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

　　＃九陵＃51、“人呐，不再年少。”九陵没有看秦满，只是低下头盯着脚下零落成泥的残梅。秦满对此嗤之以鼻：“人说三十而立，你杜九陵不过二十有七的年纪，敢说老？”九陵微微叹口气，这就是皇上，是天下至高无上的人物，他只会高高在上地俯视世间万物，所以，他根本就不能体会他这等蝼蚁的心。

　　＃九陵＃52、“陛下还是回去吧。就算没有黎民百姓在等着他们的皇上，也……还有解大人在等着您。”
　　“你觉得玉轩在我心中的地位，比你还重？比和你一起打下来的天下更重？”
　　“我……毕竟解大人才高识多，八面玲珑……”
　　“是是是，玉轩什么都比你好，尤其是在床上，比你这根木头好不知道几倍！”

　　＃九陵＃53、听到这话，九陵的脸立时羞得通红。他清楚，虽然秦满是自己的唯一，但是自己却不是他唯一宠爱的人。毕竟，在他们相遇之前，秦满，是有太子妃的。自己这般不懂人事之人，又怎能取悦阅人无数的皇帝陛下呢？可是九陵不知道，他咬紧下唇、满脸红彤彤的模样，在秦满看来却十分动人。

　　＃九陵＃54、秦满的确多情，也如所有喜新厌旧的帝王一样，不可能专情于一人，三宫六院是他们的权利，所以当玉轩出现时，他便暂时将九陵抛到脑后，加上玉轩又太合他心意，床笫之事十分契合，玉轩刚开始总是欲迎还拒，拨撩到他抓狂，便卖了个乖让他上，并且主动配合，完全放开来，两人做得激烈动情。

　　＃九陵＃55、而对九陵，秦满总是会意乱情迷到失控，只顾自己爽快，从不顾及身下之人在痛苦之中，偏偏九陵是忍耐型的，不敢叫，不拒绝也不迎合，任秦满肆意，秦满爱死了他的忍耐模样。从他喝醉酒第一次碰九陵之后，九陵就从没有清醒地在他怀里睡着，而是被他做晕之后揽在怀里。

　　＃九陵＃56、秦满一直觉得九陵过分顺从自己，而且认为，哪怕让他当众做些不堪入目的淫事，恐怕九陵都不会拒绝，只要是他的命令。秦满没有告诉九陵，当初九陵在他看来太像神仙，是那么不可亵渎，无论欲望高涨，都不敢触碰，若不是登基那时趁着酒胆要了他，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在清醒的状态下碰九陵。

　　＃九陵＃57、是夜，方丈下起了鹅毛大雪。秦满睡不着，披衣起身，出了走廊，却看见九陵坐在院子里，趴在石桌上。皇上喊着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到了近旁才发觉，九陵睡了过去。秦满抱起他，可九陵没有睁眼，他不知道他是真睡得沉了，还是不愿醒来。

　　＃九陵＃58、进了自己的屋子，秦满把九陵放在床上，九陵一着床就揽起被子侧卧，皇上把他摆正，说：“衣服都湿了，会伤身。”便帮九陵把融了雪的湿衣服全脱了下来。结果一看到九陵微微颤抖的身体，就忍不住去抚摸，是有多久没有触碰他的身体了？相比起体如其名的玉轩，九陵的肌肤更像那软绵绵的白云。

　　＃九陵＃59、不过秦满停住了。他告诉自己，他是要让九陵知道，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不是惦记他的身体。秦满脱下外衣在九陵身边躺下，想了想，侧身亲了亲他的嘴唇：“九陵，原谅我好吗？”九陵无意识地发出一个语气词，他笑了笑，自作主张当做“嗯。”说：“你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九陵＃60、“太子殿下，粮仓我守着，你且带大军深入敌营吧。”“太子殿下，这些士兵解了盔甲也只是普通百姓，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太子殿下，为一个皇位，弑兄杀弟，坏了名声，不值得。”“太子殿下，如今天下初定，还是修生养息为佳。”而他，也只有一句话：“全凭杜先生定夺。”

　　＃九陵＃61、“杜先生，这令牌是我随身之物，见此令牌如我亲临。”“杜先生，这是父皇御赐的岭南荔枝，我带些过来给你尝尝鲜。”“杜先生，我瞧着滚金边潮绣布匹倒还蛮配你的，给你做几件衣裳吧。”“杜先生，蓝田玉扳指我戴了有几年，养人，送你。”这是谁的梦？已分不清楚，只道是两人共有的记忆。

　　＃九陵＃62、“九陵，跟我走吧。”秦满想好了，要带九陵走。杜九陵，心是他的，身也是他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吃了个透，或许他不能带他进皇陵，做不成皇家鬼，但这一辈子，都该把他拴在身边，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无论身在有限的皇宫，还是无尽的江山，都是打上了秦满的记号，他是他的所有物。

