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词

作者:非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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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珠遗沧海


      头沉痛欲裂,我缓缓睁开眼,柔和的光线轻轻拂过眼睫。熟悉的床幔,熟悉的桌椅,熟悉的笑容映入我眼帘,妙语端着一碗清粥到我床前,似嗔似怜道:“姐姐,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喝这么多酒,万一伤了脾肺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道:“哪有那么娇贵,想当年跟我那一帮损友拼酒,我可一直都是最后一个倒下的……”,看到妙语不甚理解的表情,我蓦地停住话语,干咳了几声,接过她手中的清粥,大声的吸溜着。好在妙语并未多问,待我吸完最后一口粥水,妙语收过碗筷立在床边,手不停地蹭着碗沿,神色有些局促,最终还是咬唇转身离开。
      “有什么疑问就问吧,可不要憋在心里闷出病来。”
      妙语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体面向我,两颊有些晕红,嗫嚅道:“我知道姐姐的事情妙语不该多问,只是……只是……”
      我爬下床把妙语拉到桌边,正视着她道:“妙语,这话你不该说,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妹妹看待,你不应该看轻自己,再者你也是关心我才会想要问我,这是好意。”
      妙语眼里渐渐泛出水雾,语气哽咽道:“姐姐……我……”
      “好啦,我这就把昨晚的事明明白白向你汇报一遍!”于是我把自己昨晚遭遇胡同杀手被段长陵相救,然后与王居喝酒畅聊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但却省略了一些谈话内容。但由于我把自己遭遇杀手的情形稍加夸张了那么一点点,就惹得妙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青白交汇成了腌干的青萝卜色,我只得用更多的口水来安慰妙语,一再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受到影响,不管是身还是心都跟以前一样一样儿的健康。
      “姐姐,以后妙语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这样就算遇到危险还有妙语在姐姐身边,不至于让姐姐一个人面对。”
      我抹干妙语脸上的泪痕,嘻嘻笑道:“那可不行,要是上茅厕你也跟着,我当着你的面拉不出来,最后整一便秘可就完了。”
      “噗……”,妙语掌不住笑出声来。
      “你看!笑可比哭好看多了!”头仍有些昏沉,我揉了揉太阳穴试图使头脑清明一些,妙语见状打开桌上一个黑色木匣拈起一颗弹丸大小的黑色药丸,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说道:“差点忘了,这是少爷嘱咐我要姐姐服下的解酒丸,可以解去宿醉之苦。”
      我点点头,服下解酒丸,顿觉胸口的窒闷之气稍减,遂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近辰时了……”
      “哎呀,这么晚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我快速洗漱完毕,冲到门口道:“我去桑府有些事要办,你帮我照顾好盈欢!”
      “可是少爷嘱咐过让姐姐好好待在屋子里休息……”
      穿过后院来到酒楼大堂,只见一身素缎银衫的穆和长身玉立于门口,俊脸上似有疲累之色,我立在原地掰着手指踌躇着是否该上前,肩膀上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接着耳边响起槐安洪亮粗犷的声音:“莫姑娘……傻站在这干啥呢?”
