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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朝议,可惜的是没见到蓝曦同学发言,令苏墨书有些遗憾。
散朝时,儆安过来传话:“宸王殿下和郎中请移步御书房,陛下召见。方丞相和苏少傅亦留步稍候。”
南瑾陌和蓝曦随儆安离开。苏墨书察觉到方丞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转身对南瑾翾道:“殿下先移驾回宫吧,微臣稍候便去。”
南瑾翾看了看二人,点头离开。
此时只余了二人,苏墨书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见长辈的礼:“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指教?”
方延寿无声打量了她一阵,方冷冷开口:“此时倒还规矩,奈何年少气盛、行事莽撞!如此焦躁,难成大器!”
明白他是责备自己方才早朝上贸然开口,有欠思虑。他是一片好心,苏墨书自不会辜负,虚心道:“晚辈受教了。今日确实晚辈行事欠了妥当,多谢丞相大人教诲,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见她虚心受教,方延寿面色稍霁,但想到宣德帝对此人仍有些顾忌,便仍是冷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见风使舵,想着要老夫作你平步青云的东风不成?”
苏墨书觉得这老先生脾气委实古怪了些,但她知道此人真正的德高望重,自己于官场少不得倚仗之处,省得轻重,便是“色愈恭,礼愈至”:“晚辈不敢对丞相大人不敬,只是敬仰大人年高德勋,有心亲近。”
似是对她的恭顺极为满意,方延寿终是缓和提醒道:“年轻人嘛,有时难免急躁,但也要记住,凡事当三思而后行,尤其在仕途上,切不可因一时的急功近利,而错了路子!”
苏墨书听他说得郑重,似是大有深意,抬头去看,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随后的是来请他前往御书房的儆安,停下步子道:“陛下说了,苏少傅可先自行在宫内走走,待陛下得了空,自会召见。”
不让走但也不急着见,此时她毕竟是男儿身份,还赐她在宫内行走,南翊真是对她放心。也罢,在东宫住下都未管,陛下对太子的态度已经体现到他们这些臣子的身上了,只是不知,这是纵容呢,还是无视?
苏墨书一直没怎么仔细欣赏过这御花园,真正的皇家园林,不能不看,便让一个宫女领路,随意走走。
有一处的玉兰花开得极好,有白玉兰和紫玉兰两种夹杂着,煞是好看。只是那玉兰树下,正费力踮着脚尖的玉娃娃是怎么回事?
走近了一看,是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童,还未出总角之年,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似水晶般剔透清澈,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婴儿肥,略显圆润,平添了几分可爱,从此时粉雕玉琢的样子便可见这孩子长大后的玉树风姿。
苏墨书见他费力地去够那一簇开得茂盛的紫玉兰花枝,奈何身量尚小,白皙红润的小脸上累出一层薄汗也未碰到一片花瓣,便上前伸手将他瞄准的那簇花枝折了下来。
见有人折走了花枝,玉娃娃转过身来瞧,正对上苏墨书蹲下身子,递给他花枝时含笑的眼眸:“给你。”
玉娃娃接过来,甚乖巧道:“多谢这位漂亮哥哥。”
“不客气。为什么不让随侍的人帮你摘呢?”她打量着玉娃娃那与南瑾翾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推测这估计就是宣德帝最小的儿子,三皇子南瑾澈了吧。
果然,“翾哥哥喜欢紫色,孤见这紫玉兰开得好,想亲手折了送给翾哥哥才是心意,是以吩咐了不让她们插手的。”南瑾澈有模有样地说道。他直接唤太子为“翾哥哥”,看来这兄弟二人果真亲密得很。
苏墨书笑着道:“就算让旁人帮你折下的花枝,你翾哥哥也省得是你的心意,因为这是三殿下您亲自挑选的啊!”
