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麻油记

作者:羽翼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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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申的师父



      我并不清楚宇智波鼬想去找那个画家做什么,想必不是好事吧。生为一个龙套已经够惨的了,摊上个后爹就是惨不忍睹。他那个后爹把他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不管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亲手屠杀全族,然后再死在亲生弟弟手下——太残忍了。

      联想到这一点,我忽然觉得就算鼬把AB干掉也没什么不对;那脑残不是让他连亲生爹都杀了么?那再杀个后爹也算是剧情的某种延续?也许被自己笔下的角色杀死才是AB最大的幸福?

      同为画家,我半点都没有物伤其类的感叹。作为故事,也许他设计得曲折离奇吸引眼球,但是对于生活在故事中的人来讲,他万死难择其咎。

      AB好无辜,他又不知道他是神笔马良的后代画出来的东西会变活。幸好我画的是风景画。

      鼬说他不会乱来,我相信他。

      还别说,知道他的过去之前我很忌惮鼬,怕他凶性大发什么的,现在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了。杀人如麻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个纸人,在AB那脑残的授意下撕碎了另外一群纸人,最后自己也碎了。想想只有荒谬的不真实感,而我接触到的现实中的鼬是个成熟、理智、温和的人,我当然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我什么都没问,也没想过劝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是自由的。但是我也没有告诉他那个叫AB的混蛋远在海的另一边,他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钱,出国寻仇完全是不现实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可行,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也许他会用他们那个什么忍术……就是可以在水面行走那个,一路背着干粮袋走到日本去?谁说的准,他决定要去的话我也拦不住呀,还是不要瞎操心的好。

      隔天下午我带着鼬拎着水果坐地铁再转公交去见师父,路上他没有问问题,我却一路笑眯眯地很开心的样子。鼬瞥了我好几眼,说:“又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笑得这样。”

      “你不好奇吗?我的师父是什么样子的人之类?”我笑着说,“我当年拜师之前可是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呦!”

      “什么可能性?”他客气地顺着我说,但是显然兴趣缺缺。

      “师父祖上是武术世家,轻易不收徒弟的。传到师父的父亲手里的时候凑巧我老娘的同学同他们家有亲戚关系,我那时候才七岁,成天闹着要学功夫,家里就把我送去了。我那时候以为教我的会是个挺胸凸肚的中年秃瓢,肌肉超级发达一掌下去开碑裂石那种。”

      他浅浅地笑道:“你确实很会胡思乱想。”

      我白他一眼,决定保持自己的好心情:“自己没有想象力还说我!那你说说看,我师父是什么样的?猜中我请你吃饭!”

      我以为他会猜“一个白衣胜雪的剑客”或者“皓首苍髯的老者”,再不然“翩翩玉立的青年”,谁知他只是瞥了我下——又是那种叫我光火的含笑眼神——起身让座给刚上车的某位孕妇。

      “猜不出来了吧。”我也起身让座,与他一同向后门走去。

      南京的公交车司机大约都是飞行员出身,车子一个急速启动,整车人全往后闪了下腰,骂声四起。我赶紧抓牢吊环保持平衡,鼬做了个想扶我的手势,见我没事就又收回去了。

      他老是小看我。

      “叶申——”我们站稳后他说,这回真笑了,“我又没有钱,这几天不都是你在请么?”

      口胡!怎么把这茬忘了!我一肘子捅过去:“谁说是请你?等你赚钱以后我要加倍收回来的!!废话少说,快点!”

      他笑着单掌拦住我的攻击,想了想:“是个年轻女孩子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被我那副呆相逗乐了,笑着又说:“猜中了?”

