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13
　　公鸡向着夕阳打鸣，火红的生日，到晚宴是高潮。
　　高高的柴堆架成小山，黑黢黢的煤炭堆成四方。铁锅中牛肚爆炒，另一锅汤水小火细熬，层层累叠的蒸笼熏出了糖肉的甜香。椒盐花生米已经摆上桌，有小孩子玩吃，中年男人下酒吃。
　　她的手一直被姑娘牵住，手心渐渐发热了，想挣脱被姑娘一使劲又扯回去握着。
　　四处张望，高桌子长板凳齐平于她的视线，眼睛只能看见桌上摆的碗筷，花纹婉绽，瓷釉光亮。
　　姑娘牵着她的手，她手上牵着妞妞，来往的人打招呼，哎哟道：“妞妞被你家小子牵着，可哪儿也不能跑啦！”妞妞最好动的，跟风筝一样伸了头，螃蟹一样爪子张开。
　　姑娘就笑：“两个姑娘都爱跑，得串成一串才行。今天人挺多的……”
　　妞妞在她耳边嘟囔：“她知道我爱跑！喳嘴苏！”转眼，又指着旁边的奶娃娃：“看，蛮妞，他吃的是糖画吧？”嫌弃道：“吃得满脸口水！”
　　唉，有啥嘛，“改天上街给你买。”
　　“哼！买屁买，你偷去啊？”
　　她从娃娃手里郝了一半糖画放妞妞手里：“吃吧，”舔舔手指，“很甜。”
　　“……”妞妞和奶娃娃相望着渐行渐远，无语凝噎。
　　姑娘直接带她们进了后厨，地面上坑坑荡荡的漾着水洼。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放下鸡蛋、面粉和白糖，递给主人婆小红包。
　　主人婆看她俩跟在大人后边，一人给了一块饭锅巴，说：“乖乖，吃锅巴，脆啊，好吃得很。”又指着地上的一只老母鸡，对姑娘说：“走的时候带走啊，你说给你家丫头补身体，我特意给你留了只好的。”
　　“谢啦。看你什么时候闲了，我买带几条鱼，你来我家教教我怎么熬吧。”
　　“哎哟喂，还没走呢，就这么想着我啊……”
　　锅巴丝丝糊香，嘎嘣脆。
　　妞妞瞪她：“少吃点，待会儿有更好吃的。”
　　嗯嗯，她点着头，嘎嘣嘎嘣咬得脆响。
　　“你还吃，吃个屁啊吃！”打她。
　　她将最后的锅巴一口塞妞妞嘴里：“知道了，给你吃吧。”
　　……
　　旁边的人瞅着她俩笑，“感情真好啊，”对姑娘点点头：“你有福气。”
　　姑娘温温柔柔地看她俩一眼，“两个小耗子，只知道吃，讨厌得很啊。”
　　妞妞望着姑娘，又望望她俩的碗，说：“妈妈，能别给我们夹菜了，夹点肉行吗？”
　　姑娘伸出的筷子，收回来，用手背触了触鼻子，不好意思地对旁边的人笑笑：“看吧，讨厌得很，挑嘴。”
　　哼，“妈妈，我寄己夹。”不仅给自己夹，还给她夹，包嘴包嘴的吃得可香。
　　天麻黑麻黑了，该告辞了。顺路的人一起蹭了辆拖拉机。
　　刚拦着车，姑娘突然想起来：“我的鸡还没拿！”
　　她蹦下车：“姑娘，我跑得快，拿了马上回来。”
　　“那我们等你啊，就在前面一点点的空地上，你记得，蓝色的车啊。”
　　她点点头，往来时的路跑去，汗湿了短毛。拿了鸡赶紧跑回来，找到车，蹦上去，车就开走了。
　　妞妞大哭，姑娘抱着妞妞哭，“我都跟她说了，是蓝色的车啊。”
　　妞妞说：“可是妈妈，蛮妞看不见颜色啊。”
　　姑娘突然不哭了，呆呆地望着妞妞。她忘了。她也忘了。太着急了。
　　她刚上车，车就开走了，她张嘴喊：“姑娘……”密密麻麻的灰色人影，没有熟悉的那张脸。
　　姑娘跟妞妞等不到人，回去也找不到蛮妞，她们……似乎把蛮妞给弄丢了。
　　蛮妞是个看不见颜色的丫头，认错了车，走错了路。带着只老母鸡，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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