南瑾澈点点头,觉得有理,一时又察觉她对自己用的是敬语,便好奇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御花园里?“
苏墨书起身行了个礼道:“微臣乃太子少傅苏墨书,陛下留召,赐臣可以在宫内走动。”
“哦。”南瑾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欢喜道:“母妃来了!”便蹭蹭蹭窜了过去。
她转身,便见到一位容貌倾城,气质清丽,衣饰华美却不显张扬奢侈的美妇人,便是南瑾澈的生母,南瑾翾的表姨母——端敏夫人。身为先皇后的表妹,就已是生得如此貌美,就知道南瑾翾是随了他母家的优良基因的,想来这南瑾澈将来也是差不多要长成个惹桃花的妖孽的。
“微臣太子少傅苏墨书,见过夫人,夫人金安。”
“起吧。”端敏夫人温和地打量着她:“你就是苏墨书,本宫知道你,听陛下说,你的才学甚好。”
“陛下谬赞,微臣惭愧。听闻夫人与先皇后同出自书香门第,都是当时名动京城的才女,微臣怎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她一向欣赏有才华的人,这句赞赏是由衷的。
端敏夫人掩唇一笑:“都是尘封往事罢了。”没了再说的意思。
此时遥遥便见着昭明宫总管言惠引着太子前来的身影。
南瑾翾到了近前,先拜了端敏夫人:“给姨母请安。”
慧安皇后仙逝后,他从未唤过宣德帝的任何妃子为“母妃”,对端敏夫人他也是依着民间的叫法,只管唤作“姨母”,但大家都晓得,他心中对这位姨母的尊重并不亚于生母。
有旁人在时,该有的礼数苏墨书从来都做的有模有样:“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嗯。”抬手示意她平身,还未说话,南瑾澈便亲热地扑了上去。
他献宝似的把紫玉兰的花枝递上去:“翾哥哥,好看吗?是澈儿亲自挑的,苏少傅见澈儿个子小,便帮澈儿折了下来。”说着,还冲着苏墨书露出个甚可爱的笑脸。
嗯,好孩子,不贪功自居。她亦笑着想道,就听耳边传来南瑾翾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花为兄很喜欢,回去定要挑个漂亮的玉瓶盛着才是。这苏少傅既然帮了澈儿,那澈儿说该赏些什么才好呢?”
她忙道:“小事而已,不敢居功,三殿下高兴便好。”
余光果然见着端敏夫人唇角微微弯起,对她的谦顺表现满意。
“苏少傅过谦了,你既讨了三殿下欢心,本宫也欢心,赏还是要给的。但既然苏卿说是小事不足为赏,不若请苏卿就着这玉兰作诗一首,若是作的好,这赏赐便是苏卿你应得的了。”
翾狐狸显然是不想放过她,苏墨书满头雾水地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暗自咬牙:诗词,她会写,但也没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才思敏捷,可一位娘娘两位殿下面前总不能说‘臣现在写不出来’吧?
背一首倒是可以,可她喜欢读的诗词里,哪有写玉兰花的,他成心的吧!
搜肠刮肚好歹想起一首明朝沈周的《题玉兰》,故作沉吟一番道:“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
“好一句‘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待她吟完,端敏夫人便开口赞道。
“仓促之作,夫人谬赞了。”
端敏夫人看着她对南瑾翾道:“苏少傅才华横溢,为人又谦逊稳重,本宫看着此人甚好。不若本宫请陛下将他指给澈儿作先生,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南瑾翾含笑:“苏少傅空有个少傅的名衔,儿臣也觉得屈才了,姨母的主意甚好。”
端敏夫人点点头:“方才太子也说了,苏少傅的诗作的好,自是该赏的,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既然人家如此大方,也不好再推脱了:“夫人若赏,便将新贡的云雾茶赏微臣好了。”
“只要一罐茶?”
“只要一罐茶。”
南瑾翾出言打消端敏夫人的疑惑:“姨母不知,这云雾茶是苏少傅的心头好,他既开口向您讨了,姨母给他便是。”
“原是如此,本宫原还怕委屈了苏少傅呢。”她笑吟吟道:“如此便把那本宫宫里那几罐茶叶都给了苏少傅便是。”
“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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