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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与泪何以纠结
天渐亮,我已梳洗完毕早早进了宫,虽说皇上近午时才会抵京但我心里总想着他一人在宫里打点不知可会忙不过来。
来到太和殿问了小安子才知道他忙完了太和殿的事又去养心殿督促了。我在那等了许久见大臣们渐渐都赶来了,乍看下像是见到了十一爷的身影,我还未看清他已朝我走来,见他身穿朝服我还真有些不认得。
我上前给他做了福。
他问:“你怎么一大早就杵在这?”
我答:“起得早就过来了。”
他又问:“见着其他阿哥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叹道:“怎么连十五弟也未进宫?”
原来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道:“十五爷已经进宫多时,这会在养心殿里。”
他问:“你没见着他吗?”
我答:“小安子说的。”
他又问:“那你为何不去见他?在这杵着?”
我答:“奴才怎能打扰各位爷做事?奴才在这等着便可。”
他静看了我一会,问:“和十五弟闹别扭了?”
我答:“奴才不明白十一爷说什么?”
他笑言:“行了,别装了。你们事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不知道吗?既没闹别扭你就到养心殿去吧!这要是被十五弟知道你一直立在这苦等,以他的个性还能不惩治小安子吗?”
我道:“奴才知道,奴才不会让小安子冤的。十五爷若是发现了,奴才自会保住小安子。”
他又看了看我,道:“放眼这普天之下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怪不得十五弟对你是这等的上心。”
我道:“十一爷就别笑话奴才了。”
他又一副得逞的摸样朝我笑道:“是吗?”
我不知该如何答他,正苦恼着时永琰已从一处朝我走来。他也身穿官服,我见着人多还是给他请安了。
“十五爷”
我做福道。
他嘴角藏着笑,道:“起来吧!”
“多谢十五爷!”
待我站好他已立在了我和十一爷的身旁。
“十一哥。”
他唤了声。又朝我看来问:“我正想去接你怎么就进宫了?
我答:“起得早就过来了?”
十一爷笑问:“你怎么还是这句呀?”
他笑了笑问:“骗谁呀?!”
我道:“你们若是不信我说再多也没用。”
十一爷突然一脸讶异看了看他又突然笑着与我道:“我?都到这个地步了?”
糟了,无意中说溜了嘴。我本以为他会帮我圆了这话可他竟没这么做。
他朝十一爷道:“我早已认定她是我未过门的福晋。”
这多丢人呀!怎么这么说?
我道:“奴才忘了有事先行告退了。”
我转身离开未走几步便听见他们的笑声。什么呀?!这两人竟刻意看我的笑话!早知道我就不一大早的进宫来了!
号角响起,我方走到太和殿外,迎面而来的便是兄长带着一大批的人马进宫,皇上的轿子就在人马以后缓缓进来。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赶紧跪在地上跟着所有人高喊。
“都平身吧!”
皇上久违的声音。
我缓缓站起身子突然觉得一对眼正朝我看来,我侧头看去才知是那两位格格。我给她们做了个福又一次换来了她们的不屑一顾,我并没有对她们的态度多做思考反倒满脑子回旋着前几日排练好的话。
“婉豫可在?”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突然叫起我来。我上前两步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在。”
他道:“朕听闻你给颖妃办的花宴,办的事有声有色的只可惜朕没亲眼目睹。”
我道:“奴才多谢皇上赞赏,这是奴才理应做的。皇上若是想看那奴才再给皇上做一次。”
他笑出声道:“免了,待朕的生辰你再做吧!”
我道:“是!”
“来人,把东西拿过来。”
只见有位随行的太监给皇上端来了个盒子。
他道:“朕在杭州见着风景漂亮就命人画了这些画,现在朕把这些画全赏赐给你。”
我道:“皇上,奴才惶恐。这些画都是皇上最爱的,奴才没那福气。”
他道:“朕是特意命人画给你的。若是朕想看你就给朕画几幅,朕也就能解解馋了。”
皇上特意让人画给我,我再推辞那就是让皇上下不了台藐视了他的这份心意。
“奴才多谢皇上厚爱。”
我从太监手里接过盒子退到了一旁。
皇上与娘娘们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带着阿玛和兄长往养心殿去了。我见大伙已散也悄悄的出了宫。
“我送你回府。”
十一爷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就立在了我面前。
我问:“十一爷特意兜一大圈送奴才回府?是十五爷的意思吧!”
