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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域国卷十
神使的自觉?唔……不好的预感,这个工作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内容么?想要继续追问,却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正殿的廊下。燏凑近窗口,推开一丝缝隙,向里望去。这男人还真是越来越胆大,虽说天色已暗,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偷窥人家的最高机关还真是……恩,可是周围并不见任何侍卫与内官,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拉拉燏,他却对我比个噤声的手势,身子侧过一些,让我也看到殿内……一个玄衣锦带的背影,头戴高冠,腰侧垂着银鞘宝剑,态度倨傲地插手而立,那是,伯生!
“还是请主上交出来吧。”伯生出声催促,语气强硬而笃定。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座上的伯琼不耐地回斥。
“主上如果再这样任性,臣只好冒犯了。”伯生威胁。
“够了!说什么要本王交出名册,分明就是托词。伯生,你今天到这里逼宫,到底想怎样?!”
“臣说过了,只是请主上交出名册。”
“若是本王交不出呢?”
“那微臣就自行在这宫中找一找,若是万一找不到,也就只好连这皇宫一起烧毁了。”伯生淡淡地说着,轻忽的口吻像在讨论天气。
“大胆!你竟敢在宫中放肆!”伯琼一掌击在王座侧缘。
伯生狂肆地一笑,“这小小的一座皇宫,臣确实不放在眼中。”
“你!”伯琼怒极反而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本王这枚眼中钉一并除去。”
“主上以为臣不敢?”
“你当然敢,首甫伯生又有什么不敢的。”伯琼冷笑,“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伯生周身散发出暴戾的杀意,右手抚上了剑柄。就在那一瞬间,黑色火焰出现了,燏机警地抱着我跃开,躲过了火焰穿窗而入时的劲风。伯生拔剑转身,对准迎面而来的火焰辟了下去。然而无形的火焰在越过伯生之后又合成了一团,渐渐地幻化成那个狼头鹰爪的妖魔,悬在半空中的身子落下,踏在殿内的青石砖上,周身的火焰张牙舞爪地向阶梯上的红毯蔓延。缓缓地,它睁开了一只半闭的眼睛,紫色的眸子射出冰冷的光芒,张开的口中不断地顺着獠牙留下涎水,散发出浓重的恶臭。
御座旁的侍女们尖叫着四散跑开,却首当其冲地成了魔兽爪下的冤魂。伯琼坐在王座上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有那个一直站在她有后方的铃子,自始至终一直都是敛眉低目,没有一点失仪,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周围的混乱一眼。当然,没有呆掉的还有一个人——伯生。不仅没有呆掉,还在一瞬间奔到了伯琼身边,而手上的宝剑就放在伯琼的颈子上。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最好快点将名册交给我!”伯生注视着殿中的魔兽,毫不在意利剑在伯琼颈子上制造的血痕。
颈上的刺痛让伯琼回复了理智,看着那个正在威胁自己性命的男人,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是呵,有些人比妖魔还要恐怖……罢了,如果天要亡伯氏王族,那么她无话可说。“好,本王可以给你。”
“快,拿来。”伯生脸上闪过一抹急切。该死,那头怪物要过来了!
伯琼冷笑一声,“不过,你知道,宫中的册子这么多……本王仔细地找,也许一年后会找到。”
“你!”伯生眼中杀意大盛,手上施力,利刃已没入了伯琼的皮肉,鲜血顺着银白的剑身滑下,一滴一滴落在青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原本就步步逼近的魔兽嗅到鲜血的气味更加的兴奋,嗥叫一声踏上了通往御座的台阶。
伯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提声高喊,“子行!快来人!”
应声缓缓走来的,是伯翼!
伯生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切地对着伯翼露出慈父的脸孔,“翼儿,快,快替为父除去这魔物。”
伯翼没有答话,只是慈悲地注视着伯生一步一步上前,经过门边时顿了顿,转向燏,轻轻一笑,“辛苦了。”
燏也不多话,从怀中拿出一个桃木做的小人递过去,“幸不负所托,见到了尊师,平州那边应该即刻就会赶到。”
伯翼点点头,“多谢。”他的声音很轻,脸色苍白,似乎已经累极,潇洒的身形微微摇晃,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
“他怎么了?”我看着燏进入大殿的背影,担心地问燏。
燏皱了下眉头,拉着我跟在伯翼身后,“太逞强了……终究还是做了,那么多的怨灵……”
我瞪大眼,那些恶灵有多危险,伯翼应该是最清楚的人!难道他要将它们全部净除?……“那魔物是从大殿逃过来的?”
“是。”
“不能连它一起净化么?”
“……不能。”
“那么,牺牲伯生?”
燏叹息着摇摇头,“伯生一死,它将彻底成为不受控制的妖魔!”
