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栗

　　与杜笙一天接触下来，李齐对他肃然起敬。

　　杜笙这个男人，似乎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言也都是委婉而简明，做事遵循条理规章。同样的勘查和询问，杜笙都总有办法得到一些新的信息。

　　杜笙告诉李齐，“不要过分依赖于自己的推理。你的推理只是一种假设。一旦你将自己的推理认定为事实，你就可能走进死胡同，忽视掉许多重要的线索。”

　　杜笙所做的仅仅是找出线索，对线索进行梳理和排序。

　　李齐看得很认真。忽然觉得这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像极了曾经的齐洛飞，做事的态度，专注的神情。也许就是这一类型的人才适合这份工作。

　　短暂的走神了一会儿。抬头却发现杜笙的脸正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李齐刷一下红了脸。竟然拿着两个男人对比，李齐觉得羞愧。

　　“在想些什么？”

　　杜笙问得很正经，可能在他看来自己是在为案子出神吧。李齐哑然。

　　有一点尴尬不明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此时李齐格外怀念江雨的存在。自己为什么要支开他呢！

　　“其实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之前叫了小唐送饭过来。”杜笙是一个很会看人脸色的人。

　　李齐见杜笙背对自己，松了口气。

　　“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说。之前也有学过一些心理学，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李齐乍听这话有一点不安。一种被人侵略底线的感觉。

　　杜笙回头就看到李齐颇有些不快的神色。摊手耸肩一笑，有一点点孩子气，“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是朋友了。”

　　一重弹在李齐心里炸开。

　　把眼前的男人当朋友？李齐没有想过。更或者自己对他有警惕和一点点疏离，却又忍不住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苏醒说过，不知算多情还是长情，即使和李浩宇在一起时，自己还是会时常记挂着齐洛飞。也许李浩宇之所以和自己分手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一颗心可以爱上几个人？

　　李齐沮丧。

　　低着头的李齐看不到杜笙眼中闪过的精光。

　　周文堔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床头的手机响起，周文堔伸出左手一把抓过来，贴在耳边。

　　“小甚。”

　　“恩。”把右手抵在额上。眯起眼睛。

　　“有点想你。”

　　周文堔可以想象到，电话那端的男人应该是避开了自己的属下，找了个静谧的地方把自己藏了起来吧。

　　“恩。”

　　“离林歌远一点。”

　　这句话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了。

　　“恩。”

　　知道周文堔不会听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那离那两个私家侦探远一点。”

　　私家侦探？！李齐和江雨吗？

　　这两个人在周文堔的印象中都还不错。

　　“为什么？”

　　“一个杀人犯根本不需要你二哥出手。更何况那个凶手的行踪我们在已掌握到了。”

　　萧擎这话很值得深思。二哥的目标不是这个度假村惨案的凶手，而是两个私家侦探？可是……

　　“小甚。”男人的声音低沉，透着严肃，“有些事情很复杂。有一些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要你记住。一定要保证自己远离事件中心。”

　　萧擎很不放心。周文堔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稳。

　　他的小甚，是一个好奇心重，凡事喜欢追根溯底的人。

　　周易文接下去的任务会很棘手。

　　周易文是天生的狩猎者。他享受危险所带来的刺激和挑战。身为同类人，萧擎太了解了。周易文会怎样，说实话，他萧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只要周易文所做的事不牵扯到小甚，他萧擎是吃饱了撑的才管他！

　　“你算是在休假吗？”

　　任务过程中萧擎不可能打电话过来。

　　“恩。有两天。”

　　“哦。”周文堔有一点点失落。两天的休假萧擎自然是赶不过来的。

　　周家的几个兄弟都有一点亲情淡薄，身为老幺的自己还是由于体质差而被兄弟几个高看几眼。

　　如今成年的哥哥姐姐各奔东西。平常住在二哥家里，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见个一两次。

　　身为恋人的萧擎有着和二哥一样的工作，聚少离多。确定关系关系的这一年里，见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孤单是不用说的了。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周文堔的眼眶有一点点湿意。

