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笑谈

　　这么看来，你是不受钱财诱惑？”
　　“这么看来，国舅爷也有太小气了点。”颜风实在是受不了他那语气，倔劲也起来了，有些冲撞。
　　“哦？是吗？”祈释远笑了，颜风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一个国舅好好地说，你一介平民竟然敢跟我讨价还价？”
　　“国舅爷，那您……”难道可以巧取豪夺？颜风努力把出口的气话吞会肚子里，硬是扭过来，“国舅爷，咱小老百姓的，日子过着艰难，还请国舅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哼，我看你是不把我这个国舅放在眼里！”
　　我当然不放在眼里，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还只是个不知是皇后还是嫔妃的国舅！颜风差点把“你这作古几千年的老妖怪”冲口而出，但是这可不是她的时代，说了就死定了。“国舅爷，小人不敢，但是……”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祈释远狰狞地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的镇店之宝是什么！”
　　吼什么吼？你以为大声就厉害吗？颜风忍着气，“还请国舅爷不要跟我们平民一般见识。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国舅爷大可不必和小人这般相争。”
　　“好，好！”祈释远露出阴惨惨的笑，颜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那就让我好好款待一下你，说不定过会儿你还巴不得告诉我。杨萧！”
　　原本离得远远的杨萧像鬼一般出现在颜风背后，把颜风的右手用力扭到背后，颜风吃疼地大叫，站得不稳上身直接被压在了茶几上。
　　“你，你干什么！”颜风控制不住地大叫，见祈释远一脸阴森走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镇店之宝是什么？”
　　颜风瞪着离自己就只有一指宽距离的脸，忍痛笑出声，“我想，本店的镇店之宝你很难拿得到。”
　　“还嘴硬？”祈释远抬起身，俯视着颜风，“杨萧，把他的手给我折了。”
　　折了我的手？不会吧？颜风艰难地回头看杨萧，见杨萧也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打个商量，把手折了好像就……有点严重呀……”
　　杨萧迟疑着，掌下的手臂竟是这样纤细，细得让他心里发软，手上的劲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看这颜风的半边脸，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得住痛。
　　“杨萧。”警告的低沉声音响起，颜风见杨萧猛咬牙，还没反应过来，手肘一阵剧痛，“啊！”他，他竟然真的生生把自己的手折了！
　　尖锐的喊痛声回荡在房里，祈释远皱眉，觉得这声音太过尖锐了些。“还有手指呢。”
　　杨萧皱着眉头，一咬牙，把颜风左手食指和中指用力地往外掰，“啪”的一声，颜风又是一大声尖锐的吼叫。
　　祈释远见颜风左手无力地下垂，另一只手被杨萧反剪在背，整个人似是无力地趴在茶几上。“颜公子，这滋味还好吧？”
　　“……”颜风模模糊糊地咕哝了两声，显得有气无力。
　　“什么？本国舅可听得不太清楚。”祈释远拿起茶杯呷了口茶，形色非常轻松，不，应该是该死的愉快极了。
　　“……痛，痛死啦！”颜风抬起头，满脸的泪让在场的三人都傻了眼，杨萧尤其被吓得几乎放手。怎么回事？这个人刚才还一脸刚毅的样子，现在就哭得像个小孩似的，落差太大，他们承接不过来呀！
　　颜风可忍不住了。天知道她最怕痛了，一点点的擦伤淤青她都受不了，从小到大，凡生病从来都是吃药，极少打针，就算打疫苗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准备。现在竟然把她的手折断了，这痛楚可非比寻常，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哭了。
　　“呜呜……妈……爸……痛死我了……”颜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放声大哭而且越喊越大声，两眼的泪流了很久很久。怎么这样，竟然真的有这样子的人，自己怎么会碰见这样的事……呜呜……
　　许是被颜风的模样吓到了，那三人都呆了好半晌，直到颜风哭泣的声音慢慢变小。
　　颜风哭了很久，哭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手臂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她才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哭再怎么耍赖，都不会有人来护着她了，因为在这儿的，就只有自己而已。到了这时候，颜风才真正从心里上接受了自己穿到了古代这个事实。
　　穿了，这儿不是自己的世界，不会有什么民主和律师，不会有人民公仆这样的东西，不会有怕媒体的官员，甚至连媒体都不会有。
　　穿了，是自己一个人来到的这儿，不再有父母羽翼的呵护，不再有朋友的陪伴，不再有自己所熟悉的一切。这儿所有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未知的，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颜风的理智终于再次聚集起来。她停止了哭泣，虽然脸上还是有很深的泪痕。而这时祈释远也回过神来。
　　“颜公子，现在你的回答是什么？”祈释远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颜风，还真是……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只知道，这个颜风，非常的特别，不同于以往所见的任何人。现在，他更想玩下去了。
