不觉得了。”自从接手了爹的家业,一年中有一大半时间他都在外奔波,开始也许会想念家,但后来就渐渐淡漠了。毕竟男儿生来就该闯一片天地。“你在想你娘吗?”
      “我是不放心她的病!”
      娘给了她她想要的自由,但这自由一定是由一定的代价换来的,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这样过下去吗?这些日子来,莫辂也只字不提家里的事,从离府一出来他们没有回到莫府,而是在这里搭起了竹屋,其中也可能是怕爹他们追赶到莫府,另外一直不再上路的原来也可能是莫府的上下也是极力反对的。他们可以这样问心无愧地抛开一切,隐居在此,但生养他们的爹娘呢?他是家里的独苗,她也有病弱势孤的娘亲啊!
      抱着被子躺了下来,望月面向墙,不去看那天上一轮残月,月有阴晴圆缺,也许不多入就会再圆了吧?也或许那月的残是永远都修补不了!
      水湍流,
      流不尽人间沧桑。
      叶飞舞,
      舞不过天上极乐。
      风哭诉,
      诉不清心中情愁。

      揉着惺松的眼睛,莫辂醒了过来,高升的太阳照得有些刺眼,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痛,也发觉自己睡到了日上三酐。昨晚靠在土坑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伸手想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厚实的手感令他不由皱了皱眉,低眼一看原来望月盖的厚被也覆在了自己的身上。
      起身寻视了竹屋一圈,见不到望月的身影,莫辂穿上外衣便走到了屋外。屋前屋后找了个遍后仍就没有找到望月,心急如焚的回到屋内才在盛着稀饭的碗下看到了望月留的字条。
      ‘等我’
      她去了哪里?莫辂不由心慌了起来,住到了这里后望月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她去了哪里都不打紧就是怕又回了青源釬,那里可是会要了她的命啊!捏皱了手中的纸条,莫辂拿起墙上剩下的斗笠开了门,不行他得赶回青源镇!
      竹叶飘飘莫辂忽忽往前赶却不知身后跟了早等在附近的几人
      “云,现在怎么办?”
      “你们一定不能让他回青源镇。”
      “那你呢!”
      “我现在回去,你们照我说的做说可以!”
      被称做云的黑衣男人停在原地看着同伴追向莫辂从视线中消失时,才把眼视调向天际,太阳很刺眼他却看得不眨下眼,只细细得听见他口中的低喃。
      紫腾长幼有序大气有成;
      望月阴晴天定圆缺命定;
      水月玲珑剔透坚在其中;
      卧云尝胆卧薪正邪难断;
      近曛大智若愚国之栋梁;
      醉月深藏不漏天子贵气;
      造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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