      “你神了啊,”我说,眨巴眨巴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你自己说的呀,”他解释给我听,“不是中年,你七岁的时候是她父亲在执掌家业,那代表现在是她,算算年纪的话应该三十左右吧;再加上你刚才的那种表情,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

      这人是福尔摩斯的漫画版吗?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分析能力已经很好了,怎么跟他比起来什么都矮半截?岂止半截,我简直都低到尘埃里去了。

      心理极度不平衡地下了车,我带着那个逆天的家伙向师父位于市郊的房子走去。说到武林高手人们一般都只会想到我上述的三种类型;若是女子,则脱不开冰冷傲世型、绝美纤细型、以及瘪嘴老太太类。

      女子飘飘地从家中走出来,一袭轻逸出尘的拽地红裙,手里拎着剑,鬓边一朵碗口大的茶花——

      你们都错了,我的师父并不是那样的,她是个活生生的武林高手,并没有隐于市,事实上她在本市甚至全国都很有名气。她手下唯一的女弟子就是我,而除我以外的那群师兄弟们每年拿到的各项赛事奖牌我看着都不新鲜了。师父平时只与我们几个最亲近的弟子来往,每当有赛事或者武术交流活动的时候她会找大师兄;省武术队的指导活动她前年移交给了二师兄;位于市中心的黄氏健身中心和黄氏武道馆目前都还是她在管理;只有拍戏的女替身之类比较轻的活儿才找我。另外她在市内还投资开了一间咖啡馆,她比那些虚构出来的人物活得精彩多了。

      “师父,”我边敲门边叫,“我来了!”

      她慢悠悠地来应门:“说了多少次了,就是学不会,按门铃啊逆徒!”说着抬眼看着站在我身边宇智波鼬问,“这位就是你电话里提到的朋友吗?”

      “我是宇智波鼬,请多指教。”鼬有礼地躬身打招呼。

      师父点点头应了声:“幸会,我是黄袖。”便抬手请我们进去。

      师父的家很少请人来玩,她比较爱清静。她的家位于某栋普通低层住宅的顶楼,是两套房打通后改建的。跃层式,顺着木楼梯上去的话上面还有个大阁楼,养满花草。进门先是一座水墨苏绣大屏风,绕过去才是长得吓人的客厅。整个客厅的吊顶极高采光极好,吊着一只巨型璎珞水晶灯;我们所在的这半个客厅里舒适的布艺沙发前一只镂刻着莲花的水晶茶几上摆着泡好的水果茶和各式小蛋糕;沙发对面是电视墙和音响设备;另外半个客厅用璎珞珠帘挡着,那是师父练功的地方,铺满长毛地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啰嗦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师父是个根本不理会所谓潮流和品味的人,一切随心所欲,怎么喜欢就怎么搞。这一点在她家那乱七八糟的古怪装修上体现了个十足十。

      其实看她那套打扮大约也能看出来几分,正常的二十七岁女子谁会穿着汉服待客?又不是茶艺社的茶博士!

      我照例先凑到楼梯旁的那只用半人高的歙石雕刻出整枝荷叶荷花的鱼缸边喂鱼,师父一面为我们倒茶一面叫我少喂点少喂点,她每次就怕我撑死她那些宝贝鱼。

      鼬接过茶道谢,含蓄地没有盯着师父看;我就没那么好的礼貌,丢下鱼食蹦过去摸她头上的青玉簪子:“师父?不迷旗袍改迷汉服了?”

      “轻点轻点,我的簪子!”她嗳嗳地叫着,“好看不?”

      “好看。”我早把簪子拔下来把玩,笑嘻嘻地卷起自己的马尾就想往上插。她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就伸手帮我,插好后端详了端详,“这颜色对你来说太素了,我那还有支檀木镶桃红螺钿的,给你罢?”

      我拔下簪子还给她:“我要来干嘛,给了我三天就搞坏了。”

      “逆徒!”她笑骂,“给你东西你还嫌!”

      我溜达到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然后歪倒:“师父,人我带来了,随你拷问哈。”

      她白我一眼:“没规矩,我还没问你呢,被人瞬杀是怎么回事?偷懒偷过头了吧,丢我的脸!”

      “哪有!”我委屈死了,“不是国军不努力,乃是敌人太强大!不信你自己试试去!”