　　“你他妈的老子就是不告诉你！”颜风气了，手臂的剧痛和着心里的痛一起冲出口，很少说粗口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也是人，也会痛会有脾气的好不！
　　“是吗？”祈释远更是生气，“总管，把铁钉拿来。”
　　始终在一旁当花瓶的总管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铁钉，每一枚都有手掌那么长，映着蜡烛摇摆的光，闪着令人战栗的寒光。
　　“杨萧，钉钉子。”祈释远笑了，笑得非常的残酷。颜风猜以前杨萧肯定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因为他只是接过一枚总管给的铁钉，什么都不问。可是她这个当事人不懂，至少也告诉她要钉子干嘛吧？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心里没底呀。
　　“杨萧，还等什么？”
　　仿佛是一道催命符，颜风听了忍不住发了抖，她想挣脱被控制的手，但是在杨萧控制下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她感觉到杨萧把自己原本反剪的右手放直了，下一刻，尖锐而巨大的刺痛再次从手臂传来，这次是右手。
　　“啊！”同样尖锐的叫喊再次在房内回响，不过这次的稍微有些沙哑。颜风知道自己的手被一下子钉入了四枚铁钉，并排着在她的手臂上！而另外两颗则分别钉在了她手腕和肘关节处，异常的疼痛。
　　也许是疼痛让她发力，她竟然能挣脱了杨萧的钳制。但是因为疼痛太剧烈，她跌跌撞撞地只能躲到房间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自己能不能继续忍下去。颜风满头冷汗，无法移动双手一分一毫。左手被折断，右手钉了钉子，她只能尽量减少动作减轻痛苦，但是还是痛得想死！她几乎能感觉到钉子与骨头相摩擦而产生的刮擦感。
　　相对于颜风的痛苦，祈释远似乎心情不错。他慢吞吞地走到颜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徒劳往墙里缩的颜风，“本来还想把你谪仙居的人绑来慢慢折磨，不过太麻烦了。”他似乎很高兴，笑声里有着残忍的冰冷，“看着你痛苦的样子，也算不错。”
　　颜风头发散落了几缕，衣服也在拉扯中凌乱不已，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断喘着粗气，努力压制疼痛。去死！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真他妈的，这死人国舅还真懂得怎么折磨人！用钉子，流的血少，创面也小，但是伤口非常深，让人痛得想死！
　　过了很久，可能是已经适应了疼痛，也可能是大脑已经麻痹，她稍微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把一直憋在胸腔里那口气呼出来。
　　“如何？颜公子，你考虑得怎样？”祈释远的声音听起来颇遥远，颜风努力睁开眼睛，又眨了两下，才看清祈释远的影子。她开口想说话，但是始终没有力气，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出声，但是发声又让自己的伤震动，她喘了好几下。
　　“国，国舅爷……”颜风抬起脸，看着祈释远的方向，虽然她把他的位置定得有点偏。沾着汗水的发丝衬着雪白的脸，颜风的眼神分明已经涣散，但是那面容仿佛带笑，坚强甚至带着倔气的笑，让祈释远还有杨萧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国舅爷，你可以……”颜风努力汇集自己的神志，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现代人的身体比古代人弱太多了，她知道自己可能快支撑不住了，但是还是要说完这些话。“你可以……打折我的手脚……钉钉子……但这样就……永远不会看到……谪仙居的……镇店宝……”
　　“为什么！”祈释远急了，可能他真的很需要这种现代的节目。但是为什么呢？他个皇亲国戚竟然想要些民间小玩意儿？
　　“为什么！你快说！”祈释远真的急了，一把扯住颜风的头发，不管她吃疼地叫声，用力之猛都扯断了些发丝。
　　痛死啦！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活受罪，颜风深吸一口气，尽量忽略自己的痛楚，用力喊：“因为谪仙居的镇店之宝就是我！那些节目都是我手把手、一点一点教授给她们的！”
　　祈释远傻了，颜风的头皮终于得到了自由，她也失去了祈释远的支撑力，无力地滑倒在墙，慢慢趴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你教授的？你一个男人……”祈释远不敢置信，一个男人竟然跳舞？还是跳女人的……
　　等等！祈释远瞪着颜风，她还没有昏过去，就算神志已经不清，但两眼就是不肯罢休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丑态尽收眼底。那双眼，长长地睫毛在眼下投了个浅浅的扇形阴影，竟然有些许妩媚的味道。他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到已经露出来的，那纤细优美的颈项，还有……美丽的锁骨……以及下面的，因呼吸而动作的起伏……
　　他倒吸口气，“你，你竟然是女的！”
　　听到这话，颜风终于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极美，就像冬天冰封的白雪渐渐融化了，取代的是青葱的嫩芽，一点点，满地都沾染上了春天的气息，生机盎然的春天。
　　祈释远喉痛像是被卡住，双眉紧紧皱起，无法相信颜风竟然是个女人。
　　见了颜风昏死过去，他略一思考，下了命令：“叫大夫来，给我好好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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