      我呵呵干笑两声,对着视线落到我身上的穆和道:“那个……早啊!”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出来了?”穆和表情淡淡:“宿醉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
      穆和又对槐安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回少爷,寿礼都已清点好了。”
      “唔……你和奚范先生先行用马车将寿礼送到桑府,我与莫姑娘随后就到。”
      “哦……那我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不必,莫姑娘宿醉刚醒还经不起马车的颠簸,我陪她一路步行过去即可。”
      我心头一热,看着穆和清亮的眼眸,犹豫道:“昨天……”
      穆和看我一眼,道:“那位段公子已将详情告知于我,你也无需介怀,只是你与他主子不过一面之缘,如此行事未免有失女儿家的矜持。”
      我原本温热的心被他这一句话打击的立马凉了半截,话不经过思考道:“那是当然,论起矜持我怎么比得上桑府的大小姐呢!”话一冲出口,我立马后悔不迭。
      穆和却在我这一句话后不见任何反应,仿佛在想着什么般沉默了半响,忽向我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我鼓起勇气望进穆和眼里,他的眸色一片柔和,仿佛刚才的口角未发生过一般。
      走在路上,我用余光偷偷瞄了瞄他,从酒楼里出来我俩就一直沉默的走着,他仿佛有心事一样眉头浅浅皱着,眼看再转过一个街角就要到桑府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我与那王公子另有事宜,今天来桑府也是……”
      穆和停下脚步,神情严肃道:“你在义来客栈里经历的事直到南尹也一直无事,可是为何遇到那个王公子后就遭到两次威胁?这其中不无联系。”
      我垂头挣扎半响,还是决定不告诉穆和其中缘由,毕竟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和桑琼定亲了,而且告诉了他,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支持我帮王居。我也知道这样做也许是惹祸上身,而且我连王居和那女子之间的恩怨都不知道,酒楼里我虽有心探问,奈何王居言辞间多有遮掩,我也不好过分探究人家的私事,遂只好作罢。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和王居的计划没有成功,那蒙面女子没有中计亦或是她还有同党,那便等于给我以后的安全埋下了极大地隐患,我在古代的日子也许就没有那么逍遥自在了,可是我总存有一丝侥幸,如果成功了,那便可以平息一切还可以结交到王居这样一个朋友,而且我隐约觉得这个王居的身份不简单,在古代这样一个不具有平等法制的社会认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于我绝对有利无害。
      穆和不知我心中所想,以为我在为这件事担心,又柔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以我之力还不至于护不了你一个女子的周全。”
      我点点头,由于心中有事也并未深思穆和的话。
      一路行至桑府,只见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一片嘈杂之声,桑府周围更是停满了各色马车轿子,用门庭若市来形容真个一点不夸张。
      我在人群中不住张望,当看到右前方不远处一辆有着深蓝印花车帘的马车,转头对穆和道:“他们在那里!”
      马车旁的奚范和槐安也已看到我们,奚范迎过来道:“少爷,莫姑娘。”
      “先生怎么不先进去?”虽说七夕过后已是立秋,但立秋过后持续的一段高温气候即民间俗称的“秋老虎”也是让人觉得温燥难受,待在屋子里明显要比站在屋子外凉快得多。
      奚范牵动嘴角胡须,笑道:“早些进去又不免要与人寒暄招呼,晚些倒可以省却好些麻烦事。”
      我瞥了瞥穆和,想着以他清冷的性子怕是也有这些缘故才在路上慢慢悠悠走着,现在差不多已到巳时距离寿宴不到半个时辰,他却一点不着急,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即将订婚的人,既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喜悦也丝毫看不到半点紧张感,脸上一副平静毫无情绪。
      我和穆和一行四人来到迎宾的小厮前,不等奚范掏出请帖那小厮便笑着道:“穆少爷好!奚先生好!里边请!”然后接过槐安手中的礼单,高声念唱。
      槐安请示过穆和后便由小厮领着去了后堂安置礼品,穆和一入府便不免遇到一些熟人,各自寒暄两声也就去了,偶尔有一两个人招呼到我身上,他则简单的回以名姓并不对我的身份作过多的解释。
      穆和本就有着俊朗飘逸的身姿,加之他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更显出其风姿清雅,所以打进府门就招来了不少女眷家属流连的目光,而站在穆和身边的我也连带着“沾了点光”,只是她们看穆和的眼神有欣赏有娇怯,转到我身上的目光更多的却是探究和猜测。好不容易顶着这些刺人的目光走到了桑府大堂,只见堂前正中贴着一个硕大的金色“寿”字,两边贴着装裱华丽的寿联。
      “让诸位久等了!”
      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堂渐渐安静了下来,满堂宾客齐齐看向从内室左侧走出的男子,清丽面容,弱冠之年,一脸春风般的和暖笑容,向众人作揖道:“桑珺在此感谢各位不辞辛劳来为祖父贺寿,各位就先请入座吧!”