      我手一抬指着鼬,师父的目光冷电般射过去,他平静地喝着茶完全无感的样子。

      “阁下师承是?”师父轻声问,她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最护犊子了。我抱着靠垫嘿嘿笑着,等着看热闹。

      鼬轻轻搁下茶杯:“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他是日本人,”我赶紧帮着圆谎,“师父,他真的很厉害呦,你试试就知道了嘛。”

      师父哼了一声,又骂了句逆徒,起身款款将汉服脱下,内里果然是一袭黑色练功服。我蹦下沙发狗腿地帮她挽着衣服簪环,一面火上浇油:“为徒儿出气啊师父,伦家伤心死了在这里。”

      “一边站着,没出息。”她说,冲鼬点点头,“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请赏脸。”

      鼬起身默默跟过去,两人赤足站在地毯上。我忽然有些担心:师父脾气并不算好,真输得太难看的话万一她不肯帮我们怎么办?

      但是此刻要阻止已经晚了,师父一脚扫向鼬的脖子,不等势子使老便突然折回弹向他左腰;同时蹲身做好了被格挡后变招的准备。真不愧是师父,就是比我老谋深算。嘴里说着点到为止,可如果是一般人被她这么一脚呼中的话不飞出去才怪。

      鼬不是一般人。

      他闪开了那一脚,与师父在地毯上腾挪交战。我知道他没有动真功夫,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他真是个聪明人,比我聪明得多,在我一时兴起想看师父出糗的时候他已经决定手下留情给师父留足面子。因为有能力,所以不拆穿我的恶作剧,什么也不说,默默化解。

      这人一直令我汗颜,功夫倒在其次,那份涵养真是无与伦比的。

      过了二十余招,师父停手了,冲鼬点点头:“承让。”

      鼬恭敬地欠欠身,两人回到沙发边,我赶紧伺候师父更衣,谁料她抬手示意不必了。师父说:“叶申,你们拍戏那天可别迟到。”

      “知道了。”我答应着,“谢谢师父。”

      她冷着脸哼了一声:“逆徒,真是白疼你了。”

      啊……被师父发现了吗?我惭愧地说:“对不起啊师父,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她又哼了一声,脸色稍霁,倒没追究,只与我们随意谈论了一会儿。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鼬告辞出来,她也没挽留,只淡淡地对我说了句保重。

      师父一定也感觉到他的可怕力量,才会多嘱咐我一句。我点点头,越发愧疚,她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抬手狠狠拧了下我鼻子,叫我快走。

      “你师父真的很疼你。”下楼的时候宇智波鼬说。

      我点点头:“我们俩其实相差不了几岁,她就像我姐姐一样,应该说……亦师亦友的关系吧。”

      亦师亦友四个字化为冷芒掠过鼬的眼睛,他一定想起了他自己的师父:宇智波斑。

      去片场那天不巧是我最讨厌的雨天,我和鼬打着伞踩着水转了好几趟车才到地方,结果我发现我的鞋子和袜子全湿透了。

      我们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见过制片人后他把武术指导和美工喊了过来给我们讲戏和更衣。我和鼬一人分到了一身拖拖拽拽的长衣服,古装架空戏,没法子,我们俩换上戏装,马上有发型师来为我们弄头发。

      “还好你们只是替身,”发型师笑着说,“简单弄一下就可以。”

      我点点头,尽量认真地听我待会儿要做的武打动作。今天这个片段又是高来高去吊威亚的,可怜我的腰啊……赚钱真不容易。

      正比比划划地与鼬对招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想扭头去看,被发型师一把按住了头:“别动,有什么好看的,吵架呗。”

      要叫我不好奇是比较难的事,我憋了一会儿,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激烈了,终于我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鼬抿着嘴忍着笑,我白他一眼,一巴掌拍向他手背,带了二分劲道。他轻巧地避过,笑意更浓了。

      笑死丫算了。

      发型师嘴里正含着一把发夹,含含糊糊地说:“还不是那个刚蹿红的小演员闹着加戏改剧本,村姑改成白领,配角改成主角,对制片人献媚完了还对编剧横挑鼻子竖挑眼。编剧急了要动手,就吵起来了呗。”

      我诧异地问:“演员也可以要求改剧本的吗?我一直以为这是导演才有的权力。”

      “你们外行人当然不懂了,就数演员闹得欢。”他不满地说,随即放低声线,“告诉你,制片组里最惹人讨厌的就是演员,逮着什么挑剔什么,从剧本到戏服,从化妆到伙食,就没他们不折腾的事儿。也就哄着制片人一个人高兴,拿咱们下面的人当奴才使唤。”

      “都这样?不会吧?”我将信将疑地说,“总也有好演员吧?”