　　“没事的啊。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处理吧？”

　　“小甚……”萧擎欲言又止。

　　“去工作吧。即使是休息日，你也不会是很闲的吧。”

　　“恩。”声音顿了一下，“再见。”

　　听着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满嘴尝到的都是苦涩的味道。

　　闭起眼睛，湿热的液体划过耳廓，心里默默地念这两个字——“平安”。

　　第二名死者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死者的确是死于□□中毒。并且在饮料瓶中也检测到了□□成分。但饮料瓶上除了死者以外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要从饮料上找线索似乎是不大可能了。而□□又是一种极其易得的毒药。

　　普通商店中所出售的杏仁类食品就能在一定条件下会产生□□。另外有不少植物也容易产生□□，如红木、圣诞樱桃等等。

　　要从这方面下手也不容易。

　　李齐和杜笙、江雨在等另一份化验报告——第一名死者，也就是餐厅中发现的那名死者的尸检报告。

　　“东西来了！”唐随远手里捏着报告兴冲冲地跑进来。

　　这段时间下，来身为邢队得力下属的唐随远成了杜笙他们这群人的专属小弟，负责跑腿递东西。

　　仅仅三张纸的化验报告上，清楚的罗列着死者的死亡时间分析，死因分析，身体各部位伤口的判断，甚至还附了张以前的病史记录。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11：:30~12:30。。当尸体被人发现是，大约已经是三点多些了。

　　兴队曾经盘问过第一目击证人，也就是第二个被害人，在那种时间出现在餐厅里的原因。

　　她的回答是，由于一个同伴生病了，请他帮忙。因此，自己要在主厨到达之前完成两个人的工作。于是就比平时提前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种回答在大家看来自然是太过牵强了。于是邢队又去向她的那名同伴、餐厅主厨还有度假村的几名经理证实。

　　原来度假村有规定，厨房的帮工要在六点半之前完成早上的一些准备工作。

　　由于度假村还没有正式开放，所以员工们自己向经理提出申请，商量后决定把员工分为几批，隔三天轮换一班。也因此，工作日的工作量一点都不会比开放之后小多少。而上班的人也是可以和休息的人交换班次的，如果没办法换而请假，是要扣除给你工资的。

　　度假村还没开放，工作量小，工资就少了。

　　那名女工原本是想跟一个正在休息的朋友交换班次的，不过那位朋友有事，因此没换成。

　　她当然也不希望被扣钱。于是找上了第二个被害人，请她帮忙。

　　两人之间交情还不错，互相帮忙过不少事。被害人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她，于是就答应了。

　　也就是说，被害人说得是真的。

　　李齐他们也提出过另一个疑问。被害人不是只是厨房帮工吗，怎么会负责给大家送饭。

　　经理告知，被害人家境贫寒，父亲重病，急需用钱。经理可怜她，看她人又实在，就给了两份工作。平时也多发些补贴。

　　“致命伤在背部。圆柱形钝物大力击打所造成的。骨裂，断骨划破了心脏附近的主血管。”江雨看着报告连连摇头。不知为什么，江雨觉得这种死法很戏剧性。

　　刚刚看到死者尸体时，还以为他背部的凹痕是拳头砸下去造成的，光想想就觉得恐怖。

　　手腕处的扭伤是人为的。被人硬生生扭曲过去，那得要多大的力气啊！

　　“死因竟然不在脖子上的伤口？”李齐十分吃惊。

　　一直以为死者是颈部被割开，大动脉破裂，造成窒息和大量失血。

　　杜笙仔细翻看着验尸报告，“喉管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

　　死于内出血！

　　在一个人死后割开喉管放血。

　　真是个变态的凶手！

　　唐随远感觉有一点阴冷，努力拉紧夹克。

　　“可是这份验尸报告上也没有什么有利用价值的线索。”李齐想知道杜笙会怎样处理这样的状况。

　　杜笙的目光紧盯着李齐的背后，只吐出两个字——“凶器”。

　　凶器？！

　　唐随远，江雨对视一眼。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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