      众人向桑珺贺词一番也都陆续入了座。
      桑珺大步向这边走来,揖礼道:“穆和,奚先生,待虚座拜礼后还请前往爷爷书房内一坐……”,桑珺一错眼看见站在身后的我,略带惊诧道:“莫姑娘也来了?昨晚看到姑娘醉酒还以为今日不便前来……”
      我截住桑珺的话,问道:“桑公子……也在?”
      “昨日找穆兄有些要事商谈,不巧就碰见姑娘被人抱着进了楼,当时可把大家惊坏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奚范在一旁咳嗽两声,说道:“我看呐这时候也不早了,别让咱把吉时给误了,快些拜完礼好让桑老爷出来给大家说上两句。”
      “对对对……奚先生说的是。”
      桑珺转身走向堂中央,向众人传达意思后,众人便一一向代表着桑老爷的空着的首座行了拜寿礼,轮到我时我便紧跟在穆和后头简单的说了几句贺词便糊弄了过去,桑珺倒是一个一个的认真回了礼。想起萧玉以前说过是因为桑珺才答应一路护送桑琼到新安的,这么看来他与桑珺应该算是朋友。唉,自从上次与萧玉客栈一别就未曾再见过面,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虽说他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是很有些欠扁但毕竟也算与我相识一场,见不到还真有些想念。
      众人巡礼过后又坐回原位喝了几轮茶,我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向穆和寻了个小解的借口离开了客厅大堂。绕过前门大厅转到了桑府后院,只见绿茵葱茏百花争妍,抄手游廊边更是花色各异香气馥郁,也难怪桑府在南尹有这样的财势地位,看府中布景便已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相比的。
      昨天晚上,王居只叫我留些独身一人的时侯,想那人定会觑准时机前来。可走了这么久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只游廊上画眉吱吱喳喳的叫着让人听不懂的鸟语,清风浮动卷来阵阵花香。
      “莫姑娘……”
      我掉转头正对一双碧水美眸,云鬓花颜婀娜身段,我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美人,笑道:“落珠姑娘?”
      “莫姑娘真是好记性,主子不过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姑娘便记住了。”
      “嘿嘿……你长得这么漂亮,想忘记也忘不掉呀!”
      落珠呵呵一笑,美眸流转,看着我道:“姑娘说笑了,比起姑娘落珠还是略逊一筹呢。”
      我微微一笑,对她的谦逊之词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还烦请姑娘带我去见你主子吧。”
      落珠浅浅勾起嘴角道:“是,姑娘请跟我来。”随即轻摇裙摆款款走在前面,我跟在后头看着她施施然前行心下暗叹古代的美人果然一言一举都是古典温柔。
      穿过弯弯折折的抄手游廊,路边的香花绿草渐渐稀疏,落珠的脚步也渐渐加快。穿过一个青石拱门,落珠止住脚步,转身笑对我道:“到了。”
      我看着野草丛生的地面和布满鲜绿苔藓的青砖,奇怪道:“这里是?”
      落珠嘴角轻弯,有一丝得意道:“这里是桑府的杂院,今天是桑家老爷大寿下人们都在前头想着法子领赏只怕少有人会来这里,而且……”,落珠向我走近,继续道:“就算这里出了什么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有人发现。”
      我心下微有些了然,装作迷糊问道:“你在说什么?王居呢?”
      “到现在你还没回过神呢?我可不是那琚二皇子的人。”
      “嘎?他是皇子?!”
      “哼!还以为你有多么难对付……”,落珠露出一丝不屑,道:“想不到只是一个蠢女人罢了!”
      我此刻心跳擂鼓般,只想到的是:天!继萧玉之后,本世纪最幸运之星——我,居然结交到了真正的天潢贵胄!
      看着落珠带着一丝狠厉的眸色,我一边挪动脚步向拱门处靠近一边对落珠呵呵傻笑道:“落珠,你……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你说的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落珠嗤笑一声,我还来不及看清她是如何移步,她便转眼间到我面前挡住路口,不屑道:“就凭你也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落珠朝我慢慢逼近,袖口亮出一把匕首,狠厉道:“你可莫要怪我,谁让你选错了主子呢。”
      我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咽下一口唾沫,大声叫道:“来人呐!救命啊!”