      “少,没几个。老一辈的还好,越是新蹿红的越嚣张。”他把我的假发固定好了之后拧着我的头左右转着瞧了瞧,就好像我的脑袋是是个螺帽,“瞧见没有?就那位,这戏刚拍十来天她都跟三个人吵过架了。”

      我扭头看了眼这位明日新星,怪清秀的一张面孔,怎么就能做出那么狰狞的表情呢?叉着腰口沫横飞地嚷嚷着不知什么,真该把她这副样子拍下来播给那群粉丝们瞧瞧。

      “你别说你们了,我们这行才惨。”一旁的武术指导大叔也开始发牢骚,“你们不过是化个妆梳个头,我这边,打戏多了不行,动作难度大了不行,吊威亚更不行。拍着戏摔个跟头都一群人围上去嘘寒问暖,又不是玻璃球怕摔碎了?动不动就叫我们改动作,动不动就叫我们降低难度。这不,听说要吊威亚,临时非闹着不拍了非要找替身。这还没红透半边天呢就这么嚣张。”他边说边摇头。

      发型师弄好了我的头之后又去弄鼬的,闻言大怒:“什么?不过是化个妆梳个头?!化妆浓了嫌俗气,淡了不上镜;没特色嫌突出不了人物个性,有特色了又说标新立异。发型梳了一次两次三次就是不满意,非得弄得整群人围着他们瞎转悠他们才满意。我有时候真搞不清楚我们到底是给老板打工呢,还是给他们打工。”

      “认真点,”鼬轻声说,“你的手刀应该切向我左肩不是右肩。”

      我一面答应着一面听得不亦乐乎,这两位大约平时实在憋得狠了,今儿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于是各式小道消息花边新闻滚滚而来,天雷阵阵。什么?某某同某某居然曾经为了抢一件戏服动过手?某同某躲在车里接吻的时候被某的老婆逮个正着?某某假唱的时候话筒拿倒了都不知道??

      太喜感了,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拍出来?保准比好莱坞大戏都有劲。

      我第二次失手的时候,鼬无奈地警告我:“用点心好不好,会受伤的。”

      “抱歉抱歉,实在太有趣了。”我边笑边捡起落在地上的软刀,“对了,一会儿你记得千万不要被摄像机拍到你的脸啊,那叫穿帮。”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白我一眼。

      正式开拍的时候宇智波鼬用事实证明他妖孽的名号不是混出来的。想当年他在天才多如牛毛木叶村里都算得上是头版头条,在我们这群平民面前就更甭提了。这位老大居然一次NG都没有顺顺利利地拍完了三场打戏,只用了一个下午;我真的不如他,我NG了五回,还有一回不小心被拍到了脸……

      AB这脑残画出他这么个变态来其实就是为了让我自卑的吧?!

      折腾了一下午,晚上我反手揉着被钢丝擦得破皮了的后腰龇牙咧嘴地回到市区,也实在懒得选地方,带着鼬在路边的米线店随便糊弄了一顿。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书上好像写着他喜欢吃甜食来着,但是这人从没跟我说过类似话题。

      去日式料理店那天他貌似问我有没有丸子来着,不过我们天朝貌似没有日式丸子吧……

      饭后我习惯性地掏钱,被鼬拦住了。他取出还没焐热的薪水递给老板,我傻乎乎地看着他会钞,直到我们走出店门顺着马路往回走的时候才回过味来。

      “你请客?”我不置信地瞪着他的脸,“你刚刚请客了?”

      他奇怪地瞥我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付钱嘛,现在他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吃饭,我很幸福的。要知道母鸟看着小鸟学会飞翔的那一瞬间——

      “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无奈地说,“看着点路。”

      “宇智波鼬!你应该早点说你要请客!啊——我刚刚应该带你去吃烧烤自助大餐的!!”我大声哀叫着,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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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叶申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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