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

　　“真的有两个委员长啊。”
　　听着风纪委的议论声，草壁叼着的叶杆抖了抖，看着自家委员长拎着少年的后脖领子离开的背影，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兄弟。
　　“哥哥，为什么我非要加入委员会不可啊。”
　　“不加入，就咬杀。”
　　我宁愿被咬杀啊啊！！
　　少年忍不住在心中内牛满面，但这话却不敢在自家哥哥面前说出来，除非他真的不要命了。
　　“所以说哥哥他真的太任性了，根本就不征求我的意见。”
　　少年将最后一个章鱼烧咽进肚里，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对着坐在对面喝着奶茶的库洛姆抱怨道。
　　五月的天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变就变，少年本来约好了库洛姆看场电影然后去动物园看猫头鹰哪知他们刚从电影院出来，竟然刮起了大风。动物园去不成只能找个奶茶店歇歇脚。
　　“可是苍看起来很开心啊。”
　　或许是那次见过云雀，知道了少年还有一个哥哥的关系。今天一天少年都在跟库洛姆抱怨自家哥哥的不是，虽然说是抱怨着，少年却没有一丝不耐的样子，反而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云雀的任性对少年来说不过是别扭的关心与撒娇。
　　“我那是苦中作乐啦。”
　　“苍跟哥哥的感情很好呢。”
　　少年一愣，抬头看到库洛姆有些羡慕的神色，才猛然想起她跟家人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少年眼神游移，瞥到旁边一桌的几个女生正对着自己这里窃窃私语，习惯性的想要拉低帽檐遮挡自己的脸，手一抬却僵住了。
　　注意到少年不自然的动作，库洛姆噗嗤一笑，弄得少年脸一红不自在的“切”了一声。
　　今天的少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戴着帽子，黑色牛仔裤配上棕红色衬衫，因为嫌热而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的黑灰横条纹立领运动套，再加上少年那张精致的东方面孔，淡淡的浅笑，足以吸引这家奶茶店里绝大多数女性的视线。
　　可惜少年很明显的不喜欢这种注视，甚至有一丝厌恶的情绪。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带帽子呢？”
　　“哥哥他把我所有的帽子都扔了。”
　　少年支起一条手臂挡住侧脸，试图遮挡住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可惜完全徒劳。这让少年心中非常的不耐烦，脸色都有些阴沉下来。要不是因为对面还坐着库洛姆，哪怕外面是狂风暴雨，他都会摔门而去。
　　“我们走吧。”
　　“唉？”
　　“既然不能戴帽子的话，就去买一件帽衫好了。”
　　“可是外面……”
　　听到帽衫一词，少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但一想到外面的天气又开始犹豫，不过库洛姆没有给少年犹豫的时间，她直接拉住少年的手，有些强势的把少年拉走了。
　　“小凪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过这样好受多了，谢谢你。”
　　从服装店出来，少年扯了扯头上的连衣帽，感到注视自己的视线已经近乎于无时终于松了口气，嬉笑着调侃了库洛姆一句，伸手揉了揉她的紫发。
　　“苍明明长得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呢，不喜欢吗？”
　　库洛姆心里也为自己刚刚大胆的动作感到窘迫，微微红了脸。不过大概是因为明白无论做了什么事，少年都会温柔的原谅自己，所以才会在面对着少年的时候格外大胆吧。
　　“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就是这张脸了，只是怕带来麻烦罢了。”
　　少年摸了摸自己跟自家哥哥一模一样的脸，抬头望天，刚刚还狂风大作，现在又阴云密布。
　　“快要变天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牵起库洛姆的手，两人走到路口。少年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一个转身，并把库洛姆拉到自己身后。库洛姆一愣，感到拉着自己的手力气突然变大，少年的身体紧绷如上了弦的弓，一触即发。虽然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库洛姆却很懂事的没有询问出声，只是努力的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少年带来太多负担。
　　人来人往的路口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反倒是很多人都奇怪的注视着脸色紧张的少年。仔仔细细的将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人和物都扫视一遍，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却让少年更加紧张。
　　“小凪，我送你回家。”
　　过了几天都相安无事，少年正常的上学放学，没有可疑之人没有奇怪之处，每天都给库洛姆打电话询问，她那里也没有异常。
　　难道是感觉错了？不，绝不可能。
　　少年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
　　他厌恶别人的视线，所以对注视自己的视线格外敏感。更何况那黏腻的，让他忍不住作呕的贪婪视线，太熟悉了。
　　“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会加强并盛的巡视。哼，扰乱并盛风纪的人，统统咬杀。”
　　冷哼一声，云雀为趴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按摩头部，注意到少年眼下淡淡的青痕，云雀不满的加重手下的力道。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让我看到你那碍眼的黑眼圈，就先咬杀你。”
　　困倦的应了一声，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但是辗转反侧到半夜依然心神不宁无法入睡。躺在床上瞪大眼注视着天花板，少年几经犹豫，终是叹了口气，放弃似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风纪委和黑曜中的学生在并盛进行各处巡逻，但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大半个月都过去，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风纪委还好一些，毕竟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巡逻，可是黑曜中的学生没有耐心的罢工了，然后……出事了。
　　电视里正在播报晚间新闻，前段时间意大利发生的某大型黑手党家族被灭亡的事件元凶还没有找到，从东京飞往西西里岛的飞机失事死亡名单已经确认……少年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拿着苹果啃的不易乐乎。
　　少年正在感叹没有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内容时，看到自家哥哥穿戴整齐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么？”
　　“有人被袭击了，我过去看看。”
　　“等我两分钟，我也去。”
　　少年一下就跳了起来，两三步跑上楼换好衣服，急匆匆的追上云雀赶去事件发生地。
　　被袭击的是两个并盛中剑道社的学生，虽然被偷袭的很突然，但是幸运的是偷袭他们的人下手很轻，他们虽然被打伤了，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只是碰巧路过目击到现场并且上报的风纪委受的伤就有些重了，他想要将袭击者抓住，却被硬物击中了头部，现在正昏迷不醒。
　　“附近接到消息的风纪委赶到的时候，偷袭者已经不见了，受伤的风纪委现在被送到医院，那两个剑道社的人还留在这里，等待委员长的处理。”
　　并没有在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草壁领着云雀和少年来到两个剑道社成员的面前。正有几个风纪委在详细询问他们事发的过程，少年听了一会，确定这不过是因为剑道社的两人本身就是惹是生非的主，然后被人寻仇了罢了。对于他们扰乱了风纪并且害风纪委受伤的事情，云雀直接让众多风纪委上前表示了一下他们应得的后果。
　　“谁？”
　　云雀目光一寒，亮出浮萍拐冲向少年后方百米处的路口。
　　“嘁，跑得到快。”
　　路口拐角处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路口，看起来人已经从那里溜走了。少年和草壁跑了过来，却什么都没看到。
　　“咦？这是什么味道？”
　　后知后觉聚过来的风纪委中，有一个鼻子很灵敏的人一过来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好像是机油味？不对，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有了提示，所有风纪委都注意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仔细的嗅了嗅，却只能闻出是很多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福尔马林的味道、机油的味道、硫酸的味道、焦糊的味道……
　　“呕……”
　　少年惨白着一张脸，单手捂住嘴，慌忙侧过身靠住墙壁，对着墙根干呕起来。
　　是他！
　　那个混合的味道，曾经遍布少年生活过的地方，曾经和少年近距离的接触过。
　　太熟悉了，熟悉到想忘却忘不掉，熟悉到只要一闻到，就忍不住的反胃。
　　艾斯托拉涅欧实验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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