他虽不回答,但我心里清楚是他担心我刻意让十一爷过来的。
我道:“十一爷若不嫌麻烦就送奴才一程吧!奴才也有事想问问十一爷。”
他道:“走吧!”
我边走边道:“其实十一爷不说,奴才心里也明白。若非十五爷开口十一爷不会这么反常的欲送奴才回府。”
他笑道:“能不能别奴才奴才的?”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
他接着道:“我就跟他说了,这事骗不了你他偏要试。”
我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问:“什么意思?”
永琰没与他说过我和阿玛的事?可为何他又让十一爷过来?
我道:“他让你传的话。”
他道:“十五弟明白你现在的顾虑但是他希望你能相信他。”
他还是一心想求皇上。
“婉豫!”
我回过神来望向他,他问:“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回你也没反应?上马车了。”
我道:“没事。”
他伸手扶我上了马车。
我问:“他还与你说什么?”
他叹了气道:“他让你别为这些事担心。”
我道:“我知道他的用心,只是有些事容不得我决定。”
他问:“我怎么觉得我知道的和你们的不一样?”
我道:“能有什么一样的?不就是我的问题吗?”
他问:“我怎么不觉得你有何问题?”
我笑道:“若不是我的问题好端端的我又怎么惹得两位格格不高兴?”
他问:“两位格格?”
我道:“当初十七阿哥带到馆子里的那两位格格。”
他笑了笑道:“原来是明璐和紫湘呀!别理会她们了。”
我问:“你可知道原因?”
他道:“她们一向心眼小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我叹道:“这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就让人不愉快了呢?”
他道:“今后见着她们避着就是,别与她们正面起冲突尤其是紫湘。她的身份连我也得敬三分。”
我问:“她们是谁?”
他道:“我先说明璐吧!明璐的阿玛是科尔伈郡王博尔济吉特齐默特多尔济。”
我顺口道:“那她的额娘就是端柔公主了。”
他道:“没错。紫湘是和惠公主额驸的侄女。”
我道:“她们都是博尔济吉特家族的人,怪不得两人的关系会这么好,表面虽没什么牵扯,但在政局上来看这两家基本上是融合一体的。边上的安定与她们两家有一定的影响,你敬她们三分不是你怕她们而是为了大清。况且紫湘与桑斋多尔济感情一向深厚,皇上又如此爱护和惠公主,如今公主不在了皇上定会尽量照顾好桑斋多尔济,只要他开口皇上定会答应。惹着她们确实没什么好处。”
他突然惊讶的看着我问:“你不是不知道她们吗?”
我道:“我曾经听闻,桑斋多尔济与他的堂妹感情甚好。只是未料到那人就是紫湘。"
他又笑道:“你一个姑娘竟能把这层关系看透,真是枉费皇阿玛对那些不自量的大臣的宽恕。他们只知道从中获利从未想过大清的安危,若是女人能参政我定会推举你。”
我道:“这些话你可别让他知道了,他最忌讳我卷入这些纷扰之中。”
他笑道:“放心吧!虽说我一心期望你们俩一块,可我一定要选的话我无论如何都还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他的这一句话竟能让我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他道:“没事了?”
我犹豫了会,道:“你转告他但别说是我说的,你就告诉他我明白他的心意。”
他“嗯”了一声道:“放心吧!”
我下了马车目送他远去方走进屋,未有走到大厅二姨娘便揪着我急问阿玛在哪。我随便回答她两句便回自个儿的屋里了。握着他送我的披风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对于那件事的不知所措也少了一些。可我还是待在屋里不断的想着这事,虽说我未必问得了口但我还是得试试。
“格格!王爷回来了!”
小喜冲到了我屋里急道。
我问:“阿玛脸色可好?”
她答:“与平日一样。”
我道:“先下去吧!”
我在屋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到了最后我还是踏不出这一步。我心里究竟是在希望什么?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事的真相还是继续假意不知一直以来阿玛对我的刻意隐瞒?不行!这事总得弄清除!
我深吸一口气往屋外走去。
“豫儿!快过来。看阿玛给你买了些什么?”
