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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生非
“我妈怎么老这样?你干嘛听她的啊?”外面冷,一找到叶嘉兴的车,庄怀宁就钻了进去,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刚好顺路,我来送朋友。”他驶出机场,不疾不徐地解释。
庄怀宁这才稍稍心安。
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单独在一起过。她有意回避,他在下半年明显工作繁忙,见面的时候都少。
偶尔在家里遇到了,她总是做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尽量不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之中。
半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其实,一直耿耿于怀的,始终只有庄怀宁一个人。
从机场到家,开车一般需要一个半小时,加上又是下班时间,估计得两个小时才能到。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的一路同行时间,有漫长的两小时。
“你在后面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叶嘉兴见她似乎旅途劳累的样子,给予这个建议。
“哦。”她怏怏地答。
确实没什么精神,刚从温暖的岭南回到寒风呼啸的地方,心理上都有个反应时间。更何况,身边的人还是他,她会舒服才怪。
她是坐在后排的窗户边,与他拉成最长的斜线,只要把视线调回车内,就能看到他的侧面。这个人虽然年满三十,看上去比她的那些男生同学显然是不同的。但你不会产生“大叔”的联想。他的衣着似乎是偏英伦味道,整个人隐隐有种冷峻的气质,并不是那种随便与人热络的人。侧脸的弧度水波一般流畅。她不由想起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练武奇才的特点:骨骼清奇。“清奇”也是很适合描绘他的特质的一个词。
她很少这样专注地观察他。这样细细一看,不由心惊肉跳。怎么全看到的是他的好?她应该打从心底地反感、排斥才对啊。
可是,看到的都是事实啊?
你忘记了,你们的厮混了么?
在这样的自我斗争中,庄怀宁用睡眠来摆脱纠缠。还好,她入梦很快。
梦里并无风月,醒来已华灯璀璨。
庄母还准备了非常丰富的晚餐。不过,就庄怀宁对母亲的了解,这显然不是为出门回家的女儿接风洗尘——当然,若这个女儿是老大,就另当别论了。庄家主母虽然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可对于她看不惯的人事,很少隐瞒真实观感。哪怕这个人是她生的。庄怀宁倒是习以为常,母亲对她期望太高才会失望越大,这也是爱的表现方式啊,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叶嘉兴则是庄母极为看重的人,虽则平时不跟他客气,但叶嘉兴的事她是从来都放在优先位来考虑和满足的。
房子的主人虽然调换,但庄家的主人翁精神没有丝毫改变。甚至,很多时候,庄母对待这座房子,比以前照顾得更为精心,尤其是对待主人。
比如叶嘉兴现在住的房间,是庄家最舒服的一间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这本是庄怀安的房间,庄母迅速把它收拾成可以让男性拎包入住的效果。叶嘉兴的房间从来是干净清爽的。二楼的卫生间浴室几乎成了他的专用,庄母特地叮嘱庄怀宁下楼解决洗漱等问题,以免打扰到尊贵的屋主。庄怀宁才不听她的,舍近求远的事她才不干。但也不敢明面上反驳。
母亲的唠叨,家人大多时候采取的态度是,任其为之,装作很服从的样子,满足她的管理统治欲望。实际上遵不遵行并不重要。因为庄母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她感兴趣的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饭后,庄母切来水果,把大家召在一起聊天,这位母亲觉得一个家庭最温馨的时光应该就是此时此刻,无目的的闲聊。讲讲最近的新闻,隔壁的家长里短,社会的奇闻异事,各自的同事朋友。出发点很好,但是长期下来,人人难以配合,加上庄母表现欲强,常常就是她自己一个话题又一个话题地讲,旁的人要插句话都难。
庄父的病情已经稳定,除了饮食上还有些困难以及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他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这时,更是可以不必迎合妻子半句。庄母拉着庄怀宁讲广州的见闻,又觉得叶嘉兴曾经在广州呆过,于是,好事者自动把他设置为恳谈对象。
叶嘉兴其实是中山大学毕业的,又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自然对那座城市相当熟悉。庄怀宁不过是浮光掠影的一瞥,只记得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看的好玩的。于是,她讲的时候,叶嘉兴自然而然地在一旁补充说明,庄母更是问个不停,似乎明日她就要亲身去光临。
一直在看一本古老食谱的庄父说累了,庄母一瞧钟,都快十二点了,这才放人去休息。
叶嘉兴与庄怀宁也上了楼。
“你先洗澡吧,我来收几封邮件。”叶嘉兴在回房之前说道。
“我今天白天睡太多,现在还没什么困意,你先去洗吧,我白天又不用上班。”看在他偶尔的体贴的份上,她也试着以友好平和地心态来对待他。
毕竟,他也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公平的说,他对她,并不很差。
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也不再推卸。“那好,我先去。”
狂风仍然在肆虐,远处湖水的荡漾都能传到这边来。
庄怀宁把拆开没收拾的东西一一收进去。房间多日无人住,难免有些奇怪的味道。她稍稍开了一点窗,地上堆着的一些小东西被吹得到处都是。她只得迅速又关好。想了想,把门给敞开着,透透气。
叶嘉兴洗好澡出来,就见她敞着门,跪在地上收拾箱子。不知道是看什么东西,可能是信件,也可能是化妆品的说明书。她经常保留着这些东西。
“我已经洗好了。”他没话找话说。
“哦,好,我等下就去。”她抬头看看他,又看自己的去了。“晚安。”
叶嘉兴感到小小的郁闷,觉得被无视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处理完事情后躺在床上,一时竟然难以入睡,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他善待庄家人,保全他们的名声,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也不完全是出自庄怀宁的原因。这座房子的古朴他很喜欢。他总觉得这房子与童年时住过的外婆家很像。看上去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但骨子里是温情脉脉的。墙角的青苔,檐下的燕雀,优雅的露台,精致的窗子,无不与记忆中的印象相似。所以想要住进来。而要布置起一个像那样的家,却不是他随随便便吩咐一下就能做到的。庄怀宁最初的提议,其实有些误打误撞上了。
与一个陌生的家庭相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因为有庄母这样的热情妇人,一切便轻而易举。
他有那个条件去不动声色地施救,虽然绝非善类,举手之劳的事情,也就做了。
至于与庄怀宁的事情,本不在他的预料内。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害羞、天真很有趣,存了一份逗趣之心,并无非分之想。
但他又是一个不会折腾自己的人。当欲望被催动,对方的反应是欲拒还迎,他自是不会委屈自己做圣人。
所以说,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顺其自然。
这个同样狂风不息的夜晚,他却是想起那夜的旖旎,有所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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