      落珠轻蔑笑道:“不要再做无用的事了,你叫再大声都不会有人来的。”
      “是吗?”
      我和落珠齐齐向后看去,不同于落珠脸上渐渐难看的颜色,我开心的叫出声:“段大哥!”
      段长陵从墙头一跃而下,向我点了点头又面向落珠道:“二皇子料的果然没错,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他……他一早就知道?”落珠原本红润的樱唇渐渐失了颜色,有些失神道:“什么时候?”
      “从你入府第一天起二皇子就派人彻查你的底细,只是你们掩饰的太过天衣无缝,反而让人心生怀疑,试想有哪一个舞姬会如你般毫无权臣背景就能够顺利进入皇子府邸。”
      落珠美目黯淡,幽幽道:“只怕太子对彩屏妹妹亦是如此,枉她对太子……”
      “向太子下毒是何等重罪,太子对她已是仁至义尽,否则也不会轻易让她逃脱,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人太过心狠手辣!”
      落珠冷笑道:“若不是你们利用她,她也不会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步!”
      尸骨无存?我心里咯噔一下,怪道彩屏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原来竟是那客栈中被化尸的女子。
      段长陵踏出一步,对落珠道:“只要你将解药老实交出,二皇子便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放你走,如何?”
      “哼!以前的情分?你们以为我会相信?就让颛顼璆给彩屏妹妹陪葬去吧!”落珠一甩身晃到我面前,用匕首抵着我的下巴,笑道:“呵呵……再说我手中还捏着一个莫姑娘呢。”
      “不识好歹!来人!”就在段长陵一声令下,各处墙头突然就跳下许多手持长剑的劲装男子快速将我和落珠包围了起来。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住,落珠脸色虽有些惨白却并不吃惊,只道:“原来桑府各处早就布置了暗卫,我早该想到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又怎会让我轻易得手?”
      段长陵站在圈外,对落珠道:“现在束手就擒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落珠冷笑一声,转过头来跟我说:“颛顼琚利用你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告诉你,到最后连你的性命也不在乎了。”
      我撇撇嘴,不甚在意道:“如你所说,你的主子不也是一样么?你如今这样处境他可有派人来救你?”虽然知道我现在的命捏在她手里,万一惹得她一个不高兴把我脖子一抹我就一命呜呼了,可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把我说成是一个让人白耍着玩儿的二傻呀。
      脖子上的匕首又贴近一分,落珠贴着我耳朵,咬牙说道:“想多活一些时候就最好给我闭嘴!”
      我心中哀叹,将眼神转向段长陵想发给他一个求救的信号,奈何他现在专心与落珠对峙着,一点儿没注意我这边的动静。
      “段校尉,你若是还在乎这位莫姑娘的性命就让你的人赶紧撤了,不然我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段长陵看我一眼,眉宇中似有迟疑,最终还是一挥手,下令道:“让她们走!”
      落珠轻哼一声,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墙边,将我使劲向前一推。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正待爬起,突然听见一声“小心!”
      我反射性的向后望去,就看到已经立在墙头的落珠将手中匕首向我射来,我心立马凉了半截,这女人怎么利用完人质后就灭口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距离我有零点零一毫米,我都感觉到匕刃已经触碰到我的眼睫毛时,一道剑风划过将射向我的匕首直直向左撞去,随即“噗”的一声,匕首插入泥土,阳光下锋利的匕刃白光耀眼。
      我向墙头怒视而去,可哪里还有落珠的半点人影。
      一声冷哼在我头上响起,我抬头一看,立马爬起狗腿的笑道:“多谢景大侠再次救了小的一命!”
      “莫姑娘!你没事吧?”段长陵快步走向我这边,眼里满是歉意。
      “哼!死不了!”我拍拍身上的灰,问景蓝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感知到我的危险神奇般的出现在了这里?”
