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作者:brec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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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好艰难啊


      重新回到一个人的日子,易安勤快地拿起画笔,不停地画,画色彩艳俗的风景,红黄蓝紫、线条弯曲。这些风景曾经那么熟练地出现在脑海里,以最简单的方式来了又走。他坐在画架前,闷闷地想,一些人没来得及真正留住这些风景就得失去它们。
      一个人过年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是身在异乡的一个人的年。易安想,T市的年味的确是比家里的浓。
      他跑老街上玩,买了一串糖葫芦坐天后宫边上。一个男的大街上咬着这个多少有些娘,但是上街的人实在太多,没人有功夫理他。
      他买了张年画回去糊墙上,越看越喜欢,动起心思想要不要去学学这种老工艺。
      给刘小婕和舒晴各打了一个电话拜年。刘小婕说要吃好穿暖,舒晴说:“你小子过年都不回来,一定是有情况。”
      易安说:“我给你寄了吃的。”
      舒晴问:“什么?”
      易安说:“大麻花。”
      舒晴说:“小区门口天天一辆车子在卖的那种?”
      易安说:“外形一样,味道有差。”
      舒晴呵呵笑两声,说:“谢谢你这么惦记姐姐。”
      易安说:“应该的。”
      留下纸条说有事回家的何菡萏一个星期后回到他们一块租住的地方。买完东西回来的易安看见她坐在楼梯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听到人上楼的声音,何菡萏一下子直起身,跟他说:“我忘带钥匙了。”
      开了门,易安放下东西,何菡萏从背后抱上来,吸着鼻子说:“生活好艰难啊。”
      易安转过身,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被“同居人”不告而别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他问她:“没带特产回来?”
      何菡萏说:“带了芡实糕,估计现在成石头了。”何菡萏去洗了澡,躺在床上跟易安聊天。
      易安问她耳朵下面怎么会有伤。
      何菡萏说没事,“很快就会落痂。”
      她给易安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小女孩的父亲是死刑犯。“没过多久,她的妈妈带着女孩改嫁。别人都说母女两个苦尽甘来。”何菡萏说:“这个人不计较她们的背景,给了她们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他对母女两个真的很好。好到女孩过惯好日子之后就再也没法回到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里去。”何菡萏裹紧被子,深深吸了口气。
      良久,何菡萏睡着了,故事没讲完。易安回到自己房间,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早已关机。
      开学前,他们在离出租房两站路远的一家叫“九坎”的餐馆找到一份服务生的兼职。经理让他们第二天过来上班,前三天作为实习期,做得好就能留下。
      他们坚持住了三天实习期。
      这家餐馆对兼职生的阔绰是他们之前就有听说过的,两个人比其他那些学生打工一族们先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又顺利地留下了。领到储物柜钥匙那天,他们小小庆祝了一番,理由是:“说不定今年我们能存住钱”。
      打工这种事往往是兴奋了没两天,各种糟心物件九九八十一劫似的前来报道。
      因为错手打碎一个盘子何菡萏被领班批斗了半个小时。
      正当何菡萏要狂起的时候,领班让她出去干活。何菡萏背后,领班识别性极强的尖细嗓音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里。领班说:“以为在这里扭扭屁股就行了吗,死狐狸精。”
      跟她同居的人自然知道捏起小拳头的何菡萏被惹急了会是怎么一副形象,绝对不是粉色hello kitty。
      所以她转过身的时候,易安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领班拧着眉毛说:“干什么,今天没事做了吗?”
      易安说:“我们一切以领班为楷模。”
      领班问他什么意思。
      易安说:“您让我感觉人生要学的哲理实在太多,所以我就把您半个小时的精彩讲演录了下来,今后一定时时拿出来与大家共同揣摩共同学习。”
      领班怒说:“你录了什么狗屁东西?”
      易安说:“的确是狗屁东西,不知道老板听到您如此教诲我们会有多感谢。”
      领班喊他们滚蛋。
      易安语气冰冷地说:“要滚蛋的是你。”
      领班出去后何菡萏问他拿手机。易安说:“在我柜里。”
      一年级从周一到周五几乎天天都有课,除了周二周四一整天的专业课,还有英语、语文、毛概以及名为“选修”实为“必选”的选修课——关乎学校对某些学分的规定。
      他们的兼职时间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上客率最高也是店里最忙的时间段。专业课老师会让他们提前下课,偏偏周一和周三最后一节都是英语课,有着“李莫愁”之称的英语老师却是无论如何都会按时在四点四十五分的铃打响了才下课,并且残忍地以点名为法宝。
      还好学校比他们住的地方要离餐馆更近,骑上车四五分钟就到了。但是扣除下楼开车锁和刚放学那会儿的校门大拥堵时间,十五分钟时间根本就不够他们使用。
      一到这两天,往往自己的晚饭还没吃上,就得服务其他人吃饭了。
      他们在包里藏了一些干粮,饿得不行了就抽空跑到员工室里咬上两口。
      两个从来合作无间,一个进去吃一个就在员工室外面把风,以防领班或是经理抓包。就一回在易安进去偷吃的一分半钟里,何菡萏刚好被几个年轻顾客叫去点菜,他被人抓了个现行。
      易安尴尬地把小面包——专为偷吃准备的个头迷你、保证能一口一个解决掉的省事省力的小面包,嚼了两口吞进肚子,立马锁上柜子正要出去,那人问他:“员工就餐时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易安回答:“我没有赶上。”
      那人问:“你是过来兼职的?”
      易安说:“是。”
      那人问:“从几点到几点?”
      “五点到十点。”易安心想,回答问话的当口明明可以再吃上好几个面包的,但是眼前的人明显看上去就是老板之类的人物。他不敢造次。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把嘴角擦干净,出去工作。”
      硬要喊何菡萏过去点菜的几个年轻人里有一个是严晓航,为追求何菡萏他算是费了一番功夫,什么浪漫的深情的就差偏激的招数都用上了。何菡萏始终漠然以对。还好严晓航的风度始终在那,紧追不舍了一阵子之后就渐渐松懈下来,准备换一种叫做“滴水穿石”的招式。
      十点还没到,店里的顾客就已经差不多走光了。二楼的电闸也已经放下来了。几个服务员在打扫二楼卫生,一边呵欠连连,一边聊着八卦以作提神功用。
      这里菜价偏高,消费者绝大多数是那些有经济收入的社会人士,例如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学校里的教师。学生很少有负担得起的,可偏偏它又开在学校边上,成了家境平平的学生们激励自己成为有钱人的一句标语:等我们有钱了就去那儿吃,不贵的不点。
      “那几个人是T院学生。”
      “点菜还挺大手。”
      “富二代呗。”
      “都被富二代看上了还过来打什么工。”
      躲在一座屏风后面的易安欠扁地跟何菡萏说:“同问。”
      何菡萏说:“那种公子哥就是闲得没事干以为老爸有几个钱就能逗人玩。”
      易安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仇富。”
      何菡萏说:“仇富得他自己富才行,他爸富关他什么事。”
      易安往嘴里塞一个面包,终于可以多嚼两口再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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