　　＃九陵＃63、“不过，既然已经罢了你的官职，这一次就不会再让你当官了，芝麻小官也没有。” 九陵觉得皇帝果然自私，如果除了男宠之外，他没有任何身份，那么等他年老色衰之时，皇上也没有任何留下他的必要，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抛弃他，因为他对他的江山对他的社稷对他的生活已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九陵＃64、正如秦满笃定的，九陵没有拒绝。说他痴说他傻说他没骨气，都好，他杜九陵的确就只是想做皇帝的人，不是宠臣。所以九陵答应了。他们俩，都想抛却共同守护的江山社稷，让这一段感情，就仅仅是一段感情，不关乎朝野政治。不过，先生以最近身体不佳为由，硬是要多留九陵几日。

　　＃九陵＃65、他们谁都看出先生是故意的，所以秦满待九陵去煎那些所谓的药时，便质问先生：“先生，这是何意？”先生答非所问：“九陵看得透一切，唯独涉及到自己和你，就没了分寸。”“所以呢？”“我想让九陵以几天时间看清自己，想清楚。然后让九陵永远留在你身边，无论是不是爱他。”

　　＃九陵＃66、一想到九陵有一天会死皮赖脸地赖在自己身边，皇上满心的不舒服：“这样太作践九陵了。”先生说：“作不作践九陵，全看皇上。”先生的意图，是想让秦满对九陵好，他是局外人，看得明白那两人谁也离不开谁，可是棋局里人，却往往会迷失自己，他要用极端的方式，让他们立下契约。

　　＃九陵＃67、“九陵，你若这次选择再回去，那就跟方丈再无瓜葛了，不必再回来。”九陵是看得透的人，知道回去会和玉轩共事一夫，看得透是看得透，但能不能容忍又是另一回事，这多多少少也是他被罢官之后选择离去的原因。是选择远离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故土与恩师，还是选择相伴近八年已不能割舍的恋人？

　　＃九陵＃68、何苦这样相逼？断了他的后路？如若再被抛弃，他杜九陵该何去何从？其实九陵隐约也明白，先生如此做，也是赌了秦满必当不忍看到自己无家可归，可是这样真的就栓得住帝王心？九陵没有把握。可是九陵也赌了，这些天恍若八年前相敬如宾的相处，让心底那些期望又一丝一缕地浮现，断不了。

　　＃九陵＃69、九陵终是收了衣物走了。一步三回头，到了山脚，回首挥挥手，似乎时光再倒流，八年前也是先生仙风道骨般负手而立，站在山阶上，而两个雄姿英发的少年郎在山下挥手道别。可如今时过境迁，心情如何相同？别了，一草一木，别了，先生，别了，方丈的岁月，我杜九陵此生有幸，能在这儿成长。

　　＃九陵＃70、唯有秦满没有想得那么凄凉，先生不过是说，不让被抛弃的九陵回方丈，所以只要他秦满还爱着宠着九陵，带媳妇回娘家省亲不就可以了嘛？不过秦满没有说出来，他想等下一次带着九陵过来时，就让先生吃惊吃惊好了，居然敢威胁圣上？皇上就是皇上，从小就是太子的他，心底的优越感比任何人都强。

　　＃九陵＃71、无论如何，他们是回到了京城。一切安好，万安果然不负重托，玉轩也是安生的，毕竟他可不是妲己，做不出鸡飞狗跳的事。皇上高兴，便升了他们的官职，万安连跳三级，封二品官，封玉轩一品官员。又问他们有什么想要的，万安倒没什么，玉轩却说，想跟着陛下，三月开春，游一趟江南。

　　＃九陵＃72、玉轩实际上是想跟秦满二人缠绵，但未曾想，秦满答应得爽快，是觉得主意不错，竟带着九陵一同前去。这趟微服私访本是玉轩提出的，到头来却便宜了九陵，因为虽然要的是三间房，可是玉轩就是知道，秦满日日在九陵屋里过夜。这厢盼着秦满来的玉轩，只得夜夜擂床泄愤，又无处可说。

　　＃九陵＃73、小孩子脾性也只能是半夜三更闹的，到了第二天，还是规规矩矩随着秦满的安排，而秦满又事事顺着九陵的意。倒是九陵有些奇怪，这可不像玉轩的作风。其实玉轩也是有分寸的人，加上那一个月与万安相处，可把他的气焰傲气抹掉了不少，何况身边侍卫不多，他也知道这可不是可闹脾气的地方。

　　＃九陵＃74、天下虽是太平，但梁上君子也是有的，那打家劫舍的事也并非没有。这日他们三人走在大街上，竟有那小偷儿来摸秦满身上的银子，被秦满反手擒住，竟拿出匕首直冲秦满的胸口。秦满手抓着小偷，来不及避开，是玉轩硬生生挡在了匕首和秦满身体之间。小偷被扭转去府衙，玉轩肩膀鲜血直流。

　　＃九陵＃75、“陛下，你陪我睡一晚，行吗？”玉轩说得凄清，秦满转头问九陵：“今晚我睡他屋里？”玉轩气，他都伤成这样了，皇上的眼都没有多瞧他一眼。所幸九陵点头，还说会把秦满的东西搬过来。玉轩以为秦满答应了，结果他只是俯下身子说：“你伤得重，明日我们班师回朝，让御医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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