      景蓝白了一眼兀自傻笑的我,用鼻子哼哼道:“是少爷让我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免得你又闯祸。”
      “啊?那就是说你从早上一直盯我盯到了现在?”
      景蓝斜睨我一眼:“是从昨晚醉酒一直到现在。”
      我一个没站稳差点又要摔下去。
      段长陵移步到我跟前,抱拳道:“多谢姑娘!”
      我双手叉腰,状似愤怒:“哼!堂堂二皇子屈尊与我一个小女子论平民之交,民女惶恐的很呐!”
      段长陵被我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最终抱拳道:“万望姑娘恕罪!主子也是不得欺瞒之。”
      景蓝在一边不耐烦的哼唧了两声,我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他欠我一个人情,让他随时准备还吧!”然后拉着景蓝的袖子就往前走。
      景蓝不很给面子的一甩袖,我撇撇嘴,咕哝道:“小屁孩……”
      景蓝回头瞪了我一眼,冷着一张俊脸对段长陵道:“以后离她远些。”
      段长陵神色尴尬。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别理他,就一小屁孩!”
      感觉后衣领被人拎起,景蓝不客气的将我拖向门外,我向段长陵招了招手,叫道:“别忘了告诉你主子欠我一个人情啊!”
      游廊上景蓝松开我的衣领,面无表情道:“趁你现在牵涉不深,还是赶紧抽身的好。”说完便调转屁股走人。
      我吐吐舌头,跑到景蓝跟前,问道:“去哪儿?”景蓝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维持着他冰山美男的形象。
      我一把将景蓝推到廊柱后,景蓝不提防被我压在身下,剑眉倒竖俊脸通红,怒道:“你这女人……”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你看!”
      景蓝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去,甩开我捂住他嘴巴的手,不耐烦道:“不就一个女人嘛。”
      “你才多大年纪啊,就女人女人的挂在嘴边!”我回瞪了一眼景蓝,继续扒在柱子上看着对面抄手游廊上拎着饭盒,步履匆匆的丫鬟。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见过的桑琼身边的丫鬟璎珞。
      眼看璎珞就要转过一个垂花拱门,我对景蓝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景蓝一把拖住想要动身的我,俊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眉头皱成一团,对我道:“你还想干什么?”
      “那女孩是桑琼的贴身丫鬟,你说今天桑府这么热闹她不陪在主子身边却跑来这偏僻地方,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景蓝眉头舒缓下来,看了璎珞几眼,冷冷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谁说不关我的事了!桑琼是我的好姐妹,再说她马上也是你的女主子了,她的丫鬟现如今举止怪异,如果真背着她干出点什么不好的事儿来,你……你对得起穆和吗?对得起穆家吗?”
      我故意不去看景蓝渐渐黑下来的脸,继续抱着胳膊抖着腿:“还有啊……穆和叫你盯着我,又不是叫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总之呢,我现在要去为我的好姐妹一探究竟,那什么……你爱盯不盯吧。”说完我立马调转屁股向璎珞刚刚进去的垂花拱门走去,看也不看景蓝一眼。天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藐视景大侠,而实在是怕自己万一看到了他足以用眼波杀死人的目光,会害怕的不敢把话说下去,嘶……就算如此,我还是强烈的感觉到背后凉嗖嗖的。
      我一路跟着璎珞来到一个看起来已被荒废了的庭院,院子里面杂草丛生,角落里堆着破损的罐子瓶子,灰白的墙壁上覆满着青翠的爬山虎,偶尔还飞过几只蝴蝶停留在草丛中为数不多的野花上。璎珞进院落后顺着青石板路上了阶梯,推开了院子里正中的一间屋子的门,走进去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四处看看有没有人。
      我贴在墙壁上及时躲过了璎珞的视线,深吸几口气,在璎珞进屋的同时飞快跑进院子。我弯腰前进着,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穿梭着前进。直到累得我腰酸背疼,上下喘着气趴到门窗上,才闻得身后一声冷哼。
      景蓝环抱双臂,一手拿着剑,正在我头顶藐视的看着我。
      我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低腰低腰!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景蓝白了我一眼,又是一声冷哼,道:“早进密室了。”
      “密室?”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景蓝抱着剑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有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景蓝是何时看到璎珞走进密室的?