“……还是要将咒术反饬么?”我看向一直站在王座后面的铃子,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燏对我笑笑,“都交给我们,好么?”
我没有答话,沉默着看着伯翼从衣袖中拿出那本血名册后,铃子脸色变了,染上了恨恨的怨毒;伯琼以为他是伯生一伙,讶异之后只是淡漠地冷笑;伯生大喜地命令伯翼马上毁了名册,就连那头已经逼到王座近前的魔兽也停下了动作,转头盯着伯翼,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将他撕碎。我不自禁地打个寒颤,有点可怜地看着伯翼……似乎知道我在看他,他居然转头对我安抚地一笑,然后递来一把匕首,抱歉地对我说,“神使殿下,情非得已,只好冒犯了。”
接过匕首,左右比划了一下却不知往哪下手,虽然知道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正需要我的鲜血,但自残这种行为一向被我唾弃,没办法,只好求助地,将匕首递向燏,闭上眼睛。
然而,还没等燏有任何动作,铃子已经大叫一声,发了狂似的扑过来。她的目标本是拿着血名册的伯域,却在半途被魔兽的尾巴一抽,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我飞来,燏想要带着我躲开已来不及,又不愿伤了她,只好硬生生地接住她的冲力,而随后扑来的魔兽更是让燏和伯翼无暇顾及跌成一团的我与铃子,他们一个抽出长剑,一个拿出符咒齐齐阻挡在魔兽面前。
手忙脚乱地推开失去意识的铃子,只觉肩头的剧痛,转头看时,发现那柄匕首竟然深深地没了进去,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衣衫,触目惊心得我自己都开始腿软……呵,这下也不用愁鲜血从哪儿来了,一边痛得吸气,一边对这个乌龙结局感到好笑。闭了闭眼,顾不得不断涌上来的眼泪,趁自己还没昏倒之前,咬牙撑起身子,对着伯翼的背影发问,“我该怎么做?”
伯翼将手中的式神放出去和燏一起缠住魔兽,才转过身来,迅速地以指沾了我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九宫图形,将血名册放上去,又在上面附了一张以我鲜血写成的灵符,低声诵念着我听不懂的咒文,然后,眼前燃起了青绿色的火焰。最先燃着的是附在名册上面的灵符,接着是地上的九宫图,直到将名册全部吞噬……
魔兽周身也被一团青绿的火焰包住,痛苦地咆哮翻滚,对燏的攻击也更加的狂暴凶狠。眼睁睁地看着燏徒劳地将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刺入魔兽体内,然后在魔兽的獠牙利爪下变得伤痕累累,身上渐渐被鲜血染红,手中的长剑也慢了下来,却仍死死地挡在我和伯翼身前……不忍再看下去,只好把目光放在眼前的火焰上,然而奇异地,任火焰烧得如何旺盛,血名册却仍是完好无缺,甚至连一片书角都没有卷起。
伯翼皱皱眉,再次沾了我的鲜血写成一张灵符,道一声“抱歉”就将我肩头的匕首拔了出来。
尖叫一声,身体的疼痛已经超出我能忍受的范围,在我的衷心企盼之下,终于眼前一黑,倒入了一副温暖的怀抱。渐渐飘忽的意识,飞到了高高的大殿上方,仿佛坐到了剧院的头等席,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我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以及一边焦急地帮我止血,一边摇晃着不让我睡去的燏。真是,人家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不知道温柔一些。很想“飘下去”看看燏的伤,告诉他我没事,却无法移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盘膝做起,一遍一遍地叫我,源源不断地将续命的灵力输到我的体内……
另一边,伯翼将灵符附在匕首上,直直刺入了魔兽的额头,口中咒文不断,直到匕首上的灵符卷起了更强的火焰,才松开了握紧匕首的手指,发狂的魔兽,用鹰爪划破了他胸膛,将他甩了出去,撞上了殿内的圆柱,他呕出一口鲜血,软软地滑倒地上。
火焰中的名册终于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魔兽也在咆哮声中变回了火焰的形体,慢慢变淡,终于消失不见……伯琼早已看得呆了,伯生持着银剑在玉台上放声大笑,似乎天下已握在了自己手中
铃子呢?!
我急急地转头,却见她怔怔地看着化为灰烬的名册发呆,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身上染的血迹是来自我肩头的伤,除了一脸死灰的神情外,竟然毫发无伤。难道,没有被反饬么?!
伯翼咳着,慢慢地站起身来,拨开烧尽的名册,取出那个木制的人偶,不,那已经不能称作‘一个’,四肢颈项都已分离,身子从中间断为两截……看清了那上面刻着的名字,竟是,伯琼!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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