见着阿玛一脸笑意的唤我,我突然不忍心与他提起这事。他虽常训示我可这都是担心我又闯祸了,他这么做是在保护我。我不是他的亲女儿他大可把我晾在一处什么也不管,可他偏偏想尽办法教好我,给我读书学画。我任性,他也由着我。时而我对他不敬他表面上虽气我骂我,但我心里明白他有多难过多心疼。大清的女子是不可私定终生的,我和永琰的事也不知他为了我的脑袋跪在皇上面前请罪求饶了多少次?他的坚决反对是为保我万全。他对我的疼爱我又怎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只能任由两行的泪水逐渐坠湿了我的脸颊。
“你这孩子怎么哭了?”
见他这么说我知道我强忍的泪就要溃堤了。
我赶紧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道:“阿玛,豫儿想您了。这些日子未见,您可好?”
他拍了拍我的背,问:“阿玛不是好端端的立在你面前吗?不哭了!”
我道:“阿玛不许再随皇上南巡了!这近大半年的没见着阿玛,豫儿真的害怕了。”
他道:“你闯祸之时也未见你这么没胆量!好了,不哭了。让阿玛好好瞧瞧。”
我松开了手立在了他的面前。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道:“不哭了!阿玛在这!”
我的泪水还是不止的涌现,以前我不明白可现在我懂了。他的爱早已环绕着我,他对我的关心比任何人的还深还重!
他接着道:“阿玛给你买了个发簪,喜欢吗?”
我接过手道:“喜欢,很好看!”
他又从兜里拿出了个盒子交到我手上道:“这个胭脂的质量好,上了好看。你这年纪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如今他还为我的婚事操心。也对!我一个未有选过秀的女子有哪家敢要?除了皇上的相中赐婚我还能怎么做?只是我被赐给永琰机会几乎微乎其微!
夜里,我握着永琰给我的披风和阿玛的簪子才明白,有一日我必须从他们当中做抉择。可我心里明白不管是永琰还是阿玛我都不能舍!
“豫儿,在吗?”
我给兄长开了门。他方一进门便问:“说吧!”
我问:“什么?”
他坐到椅子上道:“别瞒我了,我知道你有事。”
我坐到他身旁道:“我没事。”
他问:“没事能成这副摸样?”
我还是瞒不过兄长。
我道:“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兄长无需挂心!”
他静看了我一会问:“与你在信上说记起的事有关?”
我道:“这事兄长没让阿玛知道吧!”
他道:“没有。可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好给你打圆场。”
我问:“阿玛看出来了?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道:“没说什么就让我来问你怎么回事?”
我道:“我没事。”
他又望着我一副不相信的摸样,我假意没瞧见往一处望去。
“这不是十五阿哥的披风吗?”
我心里突然为之一振。我竟忘了兄长一向与他友好,他的披风不可能兄长没见过。
他从我手里拿过披风细细的看了一会。
我道:“兄长是看错了吧!”
他看着我道:“不可能呀!”
我道:“这天底下就不能有人的披风与十五爷的一样吗?”
他问:“你见过皇上御赐的披风满街跑吗?”
这是御赐的披风?!他怎么没说还给了我!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怎么?这不是十五爷的,那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他不可能会这么做!而且兄长一进门不就已经瞧见这披风了吗?
我道:“兄长就别挖苦我了!这若是御赐的我又怎会轻易的到手?!”
他道:“十五爷确实不可能把御赐之物交给你,这可是杀头的罪。”
我道:“他绝不会陷我于不义之中!”
他笑道:“承认了?”
我道:“兄长不早知道了吗?”
他一愣静看了看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话。
我道:“我没看错的话兄长一进门就看见了,你刻意不问就是要看我的反应。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笑道:“说你倆的事。相信吗?”
我摇摇头道:“不信。”
他又笑道:“他只是告诉我你心情欠佳,让我多与你谈谈。是我猜到了你俩的关系!”
我急道:“别告诉阿玛!”
他道:“你们怎么说一样的话?”
