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杀

　　第十三章
　　都笑妍醒了，是意念支撑着她，不过不久以后……
　　她好象一个陌生人一样，似乎从未踏足过这里。一天都在寺院里转悠，蓝忧凌默默跟在后面，再后面是郭开贞和彦如月。她们已经知道了情况了。她们没有可以帮助她的，只有这样陪着，眼神不愿从她身上离开，仿佛一离开，就再也看不见了。
　　都笑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没落。她此时此刻心中只有对少林，对师父，对师姐还有朋友的不舍。对于死亡，她没有丝毫恐惧。
　　走到后山，一棵苍天巨树伫立着。叶子凋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郭开贞彦如月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棵树4个大人也抱不拢啊。蓝忧凌转过头去看着都笑妍，她也在看着自己，二人相视一笑。思绪飞回那个没有烦恼的日子里。

　　那一年，蓝忧凌6岁，都笑妍5岁
　　树下，矮矮的都笑妍双手握成筒状，看着树上的蓝忧凌大叫：“师姐，在干吗？”
　　蓝忧凌坏坏一笑，回应道：“哦，我在看星星啊，哇，好美啊！星星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哦。”
　　都笑妍羡慕地咋咋嘴：“那师姐把我拉上去吧，我也要看。”说着张开双臂迎接蓝忧凌。
　　“那可不行，要自己上来，看起来才够味嘛。”说着又看向天空，故意作出向往状。
　　树下都笑妍已经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奋力地向上爬了。树很粗，她根本抱不住，靠着点轻功，一点点得向上挪。好不容易爬到一半，蓝忧凌冲她喊：“加油啊，你好棒啊。” 都笑妍沾沾自喜起来，没料到竟然一脚没蹬住，四面朝天掉了下去。
　　蓝忧凌吓了一跳，急忙跃下，跑了过去。
　　“没事吧？”
　　“哦，师姐，好棒，我看到星星了。”
　　“……”
　　于是，二人又去跪听经书，蓝忧凌头顶了几本书，都笑妍却不用，因为刚才爬树掉下来的时候，后脑勺摔出一个大包，这也是她看到星星的原因。

　　“呵呵，你们师姐妹俩还有这种有趣的童年啊。我们都是一个人的，小时侯无聊就自己和自己玩。”郭开贞涩涩的笑着，希望打破这种沉默。彦如月随即附和道：“是啊，我们童年确实没有什么趣事，不如讲讲你们童年吧。”
　　都笑妍“嘿嘿”的笑了起来道：“小时侯的记忆里都是师姐欺负我，捉弄我，拿我开涮的。”说着瞟了瞟旁边的蓝忧凌，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她的眼中只有忧愁，只有刚才回忆时才多多少少浮现一丝幸福和愉悦。都笑妍继续说：“记得第一次捉鬼吗？”蓝忧凌微微点了点头。思绪拉回了那一年……

　　那年蓝忧凌14岁，都笑妍13岁。
　　她们那个时候是在华山学习书本知识的。
　　半夜，都笑妍可怜兮兮地望着蓝忧凌，眼睛似乎还在忍着泪，欲言又止的样子。蓝忧凌吓了一跳，忙问到：“师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跟师姐说，师姐找他算帐。”
　　都笑妍摇摇头，更加痛苦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啊？！”蓝忧凌急了。
　　半天，她才开口：“师姐，我想去厕所。”
　　“哈哈……”蓝忧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气还没喘匀“上厕所和我说干吗？还那副像被人打了的窝囊样儿。”
　　“不是啊，师姐。厕所那边有，有……”磕磕巴巴地说不出来了。
　　“有什么啊，吞吞吐吐干吗？”蓝忧凌的两个眉毛倒竖了起来。
　　“有……有鬼！！！”都笑妍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更离谱了，蓝忧凌根本没有往日淑女的样子，放肆的大笑。在她眼里，鬼应该是怕她们的，没有想到师妹打了好几年的鬼，对它们竟然还存在恐惧。这让人知道是多么丢面子的事啊。
　　“师姐，陪我去厕所好不好啊。”都笑妍开始纠缠着蓝忧凌。
　　“好啊。我陪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啊。”她脸上浮现一丝狡诈的笑容。
　　狡猾的蓝忧凌在都笑妍进厕所的同时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起了大觉。可怜的都笑妍哪知道师姐走了呀。一出门见没了人影立刻慌了手脚。整个人贴在墙壁上，眼睛紧张地盯着四周。这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都笑妍顿时冷汗直冒，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咻”一个类似蜈蚣的东西钻了出来，花纹的身子，一看就是有毒的。都笑妍看周围一个人没有，就豁了出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符。转到那蜈蚣精身后，趁它不注意，迅速将符贴了上去。然后调头就跳出了好几米。终于，那个蜈蚣冒了一道黑烟不见了。这下应该松了一口气吧，可都笑妍偏偏后怕了起来。“妈呀”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见蓝忧凌睡得正香，一把将她拖到了地上，大骂开来：“好你个死幽灵啊，骗我！刚才那个，那个蜈蚣差点就把我吃了。我，我……”蓝忧凌冷冷地瞄了她一眼“我什么啊？”说着还将手摁得“咯咯”响。“我还是跑吧！”还算聪明，不过刚一转身，好象就被抓住了。唉，后果可想而知。免不了一顿暴打，第二天都笑妍便乌着眼睛上课了。
　　都笑妍第一次捉鬼，就给同学们落下了笑柄。虽然你现在看她捉鬼时好象很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胆子小，天生的。