      我跟在景蓝后面走进屋子,心想:还不是来了?还不是跟着我来了?还不是……然后想着想着就撞上了景蓝的后背,再然后就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景蓝的白眼。嘿!虽说是白眼,可这帅哥的白眼就是不一样。藐视你的同时带了一点桀骜,桀骜中带了一点诱惑,诱惑中让你忍不住还想挨他一记白眼。呸!可这是花痴才想的事情!我堂堂一个集上天宠爱于一身,被命运选中,踏过千年时光,从现代穿越到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古代的现代知识女性,怎么可能被一个在现代还被称之为未成年的小屁孩……的一记白眼给诱惑住呢?
      于是,我指着天花板上一张残破的蜘蛛网,感慨道:“好大……的一张网啊!”然后如我所想的,景蓝又赏了我一记魅惑万千的……大白眼!
      我捂嘴偷偷笑了笑,开始把目光转移到着屋子里。这屋子,呃,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子闺房。梳妆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天花板上各个角落也都布满了蜘蛛网,只是这房间除了久无人打扫之外,不管是桌子椅子还是床铺都一应俱全,就连花架上的兰花盆也保留着,只是它早已开不出清美芬芳的兰花了。这样看来,这屋子似乎还保持着屋主人搬出前的原样。
      “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密室的开关呀?”我一溜眼的看遍整个屋子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可以用来做密室开关的不明物什。
      “你刚才不是看到她进密室了吗?有没有看到她是移动了什么东西呀?”我一脸谄笑的看着景蓝,奈何这厮刚刚被我气着,心里还不痛快着呢,鸟也不鸟我,摆明了一副“我才不会告诉你,自己找去吧!”的德行。
      我心里“切”了一声,撸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找。我就不信这屋里这点东西我一个个摸一个个移,还怕找不到一个密室开关!可是景蓝一看我的架势,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你这样做摆明了是告诉了密室里的人,这里有人来过。”
      我刚想反驳,突然脑子里明白过来。对呀!这里满是灰尘,要是像我想的那样把这里的东西摸摸蹭蹭个遍,还不都得把这里的灰尘抹去一大半。这样的话,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就都知道这里来过人了。可再反过来想,那经常被人触摸的东西不就比其他的地方少一些灰尘吗?
      我嘿嘿一声奸笑,赶紧就屋子里的东西再次用眼睛过了个遍,终于在床边的书架二层上让我给找着了。书架上整齐的码放着一摞摞的书,只是不管是书还是书架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离近了看有的书边还坑坑洼洼的,应该是因为年份久了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所以被虫给蛀了。只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边上一个不起眼的鼻烟壶。说它让人眼前一亮,是因为整个书架上就属它最干净了。说它不起眼,是因为它体积既不大外形也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做工粗陋,让人看不上眼,也许一眼过去你都看不到它的存在。可是这就是打造密室开关最讲究的呀,要是把开关做得精致美观,让人忍不住摸上一摸,那不想找密室的人可能无意之中都能知道密室的存在。
      我叹息着搓了搓手,正打算开启这神秘的密室之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我一步将鼻烟壶旋转了两下,然后我就听见一声“咔”的一声,面前的书架竟然缓缓向一边移去,露出了前方昏暗的甬道。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景蓝,拽紧了拳头伸到他面前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你怎么可以……”
      景蓝看到我气的想要跳脚的样子,嘴角像是拉开了一丝弧度,回道:“如你所说,我比你先知道开关所在,还有……”,景蓝稍稍凑近我,继续道:“像你这么磨蹭,不等我们进去,里面的人都已经出来了。”说完便一甩头,大步走进了甬道。
      我看着渐渐隐进昏暗的景蓝,心中呐喊着:死小鬼,你等着!总有一天姑奶奶要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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