我道:“我和他之间还隔着一道圣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问:“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见着四周没人,赶紧把门关上。
我道:“乾隆四十年,我回来过北京。那是阿玛原欲把我送回来可我无意间邂逅了十五爷,我记得当时他险些被马车撞倒是我一箭射脱了马车的轮子才不至于伤了他。此后我们便常见面,我们相遇相知常闹在一块,当时他向我许下娶我为妻的承诺。后来我们的事被皇上发现了,我被迫返回塞外我们就此分隔两地。我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坚决反对,一直到有一天,我贪玩闯进了阿玛的书房,谁知无意间我竟看到当年不知是何人写给阿玛的信,里面竟提到我。我才知道原来皇上的反对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接受不了这事骑着马打算回京问清楚,我不理阿玛在我身后追着只知道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回来这里。当时刚下了场大雨,马一滑我也跟着坠下磕着了头,大病一场醒来后我什么也忘了。阿玛选择把这事压下来,我就这样抱着阿玛给我说的过去回到这里,见到了兄长和阿玛口中这个我从未到过的理郡王府。
他叹道:“怪不得,你上次在宫里突然晕过去他曾经为此找过我,问了你的事。我告诉他后他有些失望却没提及什么。还有你说皇上反对的原因是什么?”
我该告诉兄长吗?
我问:“兄长没听闻过吗?”
他道:“没有。”
我想以兄长疼我的程度,他因该会为我保密的况且这事也总得有个理郡王府里的人知道。
我道:“我说了,兄长可答应不告诉任何人就算是阿玛和姨娘也不能提。兄长听了也别慌。”
他点点头。
我还是犹豫了会方道:“皇上会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不是阿玛的亲女儿,自幼便被阿玛收养了。我不知道我是谁,或许皇上也是,我想就因为这样皇上才不让我选秀的。那个禁令是要告诉他我是个不能要的女人。”
他惊道:“这些事你都弄清楚了?我从未听阿玛说过。”
我道:“他怎会告诉你?阿玛就是希望我能忘了这些事。这么些年过去,我如今也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我料想不到的是我居然还能与十五爷相见,上天注定让我们的缘分不断却始终没能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他道:“我还是不能相信!怎会这样呢?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不是阿玛的女儿了?你的额娘呢?她不是阿玛在塞外娶得姨娘吗?”
我道:“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她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他又问:“你如今与十五爷又在一块了,那皇上可会又下令让你回去?”
兄长还是说中了我的心事。
我忍泪,道:“所以我不能让皇上知道。他原想求皇上赐婚但我拦下了,可依他的性子他定不会就此算了。”
他皱着眉道:“十五爷一向听从皇上的话,这一次他能不理这个禁令我还真有些意外,”
我道:“痛入了心扉那还能不变吗?”
这似乎也在说我自己的心事。是呀!痛入心扉以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说穿了我和他之间除了彼此坚定的爱还能有什么?这样的痛,世人可能体会?他有他的身不由己,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夹杂在我们之间的又何止是门当户对而已更多的是皇族之间的利害关系。
他问:“你该不会为此与阿玛。。。”
“我不会!”
我打断了兄长的话,也打断了我可能出现的念头。
他又问:“我能帮你什么?”
我道:“碍于这个禁令我和十五爷见面的机会本就难,如今皇上回京就真的难上加难了,兄长可帮我们传话?”
他道:“你想告诉十五爷什么?”
我道:“我一定会等他。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叹了气道:“放心吧!我明日会找个借口去见他。”
我道:“多谢兄长。”
他笑了笑道:“行了,赶紧歇着吧!”
我朝他点点头,目送着他出了屋外。我待在屋里又陷入了一片沉思。
皇上自回宫以来一直忙着朝事,连带着阿玛和兄长也常不在府上。我近来见着天色好便到十一爷府上接了绵愢便往郊外骑马去。绵愢的骑术进步的不错只是箭术还有待加强,一个孩子能有这种程度已非旁人所能及了。
其实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若非我吵着阿玛让我学骑马射箭我如今也没这个机会把我所学所懂得教会绵愢,没了箭术我或许也没法与他相遇了。这一切就像是命定的一样,我们总会不知不觉中的聚到一块。
这几日,我总会想着我的生父生母,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阿玛从他们手里接过我时会是什么情景,他们为何不要我?究竟有谁能一五一十的回答我?时而我还在想他们可曾偷偷的来看过我或者曾经默默的念着我?想到这里我总是忍不住泪水。我担心被府里的人撞见只能把门反锁躲到被窝里静静的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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