　　“哈哈，原来你是小老鼠的胆子哦。那天究竟是鼓了多大勇气来救我啊。”彦如月打趣地说。
　　“笑妍啊，原来你这么怕鬼呀，嘿嘿。那还扮道士装酷。”郭开贞下意识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蓝忧凌，她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好象只是一个躯壳在这里，灵魂早已飞走了。究竟是都笑妍还是蓝忧凌更脆弱，更需要安慰呢？我想是后者吧。

　　夜里
　　一个瘦弱的身躯显现在星空下，凝望着苍穹，嘴角微微翘起。
　　“师妹，师父说你身子弱，不如去睡吧。”蓝忧凌走过来，欲扶起都笑妍。
　　“师姐，陪我看星星好吗？” 都笑妍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几年前她们爬树看星星那次一样。蓝忧凌心一软，便答应了她坐了下来。都笑妍头靠在她的左肩，喃喃道：“师姐，今天星星好美啊，你说呢？”
　　蓝忧凌忍住泪水：“是啊，好美啊。”
　　“师姐啊，那你说哪一颗是属于我的？” 都笑妍抬起头笑着望着她。
　　“这……那颗最亮的。”蓝忧凌转过头，悄悄擦干泪水。
　　“哦，那么她就叫作‘笑妍星’，我死后，你想我了，就……”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忧凌堵住了嘴。“不，不要说这些，拜托。”蓝忧凌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来。都笑妍笑了笑，轻轻拿开了她的手，道：“师姐，我死后，你只许为我伤心3天，之后就要天天开开心心的。想我了的话，就在这样的夜，冲‘笑妍星’大喊三声‘都笑妍’，那时，我会冲你眨眼睛哦。”她调皮地眨了眨无神的眼睛，但是好象牵动了伤口“咳咳”的咳嗽了起来。蓝忧凌急忙伸手拍她后背，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都笑妍虚弱地斜依着蓝忧凌，道：“师姐，答应我一件事呗。咳……”蓝忧凌想都没想“不答应，有什么事等你好了，自己去做。”“呵呵，师姐，你，你真会开玩笑。” 都笑妍更加疲惫了，眼皮也开始沉重了“求求你了，答应我，好，好吗？”说着语速加快了，蓝忧凌突然意识到那是回光返照。迅速抱起都笑妍飞奔起来，口中念道：“臭丫头，不要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答应她，一旦答应了，她就没有挂念，就会心安理得的走了。“你好自私啊，不要留下师姐一个，好不好啊。”蓝忧凌拼命地分散都笑妍的注意力。“我们说过的，师姐结婚你要做伴娘的啊，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蓝忧凌撒了一路的汗，落了一路的泪。终于到了智真的禅房。破门而入，大喊：“师父，师妹不行了，快啊。”她将都笑妍放在榻上。智真连忙把脉，后摇了摇头，哀叹一声“走了！”“不会的！”蓝忧凌大叫一声，扑到床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阿弥陀佛，善哉”智真闭上眼睛，念起了佛经。郭开贞与彦如月听到蓝忧凌惨叫，赶紧跑来，一进门就看到了：默念佛经的智真，哭得快晕厥过去的蓝忧凌，还有平平“睡”去的都笑妍。二人不知所措，眼泪绝了堤一样，过去抱住不住颤抖的蓝忧凌，三个女生抱成一团。

　　“不好了，方丈，不好了！”一个小沙弥奔了进来。
　　“怎么了？慌什么？”智真哑着嗓子说到。
　　“乌凰剑，它，它……”看来吓得不轻
　　“别慌，到底怎么了？”
　　“乌凰剑自己飞了起来，伤了好几个师兄师弟呢。”
　　“什么……”智真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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